那是佑昶二年的暮春。
金盤晃朗,微風漸發(fā),催得檐角垂懸的鐵馬鏗然作響。朱墻內外蕩起漫天的飄絮,紛紛憑借著徐風的巧力翻入宮闕,卻又自由無爭,來去似灑灑曠雪,溶溶煙云。
四下殿宇林立,棋布相峙,溫潤的天光霧一般籠住瓦釜飛甍,籠住彩檻朱欄,如水一般漫過重檐正脊,以至于琢飾得太過鋒利的金玉攢尖也泛出柔和的華彩。
垂拱殿角隅,史官青袍潔整,皆默立,目送跪在中央的年輕女子起身,由群臣擁簇著離去。他們只敢偷偷瞥一眼那人纖細的背影和腰際曳地的長穗宮絳。
數(shù)年之后,傾覆之時,王朝的氣運耗至窮途末路,后人翻閱遺存的史書,對于今日所發(fā)生的載錄,也不過寥寥幾行。
以寡淡無奇的著墨,將那些鮮活的顰笑舉止一筆帶過,惟有寄望后人于細枝末節(jié)中尋索,或許可以推演出哀感頑艷的續(xù)曲。
那足以傳唱不朽。也足以消解君與臣,他與她之間種種無稽的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