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如法炮制,用斧子劈開了204的門,打開鎖后找到了同樣被困在蜘蛛絲里的音無言葉。
她的狀態(tài)看起來很差,臉色蒼白、呼吸清淺,脖子上依舊有一個凸起的刻痕。李越兩三下弄掉了她身上的蜘蛛絲,但是她依舊昏迷不醒。
“怎么辦?”
季瀧沉默片刻,在確認她的生命體征還算穩(wěn)定后當機立斷:“先送醫(yī)院,就算她醒不過來,在醫(yī)院好歹出事還能搶救?!?p> “那模組剩下的部分就我們倆解決?”
“看來只能如此了,李警官?!?p> “我沒意見?!?p> 李越直接把音無言葉橫抱起來,季瀧愣了一下,拍了拍手,衷心嘆道道:“音無言葉目測起碼在165左右,并不算特別瘦削的體型,50kg是肯定有的,李警官,我看你抱得這么穩(wěn),你力氣挺大?。 ?p> 李越想了想自己60的力量值,開了個玩笑:“也許是我力量檢定極難成功了呢?”
“兵分兩路吧,現在看起來寒緋櫻是沒有人,但不知道我們能在這里晃蕩的時間還有多久,所以我建議一個人送音無言葉去醫(yī)院,另一個留在這里調查,”季瀧拿出手機,“現在是2012年3月1日的下午2點,而葬禮是在明晚的8點舉行??鄣舯匾?小時休息時間,我們還有26小時,還是比較緊迫的?!?p> “你的手機有信號嗎?”
“有,現在網絡是正常的,我已經查到離我們最近的醫(yī)院的地址了?,F在的問題是,我們誰去調查,誰去醫(yī)院?!?p> “我偵查、聆聽都是60,你呢?”
季瀧聳聳肩:“偵查60,聆聽40.”
“你送音無言葉去醫(yī)院,有事情電話聯系?!?p> 季瀧倒也沒多說什么:“確認她安置好了我就回來找你,順便問問這個標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李越點點頭,“我送你到大門口,把音無言葉抱上車。另外……如果我失聯,你……”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因為你失聯就慌不擇路想逃出渡野市的,”她指了指脖子上的無菌敷貼,“我猜事情到這一步就相當于在身上被植入了一個定時炸彈或者追蹤器,即便我們逃出了這座城市也會死。倘若你真的失聯,就麻煩臨死前給我留點信息,我會想辦法繼續(xù)查下去的?!?p> 李越看了她一眼:“我要是真的到了‘臨死之前’,就算咬斷手指也會給你留下血書一封?!?p> 季瀧笑了笑:“李警官這樣說我心里就有底了。好了,先把人送去醫(yī)院吧?!?p> 李越抱著人跟季瀧下去了,兩人一路走到寒緋櫻莊園的門口也沒見到一個人,夢里的黑澤管家、還有惠子等一干女仆都跟憑空蒸發(fā)了一樣。
不,搞不好這里真的荒廢很久了,那我們進來的時間到底是不是2012.3.1日呢……
李越這樣想著,沒多久路邊就停下一輛出租車。她幫忙把人搬到后面,司機嚇了一跳,問她們怎么不找急救車,被季瀧以“喝酒一杯倒,現在睡著了”給糊弄過去了。謊話不管多離譜,說起來臉色都不變,著實讓李越敬佩。
這兩人走后,李越重新回到了寒緋櫻莊園。
寒緋櫻莊園還是那副被蜘蛛網封鎖的樣子,像是10年沒有打掃過。李越揮舞著長刀,把擋在路上的蜘蛛網全部割裂,不停有小蜘蛛掉下來爬竄,體型大一點的甚至有手掌大,對大部分怕蟲子的人來說,這場面可謂是惡心又驚悚。
如果季瀧還在,搞不好已經“花容失色”,但是李越并不怕這些,她小時候熊的要死,上樹掏鳥窩、下樹找螞蟻;追雞攆狗、騎豬斗鵝,在農村里可謂是無惡不作,隔壁家的大黃狗看了她都發(fā)顫的地步。至于從樹洞里掏豬兒蟲放在手心把玩然后喂雞這種事情當然也不在話下。
不過夢境里那種巨蜘蛛+蜂擁而來的蜘蛛蟲海,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她先去了301,也就是望月見所在的房間。而除了他們三個人,其他房間都沒有上鎖,301也是開著門的狀態(tài)。
這里的布置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也是呈現出望月見翻窗逃跑的樣子,但是遍布蛛網,床上爬滿蜘蛛。李越看得直皺眉,并且開始懷念超市里的強效殺蟲劑。
當然,那也是末世之前才有的了,雪球地球來臨之后很多昆蟲都死光了,地下城要是能看到蟲子爬來爬去才稀奇呢。
她先是去窗戶那邊看了看,一開始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正想起身,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又趴了回去。
“不是錯覺……腳印沒有延伸出去……望月見沒能跑掉?”
