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信

　　后來呢，后來啊，我沒遵守約定和他考一所大學。

　　他沒去海田，但是他去了海院，而我留在了云院。

　　后來，那個假期我明天都過得很難過，那是我人生最低谷的一個階段。他也永遠記得那會他給我發(fā)的最后一條信息，“今天只是想證明，當初彼此都有那個念頭，即使后來不在，也有個答案，現(xiàn)在這個女孩子他很愛我，無論我說什么或做什么，她都不顧他人眼光，都給予我很多，我再也不想離開他了，我想好好照顧她，也謝謝你，我們以后常聯(lián)系”。那個我最熟悉的聊天框，再也沒有發(fā)過消息給我了，我也沒有勇氣給他發(fā)，我也沒有資格再給他發(fā)，我不能打擾他，可是，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我的心好疼，一陣一陣的抽著疼。有時候哭得喘不過氣，有時候痛得心也跟著一起疼。

　　后來我讀了大學，一晃已經(jīng)過了四年了。這四年我一直偷偷的關(guān)注著他的生活。但是我沒有打擾他，于是這一年除夕，我給他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李數(shù)，新年快樂，最近還好嗎？畢業(yè)分開以后，我就沒有見到過你。其實我很想見你的真的很想，這次我不會說違心話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哪天還能跟你說得上話，我該說好久不見還是我還是喜歡你。說說我的情況吧，我的胃還是沒好，腸胃炎還是有，但不像高中那般嚴重了，上了大學以后有在按時吃飯，胃有在變好。分開以后每次都在夢中夢到你，你的臉總是模糊的，我很想看清，在夢中我就使勁揉我的眼睛，我想看清楚一點，再看清楚一點。最難過的莫過于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夢，夢醒的那種悵然實在是太難受了。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做夢都在想你。我記得我和你分開那天我難受的一滴眼淚都哭不出來，很難過是沒有眼淚的，所以我給你的最后一個印象應(yīng)該不是哭哭啼啼的吧?！澳阏f我會遇到更好的，這句話就好像你把我推下懸崖，然后笑著告訴我，沒關(guān)系，會有人拉我上來的，死不了”那天你質(zhì)疑說我不會喜歡你很久的，我覺得我可以質(zhì)疑我很多，但唯獨不能質(zhì)疑我對你的感情。你太低估我對你的喜歡了，關(guān)于我的性格，我向你道歉，我喜歡說違心話，我倔強。我嘴硬，我小心眼愛吃醋，我敏感患得患失，我怕?lián)淇?，所以我在衡量。但關(guān)于我的愛，你得向我道歉，就算我對不起所有人，但唯獨對得起你。記得高中上課你和我說，她在你生病那次去找過你，你說你很感動你也很動心?？墒俏覜]跟你說過，從你開始生病離開，我每天下午放學，等張葉劉小然的時候我就去看你的假條，每天就掐著點看看你要什么時候回來，等著等著，等到的是你一張又一張的續(xù)假條，我也去醫(yī)院找過你，當時我沒拿手機，什么都沒拿，就憑著我看到你在假條上寫的生病原因去醫(yī)院科室找的；那會后期我們班幾乎都在強化，周天下午休息就更短，我磕磕絆絆，一路碰壁，最后還灰溜溜的趕著回學校，那會我看著你，我就在想，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好嗎，等我考完高考我就告訴你這些，告訴你我有多愛你。講到這，你可能會說我為什么憋著不說，因為我賭不起，我不確定結(jié)果是什么，我不敢冒然，我害怕我的笨手笨腳搞砸了一切，我害怕我當時跟你說了你拒絕我以后我連朋友都沒得和你做，我怕你不理我，所以我不敢。我當時我是高三，我的壓力很大，我知道我要是動心我就玩完了，我真的沒辦法，所以我就只能先疏遠你。我愛吃醋，明知道我沒有吃你醋的資格，但每當我看到你和其他女孩子走得很近我都會莫名生氣不想理你，所以我才忙里忙慌的把一切都搞砸了。我那會幾乎每天都在自責，是我自己把你搞丟的，我也恨我自己，怎么不恨，恨自己嘴硬，不肯把愛說出口，恨自己脾氣上頭，說什么話都帶刺，恨自己明明舍不得還要倔強，逞強完什么都沒有。我把我對你的那份感情藏的很好，藏的只有我知道。當時我哪有能力去照顧你的感受，我連我自己的心情我都控制不好。我對你說了很多違心話，只是沒想到而你也順了我的意，我以為你會懂我的違心話，我也以為你會再等等我?？墒牵銢]有。我覺得上學時期最心疼的就是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然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還得裝作一個沒事人一樣，每天學習，學得進去嗎。因為疫情延期的那一個月，我本來還很高興還可以多見你一個月，后來你和她在一起，我每天看到那就很難過，只盼著時間趕緊快點，看不見或許也就沒那么難受了，有時候上著課也會很恍惚，注意力也集中不了，每天每時每刻我身邊發(fā)生的事情都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說我是不是失去你了，這種情緒我也不知道跟誰訴說，每天晚上跟我奶奶或者李夕與通個電話聊聊緩解緩解難過，轉(zhuǎn)移注意力，過后真的就只是冷暖自知了。但是我真的好希望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我，我真的好想能跟你走到白發(fā)滿頭，到我們?nèi)胪翞榘?，我還想說我18歲那年我就決定要嫁給你那股喜歡的勁夾雜著委屈退下去又不斷漲回來，反反復復，起起落落，這么多年。我認識你那會我才17歲，放眼望去又已經(jīng)過了幾年了。