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引進人才
山谷外,吳駒做完這一切,長出一口氣。
策反這種事吳駒也是第一次做,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好在事情順利。
董翳背著弓箭,帶著數(shù)十號人從山林中走出來:“先生!”
吳駒頷首:“挖個坑,把弓箭埋起來吧。”
董翳點點頭,就地挖了個坑,把弓箭扔了進去。
吳駒看了一眼自己的羽扇,想了想也放了進去。
將弓箭和羽扇埋好后,吳駒又問:“讓你們把郭開的馬車換成牛和騾子,你們做好了嗎?”
“做好了,馬匹都在那邊那片林子?!倍枵f。
吳駒把郭開的馬換成牛和騾子,主要是后兩者的速度慢,就算郭開想回邯鄲報信也很困難,這讓吳駒有充足的時間離開。
吳駒雖然覺得已經(jīng)十全十美,完美拿捏住郭開了,但也不吝于多一重保險。
論起謹慎,吳駒一向都不遜色于任何人。
“把馬都牽出來吧,我們可以做收尾工作了?!眳邱x說。
“是!”董翳帶人去把馬牽出來,一行人騎上馬,向邯鄲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吳駒安排董翳一行人邯鄲城外的旅店住下來,自己則去做一些之前沒做完的事情。
……
邯鄲城門,姚賈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出身魏國,父親是魏國的監(jiān)門士卒,身份卑微,他還曾經(jīng)為了生計做過盜賊,后來機緣巧合之下進入朝堂,他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趙國的大夫,曾經(jīng)也是揚眉吐氣,春風(fēng)得意。
但如今卻再度回到起點。
他被趙國驅(qū)逐了!
現(xiàn)在的他,是“梁之大盜,趙之逐臣”,名聲壞到了極點。
現(xiàn)在又有誰可以收留他,愿意用他做臣子呢?
趙國待不了,這里不歡迎他。
魏國也回不去,那里至今還盛傳著姚賈這個“盜賊大臣”的事跡,他若是衣錦還鄉(xiāng)還好,若是這般落魄的回去,一定會受人非議。
姚賈面生悲戚。
此時他只有一輛老馬拉的車,穿著麻布做的衣服,落魄到了極點。
“蹉跎半生,最后竟一事無成!”姚賈嘆氣。
“我看你似乎很不得意?”一道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姚賈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頭戴綸巾的男子。
他搖頭苦笑:“何止是不得意啊,趙國、魏國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天下之大,我又可以在何處落腳呢?”
“那你何不到秦國去看看呢?”綸巾男子問。
“秦國?”姚賈喃喃道。
“是啊,那是最強盛的國家,有吞并七國之志,最不會嫌人才多。
那里招收人才是不拘一格的,衛(wèi)國人呂不韋,齊國人蒙驁,楚國人李斯都在那里做官。
那里的君王賞罰分明,明辨是非,你若是真的有能力,一定能在那里討一份好差事?!本]巾男子說道。
聽著男子的話,姚賈的眼神逐漸亮了起來。
綸巾男子又說:“你的馬太老太瘦了,我愿意借給你一匹馬,你若是還有志向,便用這匹馬拉著車去秦國吧!”
姚賈一愣,轉(zhuǎn)頭看去,卻見綸巾男子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匹年富力壯的馬在一旁。
他還沒來得及問對方的名字呢。
姚賈覺得這人很奇怪,但又說不上哪里奇怪,最終也干脆也不去想了,反正自己孑然一身,小偷看見自己都得罵一句窮鬼,所以他又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
本來還十分落魄的姚賈在聽完綸巾男子這一席話后,變得神采奕奕。
他看向西南方向:
“秦國,我來了!”
……
見過姚賈,并天使投資了一匹馬后,吳駒又轉(zhuǎn)而來到了城外的一塊墓地。
他走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點點頭,確定自己沒找錯。
【公孫龍之墓】
吳駒鞠躬:“公孫前輩,醫(yī)家晚輩吳駒前來看望!”
話音剛落,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提示音。
【正在打卡中……】
【打卡任務(wù):名家】
【打卡地點:公孫龍之墓】
【獲得獎勵:能言善辯】
“這打卡地點還真的在公孫龍墓??!”吳駒很是驚訝。
他遍尋不得,未曾想竟然在此。
想想也是,名家的重要地點也確實只有這里。
這么算下來,吳駒這趟入趙之旅更是收獲滿滿,除了名家的打卡獎勵,還有即將到來的雁門關(guān)和大散關(guān)。
不錯!
