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散的面具
海薇茨坐在路邊，暈沉沉的?；仡^清點人數(shù)，華強叔和迪加同學都安然無恙，雙胞胎依靠高容量護盾逃過一劫。艾爾尼亞正在用篷布遮掩幾人的藏身處，至于行李則是全都燒完了。
聯(lián)系蘇干，全是雜音，帝國軍的干擾發(fā)揮了作用，通訊完全切斷。只希望他們那輛車的人沒事就好。
等他們都來看鐵面具的時候，那一槍從座椅后穿透，打透身體，又穿過腿；艾爾尼亞瘋狂地使用止血噴劑，卻沒有任何效果，畢竟用幾塊木頭板，是阻擋不住決堤的大壩的。
海薇茨檢查了下她，這一擊是貫穿傷，又是大口徑彈藥，鐵面具現(xiàn)在只能哼哼幾聲，已經(jīng)是出氣多于進氣了。只好把她扶到墻邊先坐下，確認敵人沒有追來，讓艾爾尼亞用掉所有的納米治療包。
華強叔移過來，看著鐵面具：“隊長女士，咱現(xiàn)在至少安全了。”
雙胞胎只是流淚，完全不像兩個男子漢那樣。
“算了，現(xiàn)在只能想想怎么躲起來，鐵面具眼看著大約沒法救了。迪加，幫我導航去往高等學院最近的路線，要隱蔽點的。”
“明白?！钡霞玉R上在手環(huán)上開始忙碌。
現(xiàn)在他們一個個唉聲嘆氣的，雖然還活著，卻也像即將被槍決一般。這里是底層街區(qū)，離高速道很遠了，依稀能聽到帝國巡邏艇的警報聲，不過敵人覺得他們已經(jīng)全員陣亡了。
海薇茨逐漸成為大家心目中的正確領(lǐng)導者，但鐵面具還是社區(qū)服務(wù)隊名義上的隊長。迪加、華強、雙胞胎這些人，又是最早的一批追隨者，結(jié)果大家都在那里悶悶不樂。鐵面具則握著艾爾尼亞的手，痛苦地喘息著。
正在這時，通訊器有了應(yīng)答。正是露琳的聲音：“海薇茨！大家，能聽到嗎？”
“可以聽到，你們那邊怎么樣了！”
“我們還活著！只不過……德爾美同學好像和我們走散了，我們目前還沒找到她，但是大家都沒事！”
“那個白癡……”海薇茨狠狠地罵了一句?！澳銈冞€能繼續(xù)前進嗎？”
“我們這里沒有問題。”通訊器里切換到蘇干?！昂＾贝拈w下，考慮最近的能夠長久控制的地方，便是高等學院了?！?p> “正合我意?！焙＾贝穆犔K干這么說，也下定決心要回到學校了。
忽然，負責瞭望的華強焦急地報告：“發(fā)現(xiàn)帝國軍特勤處小隊，離我們不到一個街區(qū)！“
海薇茨聽了，趕緊起身。讓矢勤背起鐵面具，艾爾尼亞跟著自己，華強叔斷后，其余人一路小跑撤退。動靜響起來，頓時探照燈齊明，照得幾人的身影異常明顯，帝國軍士兵咆哮起來。
海薇茨帶領(lǐng)大家，隨便開槍，不去正面還擊，沿小路逃跑，用貨箱和小吃攤掩護。帝國軍特工和追獵隊在后面狂奔。雙方且戰(zhàn)且走，沖過兩條夜市，這才勉強擺脫敵軍?；仡^看的時候，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帶了些刮蹭的傷痕。
而鐵面具的血還在流，已經(jīng)染紅了矢勤的衣服。艾爾尼亞又給了她一劑強心針，然后在傷口上噴灑納米愈合藥，不過聊勝于無。轉(zhuǎn)過街角，迎面遇上了圓腦袋和蘇干一行人，這才算是正式會合。
大家在一處難民帳篷區(qū)安頓下來，清點了裝備，這才來看鐵面具的情況，她已經(jīng)面色蒼白，海薇茨揭開那面罩，露出莎拉·艾爾溫那尚能辨認的，痛苦扭曲的臉龐來。
請露琳用治愈裝置處理了一下，不過露琳認為這件事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了，所以只能等待。索菲亞已經(jīng)流下了眼淚，海薇茨的眼眶也濕潤了。
“真的沒希望了嗎？”索菲亞哭哭啼啼的。
“耽誤太久了?！甭读瞻涯樲D(zhuǎn)過去?！拔乙窃谀銈冞@輛車上就好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我的能力也只能暫且延緩一下?！?p> 所以，她也只是輕輕扭頭看看大家，現(xiàn)在她又是那個莎拉同學了?？吹贸鰜硭胍R海薇茨什么，不過終究沒有說出口。露琳的特殊納米治療裝置讓她臉上有了些血色，當然生命還是一點一滴地流逝著。
“你怎么樣？”海薇茨握住她幾根手指。
“痛死了?！鄙袣鉄o力地回答。“就跟我們失去家園一樣痛。”
