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郊外,微風(fēng)帶來些許涼意,陸羽詩站在小小的石板橋上,眼前熹微的晨光在河邊鍍上一層曖昧的金色,整片大地沉浸在一片緋紅的霞光中。不遠處有一間小屋,竹林圍繞,每到傍晚時分便會炊煙裊裊。
這是陸羽詩待在這里的第三天了。
自從三天前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小屋里醒來,環(huán)繞周圍一圈一個人都沒有。這三天來,她就只在這里徘徊著,她試過走出這個地方,但卻發(fā)現(xiàn)這仿佛是個桃花源一般,進來后卻出不去,不知出口在何方。
奇怪的是,每天吃的喝的都會固定有侍女送來,陸羽詩試過詢問,但卻無果。那個侍女守口如瓶,絲毫事情都不肯透露,只說讓她在這里安心養(yǎng)傷,再過幾天公子就會過來看她。
聽到這個,陸羽詩懷疑她不會是穿越吧?但轉(zhuǎn)瞬一想,又不太對勁,公子而已,可能是尊稱呢?想了想,她還是放棄選擇繼續(xù)在這里先安心休養(yǎng),見機行事吧。
幾天后。
侍女一大清早過來送早飯,還說待會兒讓她換身好看的衣裳,帶她去見公子。
陸羽詩挑了一件淡粉色的齊胸襦裙,水藍色的大袖衫外披在身上,露出那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月光華流動傾瀉于地,挽起三尺有余。墨色的三千青絲讓侍女用發(fā)帶系好垂在胸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似輕靈透徹的冰雪。
“姑娘,請進。公子已經(jīng)在里面等候多時了?!笔膛f完便退了下去。
陸羽詩推開虛掩的木門,卻發(fā)現(xiàn)房間空無一人,難不成剛才那個侍女耍她?不會吧。
再往里走,只見一人背對她坐著,悠閑地抿著茶。
“阿青?”陸羽詩不確定地喊了一句。
牧瑾言立即回頭,扔下手里的茶杯,大步向前將伊人擁入懷里,“阿詩!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被兄長給……”
陸羽詩掙脫開他的懷抱,疑問道:“什么?”
“額……沒什么。阿詩我們快來吃東西吧!都是你愛吃的!”牧瑾言拉著陸羽詩來到桌前。陸羽詩見牧瑾言避開了她的問題,既然他不愿說,她也不想問。
這一頓飯,兩個人默默吃飯,一句話都沒說。
牧瑾言怯怯地問:“阿詩,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羽詩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良久,又輕微搖了搖頭,“我信你?!?p> 臉上濕潤潤的,牧瑾言看著陸羽詩手忙腳亂地幫自己擦著流下來的眼淚,他又突然笑了起來。
這句話,真懷念啊……
他悄悄地伸出手臂,把陸羽詩圈進自己懷里,低頭看著懷里的女孩,眼睛晶亮得恍若夜空閃爍的星辰。陸羽詩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來,想逃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被牧瑾言牢牢捆住,還未來得及開口,溫?zé)岬拇揭呀?jīng)覆了上來。
“唔……阿青……”
直到陸羽詩快呼吸不了,牧瑾言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牧瑾言你!”陸羽詩又羞又惱,她佯裝生氣地轉(zhuǎn)過頭去,臉頰早已通紅不已。只聽見某人輕笑出聲,她看向他,“你還笑!”
牧瑾言挑眉,“阿詩,這不會是你的初吻吧?”陸羽詩的臉更紅了,那副模樣映照在某人的眼里,甚是可愛。
陸羽詩蹙眉,問:“你不是嗎?”
“……不是?!蹦凌运坪跏窍氲搅耸裁?,迅速扭開頭,臉也紅了起來。
這小子還有別的女人?也對,她肯定不會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墒顷懹鹪娫趺床粫氲揭院笏龝樽约旱倪@個想法而感到懊悔。
“但我發(fā)誓,由始至終只此于一人?!蹦凌哉?。
陸羽詩愣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她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劇烈跳動的聲音。
她該回應(yīng)嗎?
