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居云與居月
縣城南門。
城墻外的坑洞中,在柴薪和火油的燃燒下,坑中的陰尸正在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腐臭味,以及尸體燒焦的味道。
坑洞不遠(yuǎn)處,擺在木架上的將士們的遺體,此時也已經(jīng)開始燃燒起來了。
將士的家屬們圍在正在一旁哭泣著。
突然,十二具木牛流馬撲打著羽翼,從空中降落下來,重重地踏在城門外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使得附近的地面都震蕩了一下。
隨后,木牛流馬收起羽翼,揚起四肢,發(fā)足力量,迅猛地往前奔跑起來。
在將士家屬們的眼中,只見數(shù)道煙塵迅疾地向遠(yuǎn)方奔去,不一會兒便沒了影兒。
盡管從外面看起來,木牛流馬都在發(fā)足狂奔,但艙體內(nèi)的空間倒是比較平穩(wěn)。
前艙的墻壁上已經(jīng)開了一些小窗,從窗口往外望去,可以望見遠(yuǎn)處的峰巒,以及峰巒下烏江的景色。
此時,心中驚嘆適應(yīng)了一陣之后,秦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淡定。
畢竟,秦飛前世在各種科幻電影里面連宇宙飛船啥的都見過了,這木牛流馬,倒也不算太過逆天。
當(dāng)然,這里面的空間陣法還是讓他有些眼饞的,要是能把前世的汽車、游輪、飛機、飛船等交通工具,配置上這空間陣法,不亞于一次技術(shù)革命啊!
可惜,也就是想想罷了!
這時,鄭獄長掏出一張褐色的羊皮,在桌上鋪開。
秦飛低頭望去,江河山脈,叢林水澤,城池村寨,很顯然,這羊皮上畫著的是地圖。
鄭獄長先是用手巾捂住嘴,咳嗽了一陣,說道:
“秦大人,這落月谷位于烏縣與石縣交界處的流云山脈中,以木牛流馬的行進(jìn)速度,大約亥時便可到達(dá)。”
鄭獄長一邊說,一邊用手在上面劃拉著。
讓秦飛有些驚奇的是,原本是靜態(tài)的地圖,此時在鄭獄長的劃拉下,竟放大了數(shù)倍,羊皮紙上出現(xiàn)了一個山谷模樣的地方。
好家伙,竟然還是可以放大縮小的地圖!
秦飛心中感嘆著,表面上仍是淡定地點點頭。
“這落月谷三面環(huán)山,由于谷內(nèi)林木茂盛,又有一處沼澤地,常年籠罩著濃郁的霧氣,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鄭獄長在地圖上比劃著落月谷的地形。
“那祝家莊在何處?”秦飛問道。
鄭獄長指著山谷靠里面的某個地點,看起來這祝家莊是建在一處山腰上。
鄭獄長又接著說道:
“這祝家莊,原本是石縣大族祝家的避暑山莊,兩年前祝家被一位妖修血洗,這避暑山莊便荒廢了下來?!?p> “血洗?”
秦飛皺了皺眉,似乎意識到什么,看向艙后方牢籠中的那位男子。
“難道是他?”
鄭獄長笑著點點頭:
“秦大人猜的沒錯。此妖名為居云,原本是在流云山脈銀絲洞修煉的一只蛛妖。此前倒也老實,未曾犯過事。
“可不知怎的,他竟與那祝家的九姨娘勾搭上了。
“祝家發(fā)現(xiàn)以后,抓了九姨娘,將其推入湖內(nèi)活活淹死。
“居云殺上門去,將祝家上下殺了個干凈,還刺傷了附近的一位山神。
“原本他是要從烏縣逃往澤州的,中途被陸城隍碰上,將其擒獲,這才關(guān)入了地牢之中?!?p> 鄭獄長說到這里,秦飛總算是知道了這男子的來歷。
秦飛摸了摸下巴,又繼續(xù)問道:
“那小月與他到底是何關(guān)系?”
鄭獄長冷笑了一下,說道:
“那是他的孿生妹妹,名叫居月。
“前年冬天,居云被抓入地牢之后,她攻入地牢劫獄,吃了一次大虧,差點被陸城隍打得魂飛魄散。雖然又使了詭計逃跑了,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如今陸城隍失蹤,她才敢做出此等交換人質(zhì)之事?!?p> 秦飛看著居云,有些了然地點了點頭。
隨即,秦飛又看著鄭獄長,問道:
“鄭獄長,秦某心中還有個疑問,不知鄭獄長可否為我解惑?”
鄭獄長抬起頭,用那只獨眼看了秦飛一陣,隨后笑了一下,說道:
“秦大人是想問,鄭某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吧?”
秦飛點點頭。
“依你之前的說法,此事既已發(fā)生在地牢外,你與眾獄衛(wèi)可以不管此事。
“你又說,是因為與文武二判有私交,這才主動前去。可恕秦某直言,鄭獄長并不像那種為了些許私交以身涉險之輩?!?p> 鄭獄長瞪著一只狗眼瞧著秦飛,緊接著,他難得地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
隨后,鄭獄長端起桌上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說道:
“沒想到秦大人年紀(jì)不大,眼光倒是挺準(zhǔn)。
“不錯,鄭某主動前去,并非為了文武二判。說句實話,鄭某對這文武二判,實在是有些厭惡,平時能不打交道便不打交道,鄭某自然也沒有救他們的心思?!?p> “那鄭獄長是為了……”
鄭獄長眼中寒芒一閃,放下了手中茶杯,說道:
“剛才鄭某說了,前年冬天,那居月攻入地牢,試圖劫獄?!?p> 秦飛點點頭。
“在那場劫獄事件中,我手下兄弟,死了十一位,殘了五位。鄭某這只眼睛,也是被那居月挖去的?!?p> 鄭獄長指著自己殘缺的眼眶。
“自那天起,鄭某便立了誓,定要用盡一切手段,捉到居月,將其折磨至死,并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可惜,此前陸城隍一直攔著鄭某,讓鄭某守著地牢。如今陸城隍失蹤,又有了這個機會,鄭某焉能不去報這個血仇?”
鄭獄長說完之后,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秦飛聽到這里,也開始相信鄭獄長的說法。
其它的可以說謊掩蓋,但眼神中那刻骨的仇恨,卻是無法假裝的。這一點,人和妖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秦飛沉吟了一陣,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
“鄭獄長,此次前去,第一要務(wù)仍是交換人質(zhì)。等救下人質(zhì),確保安全之后,你想做什么,秦某不會阻攔你。
“但你要是因此誤了救人之事……”
鄭獄長打斷道:
“秦大人請放心,鄭某復(fù)仇之事,必然會在救人之后進(jìn)行。
“畢竟,鄭某與眾兄弟吃的是城隍府的飯,鄭某也不想因為此事,連累城隍府被圣廟問責(zé)?!?p> 秦飛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秦某便沒有疑問了。”
后面的牢籠中,居月睜著雙眼,正用冷冷的目光盯著鄭獄長與秦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