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有種摔老子，有種你莫跑?。?/h1>
“一遍、二遍、三遍……”
將十遍一二三王抄完，揉著手腕，顧西棠面無表情。
這點(diǎn)字寫下來不累。
就是要把字寫丑特別累。
她是怎么混到這步田地的？
“干脆找個(gè)由頭被逐出家門算了！”
時(shí)值正午，書房外艷陽高照，空無一人。
看著花圃里陽光下歡快搖曳的蘭花草，顧西棠歪歪頭，覺得她也需要陽光普照一下。
缺少陽光的孩子很蔫吧。
醒來后在顧家宅子里拘了三個(gè)多月，她也該出去放放風(fēng)了。
走出書房，繞過一叢矮蕉樹，來到房后圍墻，顧西棠看了下墻角狗洞，洞口還留有爬蹭過的痕跡。
顧小四那傻孩子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鉆出去的，那后邊定然就是民宅小巷了。
抬腳將狗洞周圍的痕跡抹去，又將那里野蠻生長的野草扒拉了下蓋住洞口，顧西棠翻身躥上院墻。
“……他娘?！惫忸欀艹鋈シ棚L(fēng)高興了，沒思慮周全。
顧家院墻上蓋著琉璃瓦，被太陽曬了一早上了。
燙臀。
“顧西棠，你在干什么？”顧西棠正挪腿，身后陡然傳來一聲喝問，連名帶姓的。
聲音異常熟悉。
閉眼，吐氣，轉(zhuǎn)過臉來顧西棠彎眼甜笑，“祖母，正午太陽這么大，您老怎么出來了？”
下方院墻不遠(yuǎn)處，顧老夫人站在書房拐角雨檐下，朱漆廊柱旁。
她目光越過矮蕉樹，在墻體上小小鞋印掠過，“若是不來，怎么能知道你腿腳這么利索？”
八尺院墻，居然在墻面蹭一下就上去了。
瞧著坐在墻頭嬉皮笑臉的少女，顧老夫人眼睛微瞇，眼神銳利。
顧西棠也看到自己在墻面留下的罪證了，笑嘻嘻的，“我就是試試這墻夠不夠高，免得給宵小機(jī)會(huì)，那多危險(xiǎn)啊?！?p> “下來！”老婦人沉聲。
“好嘞祖母！”顧西棠干脆利落跳下院墻，拍拍衣角，隔著院墻朝里頭揚(yáng)聲，“哎呀，跳錯(cuò)方向了，祖母您在家里等著，孫女很快就回來賠罪??！”
話畢，顧西棠背著兩手，快快樂樂走了。
院墻內(nèi)，顧老夫人看著空無一人的墻頭，心口起伏。
曲蓮在旁靜默好一會(huì)，才大著膽子說話，“老夫人，孫小姐是頑皮了些，您別氣性，等她回來了再好好懲戒……”
“她要是怕被懲戒，就不會(huì)往外跳了?！鳖櫪戏蛉寺暰€一如既往的淡，聽不出喜怒。
曲蓮不敢搭話。
誰知道孫小姐膽子這么大呢？一次兩次沖撞忤逆不說，還屢教不改。
“怎么不說話？”顧老夫人側(cè)眸。
“……”曲蓮揣摩著老夫人心思，一時(shí)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夫人鮮少有這樣主動(dòng)要求她搭話的。
幾番猶豫，曲蓮小心翼翼道，“老奴倒是覺得，孫小姐這性子，有些像老夫人年輕的時(shí)候……”
“胡言亂語！她那性情，頑劣得都成脫韁的野馬了?！?p> “正跟老夫人當(dāng)年一樣，天不怕地不怕?！?p> 顧老夫人冷睨曲蓮一眼，拂袖離開。
*
逗了老夫人一遭，散了抄寫一早上的憋屈，顧西棠神清氣爽，看什么都覺得好看。
小巷青石板路延伸，兩側(cè)俱是灰墻黛瓦，空氣中滿是陽光跟水汽混合的清新味道。
步行其間，一路可見小童們?nèi)齼蓛蓽愒谝粔K嬉鬧玩耍。
或踢毽子，或丟沙包，或騎竹馬，或搶毛球。