看著牧瑾言那渴望的眼神,心底的某個聲音一直無聲的叫囂著:答應(yīng)他。
陸羽詩遲疑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突然,身體騰空了起來,牧瑾言直接抱起陸羽詩,臉上的笑意怎么也阻擋不住,如沐陽春風(fēng)。
酒飽飯足后,兩人手牽手走在河邊。
落日的余暉映射出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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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海水涌入鼻腔,欲想張口的聲音被海水格擋,林清湫仿佛跌入深海的深淵,無法睜開雙眼,但她可以微微感知到前方的光亮離她越來越遠,直至一片黑暗。
她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做著同樣的夢,每次醒來,只有陽光透射進房間的光線讓她感到暖意。但夢里的那股壓迫感,甚至無力讓她無法不心驚膽戰(zhàn)。
陸羽詩已經(jīng)幾天沒回來了,黎修堯也因為冥府有任務(wù)離開了,整間雜貨鋪頓時只剩下林清湫一人。依舊有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也有幾乎每天光臨的怨靈,她很忙,也很充實。
但總感覺心里某個地方空落落的,似乎有一種很不祥的預(yù)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嵐亭亭的故事讓她心神不安寧,她總有一種感覺這一系列的事情是個預(yù)謀,包括蕭奈可的死。
突然,手機劇烈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顧行舟。
“顧大哥,怎么了?”林清湫問。
“阿湫,我們需要你來安大一趟,又有學(xué)生自殺了?!绷智邃形读艘幌?,電話又傳來聲音:“還不止一個?!?p> 當(dāng)林清湫趕到安大校門時,看著連續(xù)抬出去的尸體。再抬眸看向?qū)?,五個冥使帶著已經(jīng)死去的五個男孩,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但似乎最后一個男孩察覺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
聽到顧行舟喊她的名字,她才收起視線跑進學(xué)校。
誰都沒看見,對街突然走出一個男人,手中抱著黑貓,唇角微勾,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清湫跑進學(xué)校的背影。
林清湫自己也沒留意,腰間上的玉佩微微發(fā)著光。
“顧大哥,叫我這么急不會想讓我來推理他們是怎樣自殺的吧?”林清湫質(zhì)疑道。
顧行舟朝林清湫腦門上敲了一下,“你看見被抬出去的尸體了嗎?”見林清湫點頭,又繼續(xù)說:“這幾個男生都是今天差不多同一時間自殺身亡的,紛紛留下遺書說之前干了壞事,但死亡地點不同,死亡方式也不一樣。一個當(dāng)著全班拿刀割脖子上的動脈,一個墜樓,一個玻璃劃破手上的動脈,一個跳進學(xué)校的泳池里溺死,還有一個……”
顧行舟沉默了下來,林清湫不解地看著他,“還有一個怎么了?”
“三把西餐刀刺入肝臟,失血過多而已。不同的是,這個沒有|遺|書?!?p> 林清湫看著被戒備線圍起來的學(xué)校,每個學(xué)生的臉上都充滿了不安和驚恐,而老師表情卻是有些見怪不怪。
不過也不奇怪,雖然雜貨鋪搬來沒多久,但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安大的那所謂的詛咒,每年固定的一個月,安大的某一個班學(xué)生都會離奇的自殺身亡,無一生還。
這樣的傳聞,云城的人也只是當(dāng)傳聞來聽,絲毫也不會阻擋那些想進安大的學(xué)生。其中有多可怕,也只有進到這個學(xué)校才知道。
“沒有遺書嗎?”林清湫蹲下看著眼前的尸體,這是最后一具還未搬出去的?!翱此膫冢瑧?yīng)該是自殺無疑?!痹S莫城瞥了瞥地上的尸體,“不過具體要等尸檢報告才知道?!?p> “莫城哥?你怎么在這?”林清湫聽到聲音就覺得不對勁,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許莫城。
許莫城脫下手套,扯了扯襯衫上的外套,“你吃了藥沒?”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林清湫差點沒把肺咳出來,“吃……吃了。我又不是失憶癥,不用提醒我的?!?p> “不提醒你,到時候又沒有吃藥怎么辦?是不是要我親自去監(jiān)督你?!”許莫城有些懊惱,這丫頭怎么總是讓他不省心。不過也怪他,總是這么忙,都沒有時間去理這小丫頭。
“我不是小丫頭了,你不需要經(jīng)常這樣的!”林清湫說。
許莫城脫白外套的手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全身上下哪塊不是小丫頭?!?p>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么在這里呢?這事兒不是法醫(yī)干的嗎?”林清湫問。
“我路過,還以為可以救他們的……”許莫城看了一眼尸體,說道。
顧行舟看著吵架的兩個人,決定還是出來勸架,“那個,許醫(yī)生你要不要先回醫(yī)院工作,順便幫我們通知法醫(yī),我們稍后就到?!痹S莫城點點頭,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林清湫幾句。
顧行舟走過去,摸了摸林清湫的頭,安慰道:“許醫(yī)生人就那樣,你也不要介意了。不過話說回來,黎修堯呢?”
是啊,黎修堯呢?悲傷的日子里,他總不在。
林清湫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說啊!
“話說回來,那個男生是在哪里死的?”林清湫戴上眼鏡,看著那一路留下的血跡,“這擺明就被拖過來的,為的就是讓這群人驚恐。但為什么這段時間這么多人自殺呢?”
“這一切像是被操縱的一樣,現(xiàn)在這間學(xué)校像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籠罩著。”顧行舟看向周圍,雖陽光明媚,但總有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隱晦。
魂鈴并無響動,可林清湫總感覺哪里不對勁。顧行舟讓林清湫先回家,有消息再通知她。
打開燈,屋內(nèi)頓時明亮了起來,但格外冷清。
林清湫從木柜上抬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罐子,打開蓋子飄出陣陣桂花香,那香味飄過巷子,繞過街道都可以聞得到。這是她自己不久前做的桂花釀,算了時間,今天剛好可以開封。
她愛喝酒,且千杯不倒。她還記得,自己以前一個人總愛拿著買來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獨自斟酌。不過,她還是喜歡自己釀的酒。
林清湫將酒倒進青釉色的酒杯里,微微抿了一口,手機里的歌曲剛好放著:“獨自釀酒的人,清醒萬分,卻獨善其身……”
這歌怎么這么應(yīng)景?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著外面點點星光,喝著手中的酒,發(fā)起了呆。
不溫溫不火
歌詞來自黃詩扶的《九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