“你想在這時候跟我們說點什么嗎？”
“不想，我只想好好活著?！彼挚粗读?，但露琳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轉(zhuǎn)身離開?！昂＾贝模?，這些破事看來要交給你了?！?p> “我沒想到我們的交接會是這樣的情況……”海薇茨接過迪加遞來的紙巾。“你堅持住，我們回到學校，就能找到醫(yī)療倉了。”
“別廢話了……”莎拉又抽搐了一下。“我早就完了，什么學校啊，回不去了?！?p> “你可不要死啊，隊長！”索菲亞尖叫起來，被艾爾尼亞一把按住。
“索菲亞最喜歡我了?！鄙α诵Α！拔矣肋h喜歡社區(qū)服務(wù)隊的朋友們?！?p> 她在這時狠狠地掐了海薇茨一下，然后看著那雙高傲的瞳孔。“海薇茨大小姐，你知道嗎，從后視鏡里，我看得清楚……是那特勤處的金發(fā)惡魔開槍的……金發(fā)碧眼的惡魔，那個可怕的小女人……算啦，說這些都沒用啦，你以后可要讓大家過得好點哦……”
說完這話，莎拉·艾爾溫便死去了。
海薇茨見她死了，緊緊攥住那只手，緊閉雙眼，痛苦地搖頭。索菲亞則是發(fā)了瘋似的，和露琳一起坐在水泥墩上大哭。蘇干走過來，輕輕拍著海薇茨的肩膀。
“這是我們和他們的戰(zhàn)爭，而戰(zhàn)爭是一定會死人的。你是卡多拉家的孩子，你應(yīng)該更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p> 海薇茨點點頭，用白布蓋了鐵面具的尸體，簡單和艾爾尼亞收拾了她的衣物。從左邊口袋取出合照一張，上面是舞蹈社團的成員，其中最靠前的就是莎拉和莉莉卡。
她的手環(huán)里也有很多東西。一小瓶金星果酒，一板水果糖，一盒沒開封的藍莓餅干，還有許多金銀首飾。有意思的是，這些吃的喝的，都是海薇茨她們最喜歡的。
還有一件沒拆封的禮物，上面寫著“德爾美·艾瑪收”，海薇茨這才想起來，離德爾美的生日不遠了。只可惜，莎拉同學沒法親手把這件禮物交給那個人了。
蘇干坐下來，簡單在系統(tǒng)里操作著，注銷莎拉·艾爾溫的資料卡，刪除了她所有的學籍資料。海薇茨很是難過，坐在他身邊小聲抽泣。
“海薇茨閣下，社區(qū)不能沒有帶頭人，軍隊不能沒有指揮官?，F(xiàn)在莎拉同學已死，暫且不說服務(wù)隊的成員，就是我們?nèi)w，也不能沒有新的負責人。
“我這樣直接上任，顯得我非常投機?！焙＾贝牟皇呛茉敢?。
“雖然說這樣很突然，但是青龍?zhí)渡鐓^(qū)服務(wù)隊已經(jīng)沒有了指揮，如果你不接手，這些人怎么辦？如果我們在這里解散，那我們還要如何與帝國軍作戰(zhàn)？我的分析就是，你作為卡多拉家的長女，又是軍工大頭的接班人，這個位子，非你莫屬。”
海薇茨想了想?！澳阏f得對，蘇干先生。如果我們在這里放棄，那犧牲的人就白死了。我們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p> 艾爾尼亞也湊過來耳語：“海薇茨，以后你回到公司里，大家都會是你的兵，關(guān)系又親密，無論做什么，都會有人支持你的。”
“別那樣，到時大家各回各家，我呢，就好好做我的公司總裁，一切正常，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p> “只不過，目前還沒找到德爾美?！卑瑺柲醽唶@了口氣。
“放心，她會回來的?！焙＾贝穆冻隽诵θ?。“這樣吧，你給她發(fā)消息，就說我們在高等學院匯合，這樣她自己就來找我們了。”
可是，公園已經(jīng)沒了。大家都被趕出來，又丟了很多行李，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做社區(qū)服務(wù)了。海薇茨想到德爾美罵福克斯的場景，心里有了主意。
自此，青龍?zhí)渡鐓^(qū)服務(wù)隊宣告解散。帶著對舊世界的懷念，帶著莎拉的體溫，永遠地和這個新時代告別了。而那個出身高等學院的隊伍，來自五湖四海的學生們組成的小分隊——鳶尾花敢死隊，作為帝國軍的死對頭，?？怂沟膲趑|，就在剛剛，已經(jīng)組建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