吳駒查看了獎勵詳情。
【能言善辯:說話時,聽眾會安靜傾聽你的話語,你的話將更容易說服人】
吳駒點點頭:“不錯的能力,要是在之前就打卡出來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忽悠郭開就更得心應(yīng)手了!”
他將這份獎勵笑納,隨后暫且放到一旁,給眼前的這位大佬在墓前擺放了水果,倒上了酒水。
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名家魁首,公孫龍!
名家多辯者,許多人對其的印象就是詭辯,但真正意義上來講,名家的核心是嚴謹?shù)倪壿嬎枷搿?p> 名家被分為兩派,合同異、離堅白。
前者以惠施為首,就是和莊子一起游于濠梁之上,討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那位。
后者以公孫龍為首。
合同異派以“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為核心。
離堅白派以“堅白論”為核心。
但惠施是政.治人物,而非諸子百家出身,并不真的在名家開創(chuàng)了流派,只是傳承這種思想的人將惠施立為鼻祖。
再加上惠施是五十年前的人物,公孫龍卻故去還不到兩年。
所以公孫龍才是名家當之無愧的魁首,在名家享有極大的聲望!
……
此人能言善辯,曾經(jīng)是平原君趙勝的門客,同時也是名家的代表人物,他最著名的學(xué)說就是“白馬非馬”,也因此享譽七國。
不過后來,隨著稷下學(xué)宮的鄒衍被齊國派來趙國——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陰陽家。
他大肆批判了公孫龍的理論和白馬非馬之說,于是平原君不再任用公孫龍。
鄒衍和公孫龍,這兩個相互看不對眼的人最終在同一年故去,造化弄人。
但吳駒了解到這件事的時候很奇怪。
平原君任用了公孫龍一輩子,為什么鄒衍一來,他就辭退了公孫龍?
鄒衍到底在平原君面前說了些什么?
吳駒百思不得其解,搜羅了許多傳聞,向很多人打聽,最終還原了一部分事情原貌。
據(jù)說,早在鄒衍入趙前,公孫龍和平原君的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痕。
而鄒衍的到來,只能算是一個導(dǎo)火索。
吳駒后來聯(lián)想、發(fā)散思維,覺得興許公孫龍這么做,只是為了從平原君手下脫離。
公孫龍早年是平原君的門客,靠著平原君的勢力為名家?guī)砹溯x煌,但隨著時間推移,平原路反而阻礙了名家的發(fā)展。
哪有一個百家學(xué)派依附在一個公卿之下的?哪怕是百家末流的小說家都沒有這樣。
所以公孫龍晚年選擇脫離了平原君麾下,希望以此為名家?guī)磉M一步的發(fā)展。
但還沒等他做出些成績,人就故去了。
當然,這只是吳駒的一個猜想。
“不過……倘若真是如此,公孫前輩可真是煞費苦心了?!眳邱x搖搖頭:“甚至再大膽的猜測,公孫前輩和鄒衍前輩會不會是好友關(guān)系,后者是否得到了你的授意,所以在平原君面前瘋狂詆毀你?”
這猜測有些過于大膽。
且毫無依據(jù)。
吳駒不再去想。
不管怎么說,名家現(xiàn)在確實脫離了平原君。
現(xiàn)在的掌舵人是公孫龍的兒子公孫全,昔日吳駒上任醫(yī)家魁首時,他前來賀禮過。
除此之外還有公孫龍的幾個弟子,在一起執(zhí)掌名家。
不過形勢不太好,平原君不待見名家,趙國上下當然也不會待見,名家在趙國已經(jīng)得不到新的發(fā)展。
吳駒為公孫龍燒了些紙錢,與之聊了聊天,順便感謝了對方的打卡獎勵。
不多時,一直在外圍望風(fēng)的董翳來到吳駒身邊,說:“先生,公孫全來了!”
吳駒頷首,將酒灑在墓前,說:“晚輩先走了!以后有空再來祭拜您!”
