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一愣,他從羿千鳴身上感受到一種奇怪氣息。龍是頂尖的掠食者,它們能聞到獵物身上的恐懼,這種恐懼會讓它們心情愉悅。但是從羿千鳴身上聞到的氣息,熟悉,但絕不是恐懼。
這種熟悉的味道讓龍把自己擺到獵物的角色上。
黑龍反應(yīng)過來了,這種味道,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于是龍憤怒了,它鼓蕩雙翼咆哮:“那我這就去燒毀你那可憐的村子!”氣勢洶洶,湖底亂石翻滾,烏煙瘴氣。
羿千鳴就靜靜望著它,拉開一張不存在的長弓,并搭上一支不存在的長箭。
天空突然一暗,仿佛陽光被什么東西吸走了。風(fēng)也變得凌冽。
龍突然停了下來,它看到鼻子下面的小人,不知什么時候拉開了一張仿佛是流動的黃金打造的長弓,箭也是相同的材質(zhì)。
羿千鳴的目光,仿佛燃燒著讓人無法正視的烈焰,直勾勾盯著黑龍。龍的臉皮很厚,都覺得一陣灼熱。黑龍覺得,自己好像被無形的鎖鏈捆住,掙扎不開,仿佛是一個不能動的可笑靶子。
“我會找到并燒毀你的龍巢,殺死你的父母兄弟,砸碎所有的龍蛋。”羿千鳴的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同時冷的像是雨夾雪帶冰雹。
黑龍感覺到了,它一直不敢承認的,它的恐懼。于是,它決定服軟:
“我只是想嚇唬一下你,并不會真的要去!”
“我也是?!?p> 羿千鳴放開了弓弦。一支金光四射的長箭帶著磅礴的氣勢瞬息擊中了黑龍。
“不!”
黑龍絕望得大吼,但是想象中的劇痛并沒有襲來,它低頭一看,胸前金箭無聲無息溶解在體內(nèi),同時也恢復(fù)了行動能力。
“你做了什么?”
“留個記號,日后不管你在哪,只要你還在這輪太陽照耀下,我就能找到你?!濒嗲Q彎下腰,繼續(xù)尋找桃種的工作,“當(dāng)然,也不只是記號。剛才那支箭就溶解流動在你的血液中,如果有必要,會在你的心臟里重鑄?!?p> “怎么做到的,我是說,你怎么讓我動彈不得的?!?p> “剛才幫你治傷,我用了自己的力量促進你傷口愈合。那股力量就潛藏在你身體里,你每一個關(guān)節(jié),每一條肌腱都得聽我的命令?!?p> “你想奴役我嗎???巨龍不會被任何人奴役!”黑龍暴跳如雷。
“冷靜點,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標記你,不會剝奪你的自由;不會對你提任何要求,不會控制你做任何事。”
“那你想干什么?”
“在有必要的時候,直接要了你的命?!?p> “這有什么區(qū)別?”
“當(dāng)然有。明確告訴你,如果你濫殺無辜,那么你會死。”
“如果你為了取樂欺凌人類,比如燒毀田野和村莊,那么你會死?!?p> “除此之外,獵食和保護自己的戰(zhàn)斗,不會觸發(fā)懲罰。”
“以上是你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和奴役契約不同,承擔(dān)責(zé)任,也能享受權(quán)力。權(quán)力就是,如果你受傷,我的力量會治療你,如果你受到致命打擊,我的力量會幫你承受一擊。最關(guān)鍵的是,當(dāng)你陷入絕境,我會找到你,幫助你?!?p> “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你可以現(xiàn)在就飛到我居住的村莊上空,試著往下噴一口龍炎。我可以保證你燒不掉任何東西,因為你噴出來之前已經(jīng)死了,變成我們村籃球隊和我?guī)煾傅南戮撇?。而且,因為你是自殺的,我沒有破殺戒。我也能享受一頓闊別十幾年的肉菜?!?p> 看著沉默的龍,羿千鳴說:“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我們村子周圍很貧瘠,沒有養(yǎng)活一條龍的自然條件,而且村民很窮,沒有龍喜歡的金銀珠寶。早點走吧,不然你會嚇到村民的?!?p> 黑龍飛走了,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灰溜溜的。
羿千鳴直起腰,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灰溜溜的。
桃種實在是找不到。
同時他想起,自己讓神父不留自己的飯,可廟里沒有存糧,自己回去還得想辦法喂飽神父。
實在讓人摳腦殼啊。
這會兒,廟里的王神父正摳著自己的大腦殼呢。
不是因為餓了,而是收到一封信。是教區(qū)主教的飛蛤傳書?!岸曛谝训剑跎窀改阍摰绞锥紖⒓由畟H等級考試了。”蛤蟆肚皮上寫著雋秀的小字。
王神父只覺得頭皮癢到發(fā)麻。
太陽神教神職人員二十年一次考試,他就是那次考試后到老李萊因哈特村當(dāng)神父的。上次考試之后到現(xiàn)在,二十年的時間,他不管是神學(xué)領(lǐng)悟還是神力修為,不說是略有精進,也能說是原地踏步。至少,他現(xiàn)在聚集信徒祈禱的時候甚至還會打小抄,不然會忘詞。
至于說神術(shù),只有一手圣日光普照還湊合。圣日光普照可是很實用的神術(shù),因為神術(shù)引動的光輝與陽光成分別無二致只有強弱之分。所以不論是曬被子還是抹黑趕路時照亮都很好用。
不過王神父這手圣日光普照,只有白天才用的出來,日頭越強,他那顆明晃晃的大腦殼越是圣光四射。記得有次正午的露天禱告,在他身邊蹲著的李曼施坦因大爺被生生曬中暑了。
至于說晚上,那就一點神術(shù)都用不出。從酒館后門走到小廟,一百米的夜路,王神父不端根蠟燭,根本沒法不摔跟頭走回來。不過這倒是便宜了羿千鳴,你想啊,蠟燭頭能有多大亮。王神父得用手擋著風(fēng),瞪大眼睛看路,這才拾起腳下和貓差不多大的小娃娃。
不說那些題外話,眼下王神父真的發(fā)愁啊,僧侶等級考試通過了,他就能升級。是好事,而且考官都是自己人,也沒那么嚴格,只要差不多都給過。不過王神父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除非主考的教區(qū)主教是瞎子,否則他是真的過不了。
神父不摳腦殼了,他開始折騰自己那兩片瓦頭型了。揪著扯著,好像這樣就能把什么點子從自己腦袋里揪出來一樣。
這時,羿千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