顧西棠所過之處，小童哭聲一片。
在哭聲罵聲中，顧西棠干著臉抱頭鼠竄。
她就想湊個(gè)熱鬧玩玩那些沒玩過的小玩意兒，誰知道會(huì)用力過猛，玩具全部陣亡。
跑出巷子，小鎮(zhèn)的喧鬧立即撲面而來。
眼前，似一副流動(dòng)的畫卷。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街邊商鋪林立，小攤夾道，商販們盡情吆喝。
在街道對面，是條貫穿小鎮(zhèn)的河流，河風(fēng)拂來帶著河水特有的淺腥味。
河畔楊柳依依，船只疊靠，裝卸工們挑著擔(dān)子推著木車，穿梭碼頭。
處處生機(jī)勃勃。
顧西棠站在巷子口靜靜看著這幅畫卷。
隨后，她抬腳跨出小巷，走進(jìn)街道，融入川流人潮，變成這畫卷中的一筆景。
一路走過去，包子鋪、米線攤、餅攤……香氣匯聚齊齊往她鼻尖鉆。
可惜兜里沒銀錢。
在又一家鋪?zhàn)用媲巴炁d嘆，顧西棠摸摸肚子，決定找人問路，去顧家鋪?zhàn)永飭柋阋死系c(diǎn)零用錢。
正要轉(zhuǎn)身，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吵鬧喧嘩，她肩頭被人狠撞了下。
一道瘦小干癟的身影從她身邊飛快溜過，腦門上頂著的頭發(fā)半黑半白，亂蓬蓬結(jié)成草窩。
草窩頭后方，是一群持著棍棒的壯漢，氣勢洶洶，緊追不舍。
路人紛紛倉皇退避。
顧西棠目光微凝，在原地站了片刻后，閃身進(jìn)入附近一條巷子。
“呼呼……呼呼……這群短命的，怎么追這么緊，要命咧！”某條巷子里，草窩頭彎腰扶膝不停喘氣，聽到腳步聲逼近連忙又掄起腿準(zhǔn)備跑。
冷不丁后方被一股力道抓住，不等他反應(yīng)，他就被人扔到了圍墻后頭。
差點(diǎn)沒把他屁股摔成八瓣。
草窩頭鐵青著臉，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誰，只隱約瞄到一抹耀眼紅色。
不等他破口大罵，追兵腳步聲已經(jīng)近在眼前，跟他只有一墻之隔。
草窩頭一下閉緊嘴巴，保命第一。
“死老頭，撞了人就跑！下次讓我看見你，姑奶奶定扒了你的皮！”少女聲音在外墻憤憤。
“老頭？是不是頭發(fā)一半黑一半白，長得又瘦又?。俊庇袧h子粗嘎聲音詢問。
“你們認(rèn)識那老頭？”
“他往哪跑了？”
“那邊！”
紛雜腳步聲很快消失。
草窩頭又在墻后頭窩了好一會(huì)，確認(rèn)不會(huì)被人打回馬槍，才鬼鬼祟祟爬上墻頭。
巷子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有種摔老子，有種你莫跑??！”
罵罵咧咧跳下墻頭，草窩頭捂著屁股，堅(jiān)決不承認(rèn)那人剛剛救了自己。
做好事不留名？
啊呸！
這年頭，可沒有這樣的傻貨。
此時(shí)顧西棠已經(jīng)離開巷子，慢悠悠繼續(xù)在街上游蕩，跟剛才不同的是，手里多了個(gè)臟兮兮的錢袋子。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拿點(diǎn)報(bào)酬也是應(yīng)該的。
嗤，毒老怪，久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