我的備忘錄紀錄著高中和你在一起經(jīng)歷的一些開心的難過的事，我怕我忘記了。我是真的很愛你，但我真的很心疼，我才接受你和別人在一起了，我還說我想再等等你，如果當初我勇敢，如果當時你堅持，回憶會不會不這樣。上了大學以后，我也遇到過很多聽到我的名字會比我先回頭的男孩子，但是我都拒絕了，并不是以你身份，而是你在我心中的份量，讓我沒辦法再去喜歡上別人，對你念念不忘的原因是因為你曾經(jīng)在我的記憶里得過滿分。你也是我這幾年來，遇到過的最有趣，最鐘意，包括性情我都最愛的人，沒有人可以和你比，從你走進我心里的那一刻起?，F(xiàn)在好多了，我每天好好吃飯，好好學習，生活很平靜，不像以前，你剛離開那會我每天哭得不像樣子，多難熬，哭得喘不過氣，哭得心疼連著胸一起疼，白天哭晚上哭，晚上失眠有時候要靠藥物才能入睡。有時候也想對你說，我有好久沒有睡過好覺了，頭也很痛，我該早點睡了，你來我夢里吧，我們好久沒有見過了，今晚有點委屈還想抱抱你。在夢里哭了突然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眼淚真的在掉。但有時候也會崩潰，這種感覺就是，我明明已經(jīng)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準備按部就班開始繼續(xù)前進，我會在某一刻想到與你的種種，也許是晚風吹向我的那一刻，也許是我走在路上的那一刻，我建立好，整理好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分崩離析。有時候甚至會懷疑自己其實從來沒有走出來過，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早就好了，快樂的時候也盡情快樂，但總會一下子被打回原地。你懂那種感覺嗎，就是不知道哪一刻我會想到你，然后變得很難過。你成為我吧，那樣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明白我當時有多么迫不得已，明白我當時愛你愛得多痛苦。一年又一年，一念又一年，都入冬了我還執(zhí)著于盛夏的蟬鳴，都畢業(yè)了，我還在念讀著令我心動的你?？墒悄?，豈是能說忘就忘的。我記得的事，都是關(guān)于你的事。我們見一面吧，你的衣服是怎么穿的；你的聲音是什么樣的；你的嘴角是怎么笑的；你的眉眼是怎么彎的，快記不清了。我愛你不光是你的樣子，還是和你成為同桌時候我的樣子，我滿眼都是你時候，我為你癡狂時候的樣子，我自己都羨慕。我也想，我們能和好嗎，能和好的話，我們就一起去散散步吧，把心結(jié)都解開，互相抱一抱。我也多希望你在某個晚上或凌晨，你也會發(fā)這樣一段很長很長的信息給我，告訴我這些日子你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我沒勇氣找你，我沒有話題和你聊天，我腦子很亂，但我其實很喜歡你，這一點都沒變，這些年也一點都么變。我很愛你，很愛很愛，愛到放棄自己都不想放棄你那種。勞動節(jié)假期，在機場，我遇到了一個和你很像的人，背影很像，他朝我走過來了，我一直以為是你，等他走近了我才看清，原來不是你，我也很遺憾不是你。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與你再見面的場景，我以為那個人就是你，我很忐忑，如果真的是你，我該說什么，可惜不是你。我也去過你的學校，但是只到學校大門口，我知道不可能見到你，但是我也就是想碰碰運氣，想去看看你讀書的地方。分享給誰呢，我一天的日常，各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還有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很想分享給你，可是我沒有勇氣找你。你要是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那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開始對你動心的，那還是第一個學期，是我們不在是同桌之后；是我每次換座位都想盡辦法想再和你成為同桌的時候；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開始關(guān)心你參不參與長明燈時候；是我開始藏你走讀卡不想讓你回家時候；是我開始給你畫涂鴉的時候；是我聽到你差點被轉(zhuǎn)班急哭的時候；是我送你皮卡丘的時候；是我開始聽到你名字會比你先回頭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喜歡你了?？墒俏沂钦娴南矚g，從來沒有開過玩笑啊。不過還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在最后一個月，又成為了同桌，可是那時候你已經(jīng)和她在一起，反倒那時候我覺得更難受了，所以我每天一有機會我就去門口那里站著聽課，去找張璇，張璇坐在門口，轉(zhuǎn)移注意力，我才會更容易聽得進去。讀了大學以后，平時我都把自己精力放在學習上，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或是一天結(jié)束的時候，我就會站在宿舍陽臺看看天空，發(fā)發(fā)呆，想想這會你在干嘛，你吃飯了嗎，今天心情怎么樣，然后看看第二天你那里的天氣，要是下雨我會想你有沒有記得帶傘，有沒有注意保暖?；蚴谴蜷_手機，翻翻以前的相冊，站在陽臺吹吹風。

　　今天是除夕，不止今年，希望你任何時候都平平安安，萬事順遂，無災(zāi)無禍，唯愿你平安喜樂。

　　——唐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