她皺了皺眉,然后打開衣柜,果然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行李箱。里面的東西也是和夢境世界里面一樣的常服和禮服,以及那本有些老舊的《古事記》。
她翻開第一頁,上面的署名并非“望月見”,而是“小島順”。
“小島順是望月見的老師,也就是西京神社的現任神官,”李月不知何時也蹲在了她旁邊,他翻了下那本書,“阿越,我說了,我們會再見的,就在你需要我的時候?!?p> “你之前說相信我自己能搞定這個模組,我還以為真的在這里就見不到你了。無論如何,能看見你令我很高興。”李越莞爾一笑,她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倒出來以后從里面找到了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機,然后摁開一看,還有一半的電,不過是屬于上鎖的狀態(tài),“這里面有一部手機,密碼或者指紋解鎖,我打不開。”
李月合上那本書:“模組不會給你無用的線索。望月見目前是失蹤的狀態(tài),腳印和夢境世界不同,而且夢境世界的望月見明顯和你們是一個立場,說明他也因為某種原因被困,大概率是根本沒能逃脫。小島順是他的老師,也許會有打開手機的方法?!?p> “你覺得那條短信是誰發(fā)的?”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p> “說的也是?!?p> 李越把手機揣進兜里,去衛(wèi)生間洗了洗沾滿了蜘蛛網的長刀,擦干后出來了。
李月也起身:“走吧,阿越,還有地方沒去。”
他指了指樓上。
“事到如今,我還挺想再見到那位緋櫻大少爺的,最起碼要問清楚他到底想拿我們做什么。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他不太可能還在原地等我們?!?p> “但他所在之處,一定會有別的線索?!?p> 李越點頭,兩個人便一起去了四樓。
“說起來,月,你現在是什么狀態(tài)?”
李月雙手插兜,他只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跟以前沒什么太大差別,不能和現實世界產生交互,不能在你旁邊有人的情況下出現,別人也看不到我?!?p> “怎么感覺比以前限制還大?!碑吘挂郧八部梢栽趧e人面召喚出李月。
“而且如果你主動把身體交給我,你就再也無法在當前模組重新獲得身體的操縱權。我的理智只有1,你看過規(guī)則指南,一旦‘我’的理智清空,‘我’就會永久瘋狂,迷失在模組里。”
“為什么你的理智只有1,我覺得你看起來很正常?!?p> “不能這么說,”李月笑了笑,“畢竟按照曹醫(yī)生的說法,只要我存在,就是你精神病沒有痊愈的體現?!?p> “……”
李越沉默了,片刻后,他們就抵達了四樓。
四樓比起其他地方要好很多,只有角落里有一些蜘蛛網,總的來說比較干凈整潔。李越先是推開了待客室的門——布置和夢里的一模一樣,有著猩紅復眼的蜘蛛從角落爬過去,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越和李月本就是同一個人,默契極佳,進去后沒有多說廢話,兩個人奔向不同的方向。她徑直去了原本擺放御夢天命之神的桌子,結果在上面找到了一個被打碎的神像。
神像的模樣也和夢里的一樣,都是看起來很慈祥的樣子;但雕像里面卻遍布黑色的物質,像是已經變干的瀝青,里面有四個圓形孔洞,每個大約是櫻桃大小。
“這些洞里的是什么?”她掰下來一點黑色的物質,在手指間碾碎,然后聞了聞——果然,帶著一點血腥味。
被打碎的神像雖然表情是微笑的,但是看起來卻著實有點詭異,看久了讓人很不舒服,所以李越很快就放棄了。
與此同時,李月已經取下了墻上的畫;他把畫像翻動了一下,“哦”了一聲。
“怎么了嗎?”
“這些壁畫的畫家是緋櫻稚女?!?p> “???”
李月指了指畫像后面的署名:“我看了好幾幅畫,畫家都是緋櫻稚女。之前你不是奇怪為什么這種水平的畫都能掛在緋櫻稚越的會客室嗎,答案找到了,因為這是他妹妹的畫。而且這些畫明顯是一個畫家不同階段的作品,有的筆法和構圖都很稚嫩,有的卻已經有成熟的掛畫水平了,看來那位緋櫻大少爺對自己的妹妹還是挺上心?!?p> “不過我在夢境里聽緋櫻稚女的說法,他們兩兄妹的關系并不算和睦,只是最近幾年緩和了點?!?p> 她現在也想通了,看來她以為的“前男友發(fā)言”并非是指前男友,只是緋櫻稚女在形容緋櫻稚越!
想到這里,她下意識想去翻找緋櫻稚女給過她的電話號碼,找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夢里的劇情,頓時尬住了;與此同時,李月報出了一串11位數的電話號碼:“……緋櫻稚女的,打吧?!?p> 李越松了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這個號碼,然后耐心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電話撥通了,但是卻一直沒人接聽,直到提示音響起。李越搖搖頭:“看來只能親自去找她了,在緋櫻稚越行蹤不明的情況下,她是我唯一想得到的知情人?!?p> “先去看看別的地方吧?!?p> 四樓還有兩個房間,一是緋櫻稚越的休息室,兩個人翻找一圈,并沒有找到任何東西;而另一間房則被鎖住了。李越沉思片刻,拖來放在2樓的斧頭,上去就開始砍。
李月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瘋狂砸門的模樣,然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嘆了口氣。
大概砍了有十多下,李越擦了擦汗,扔掉斧頭:“劈開了,走吧?!?p> 她說完,推開了那扇門。
——然而映入她眼簾的,卻是近乎刺目的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