他鞠躬,隨后將一封信放在了墓碑前,用酒杯壓著,與董翳一同離去,身影漸行漸遠。
不多時,一個年輕人來到了墓前。
“爹,我來看你了?!蹦贻p人正是公孫全。
他最近很焦慮。
父親公孫龍在最后幾年將名家和平原君劃清了關(guān)系,隨后駕鶴西去了,名家的重擔(dān)交到了他和幾個師兄弟手中,但他們又實在難以為名家打開新局面。
名家上下現(xiàn)在處在一個相當尷尬的境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爹啊,孩兒無能啊?!惫珜O全心情惆悵,正要走上前去擦拭墓碑,卻忽然間墓前狀況似乎不太對。
落葉都被掃干凈了,墓碑也被擦拭過,碑前擺上了酒水和水果,還留下了一團燒過紙錢的灰燼。
公孫全挑眉,用手在灰燼上探了探,感受到了余溫。
這人是剛走不久?
這是誰來祭拜過父親了?
公孫全不明所以,但也不感到奇怪,公孫龍是名家大佬,諸子之一,有人來祭拜是常有的。
然而公孫全一抬頭,卻看見墓碑底座上的杯子下壓著一封信。
信上赫然寫著“公孫全啟”。
公孫全心頭一緊。
墓碑前放信,這不會是父親給他傳信的吧??
這想法持續(xù)了一瞬就被公孫全打消了,哪有這么多神秘之事?他將信拿起來拆開。
【公孫兄,一別經(jīng)年。
令尊公孫子故去時我諸事纏身,未能來吊唁,深感愧意,如今特來祭拜。
遙想當年對酒當歌,十分暢快。
聽聞汝與名家在邯鄲頗為不如意,倘若公孫兄愿意,不妨來咸陽散散心吧。
這里天地很大,公孫兄與名家會有施展拳腳之處。
岐山老友。】
“岐山老友?”公孫全皺眉。
他這輩子只去過岐山一次,就是吳駒上任醫(yī)家魁首的那次。
那時有誰?
韓非?他還在楚國。
青盧子前輩?他是長輩,不會用這種語氣。
湘夫人?她更不會是這種語氣。
再結(jié)合“咸陽”這兩個字一看,寫信的人似乎呼之欲出!
“吳駒????。?!”
公孫全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是他來了趙國?不,也有可能是托人將信帶來,但信中說特來祭拜,想必不會是虛話,這么說來,他真的來了趙國?”
公孫全心驚不已:“他怎么敢!”
他轉(zhuǎn)而又想起最近邯鄲發(fā)生的大事。
秦質(zhì)子趙政出逃。
這件事的背后是否和吳駒存在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公孫全不敢再想了,這太驚人。
這位“岐山老友”的膽子實在大的離譜!
身為秦國的客卿,竟然敢來趙國,還敢給他留下一封信暗示身份。
不怕自己揭發(fā)他嗎?
公孫全想了想,自己還真不會揭發(fā)吳駒。
難道向趙王丹檢舉此事,能給名家?guī)砗锰帲?p> 上千鎰金子趙王是不會吝嗇的,但公孫全不缺錢,他所苦惱的是名家。
自己也確實不是那樣背信棄義的人。
再者說了,難道現(xiàn)在他告訴趙王,趙王就能抓住吳駒了?
未必。
現(xiàn)在吳駒在哪已經(jīng)很難確定了,僅憑這堆余燼并不能確定他離開的時間和方向,他敢來趙國,必然也有他的倚仗。
公孫全不再去想?yún)邱x,將目光放在信最后的“咸陽”二字。
他一眼看出吳駒這是在招攬他和名家。
公孫全思考片刻,向墓碑問道:“爹,你說秦國會是更好的選擇嗎?”
試想名家如果要離開趙國,選擇無非是楚國、齊國、秦國等大國。
齊國有稷下學(xué)宮,百家爭鳴,是不錯的地方,但鄒衍就出身那里,所以稷下學(xué)宮的人未必待見名家。
楚國……似乎沒有名家生存的土壤。
細細想來,秦國確實不錯。
公孫全生起了火,將帶來的紙錢一點點燒點,將信也放進了火堆中毀掉。
火光印在他的臉上,公孫全的目光逐漸堅毅。
愛笑的杯子
昨天看到書評說我更新像擠牙膏,困意全無,怒碼一萬字,合計一萬一,希望能把大家看爽了。 另外,文中提到的離堅白,合同異,白馬非馬等文章理論,因為不能在文中詮釋,會影響閱讀觀感,所以我都在書評里發(fā)了原文,感興趣的可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