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光榮頌
維琪少校的尸體被露琳拽到角落里蓋上了一塊帆布。艾爾尼亞正從破爛堆兒里把海薇茨攙扶起來，雙胞胎在主放映室向大家招手。索菲亞在一本正經(jīng)地安慰耗子的情緒。愛梅披著一件防彈外套，她現(xiàn)在看上去像是漫畫里的裝甲戰(zhàn)車。
德爾美正要在樂池的臺階上坐下來，外面卻傳來一陣極其可怕的叮當(dāng)聲、引擎咆哮聲和墻壁碎裂聲。有些起義軍成員從廣場上跑進來，沖進了大廳里，他們身后緊跟著的竟然是——我了個去，是帝國軍的瑪哈林機甲，搖搖晃晃地沖到了高聳天花板的主廳里！
機甲的主體像是水母的傘蓋，細長高挑的腿部在地上踩出一連串凹陷，最后停了下來。
那黑漆漆的等離子射流炮旋轉(zhuǎn)著，最后鎖定了她們這些人的位置，瞄準(zhǔn)了她們的方向。
“這可不太好。”德爾美站起來，開了幾槍，大家也舉槍射擊，不過仿佛在給這龐然大物撓癢癢。“這幫帝國鬼子沒完沒了了是吧？”
一個艙蓋猛然打開，警衛(wèi)團指揮官，克里斯托弗中校鉆了出來，尖聲怒罵著她們?！昂醚剑銈冞@些叛軍，正好，一網(wǎng)打盡！”他抹了抹額頭上的鮮血，艙口蓋啪地合上了
不好——這是射流炮積蓄能量的聲音。
大家開始尋找掩體，德爾美正在想著辦法，想從二樓的小平臺跳到機甲的登機梯上去。
“砰！”
機甲剛要開火，下一刻卻被從很遠地方射來的一顆子彈打中，主炮立刻變成了啞巴。
這一槍從機甲后方外殼射入，從主炮前面的炮塔盾板穿出，火花四濺，直接廢掉了射擊裝置。這種可怕的破壞力，肯定是專門的反器材步槍才能做到！
“誰開的槍？”德爾美有點高興，又有點不樂意，風(fēng)頭都被搶完了。
“我們沒人開槍！”大家一起喊出來。
機甲的艙蓋再次翻開，克里斯托弗中校顯然失去了他逆轉(zhuǎn)局面的兵器，只得爬出來，但他并不想投降，依靠艙蓋掩護繼續(xù)向德爾美她們射擊。
“嗖！”
又是一次狙擊，這次打中的是中校的身體，這個帝國鬼子像個爛掉的椰子一般炸碎了，艙蓋也被開了個洞，金屬都卷曲起來，子彈則沒入地板消失了。
“又來？”德爾美都看楞了?！拔业狞c數(shù)又被搶了！”
正在她們清理戰(zhàn)場的時候，離文化廣場七公里多的星際刑事署樓頂上，一位衣著整潔的女仆，正坐在狙擊槍旁邊收拾彈藥。
她把馬爾塔生產(chǎn)的穩(wěn)定型穿甲彈收在彈藥箱里，又開始將旁邊一人多長的那把奇形怪狀的狙擊槍放回攜行箱里。擦擦從金色長發(fā)上淌下的汗水，笑著拍了拍正在用電子望遠鏡觀察的綠頭發(fā)女人。
“怎么樣，博士？”女仆撣去裙子上的塵土?！岸几愣ɡ?！”
“這是你最遠一次射擊了對吧？”博士正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望遠鏡里的情況。
“嗯，以前還沒打過這么遠的固定靶呢。不過，咱要趕緊回去了，這里是和他們借的，有時限呢?！?p> “沒問題，你做得很好?！辈┦空酒鹕韥??！笆展ぃ窢柧S納小姐。”
“遵命，博士，”
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露琳回來了，而且她跑前跑后地給傷員治療，她那身看上去非?！跋冗M”的裝備，讓艾爾尼亞嘖嘖稱奇。德爾美則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各處的火焰已經(jīng)被噴淋系統(tǒng)熄滅了。
理查德含著淚水，似乎在為一行人還活著感恩不已。
德爾美突然攥緊露琳的手，親她的臉蛋，她倆滿身海綿和木頭燃燒的味道。這樣持續(xù)了一會兒，德爾美剛剛坐下來休息，正在把玩那個收回劍刃的手柄，就被人從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
“你是我見過的最英勇的共和國戰(zhàn)士，你非常出色?！?p> “我只是為了我的點數(shù)?！钡聽柮揽吹焦宸蛑笓]的臉上有些疑惑?！斑@是我應(yīng)該做的，指揮先生?！?p>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惫宸蛳壬珙^上的中將軍銜正閃閃發(fā)光，這應(yīng)該是他剛別上去的?！拔乙厝ダ^續(xù)完成工作了，這也是這次音樂會最后的曲目，希望你們喜歡?！?p> 樂池里的樂隊重新升起來，現(xiàn)在合唱團成員正在從各處走來。大廳里的燈突然熄滅了，第二放映機莫名其妙地開機了，隨著一陣令人厭煩的曲調(diào)，大屏幕上顯示出了人影。
他不是別人，正是那白衣騎士。只不過這次他站在一處像是戰(zhàn)艦控制室的地方。他的幾位同伴都已經(jīng)換上帝國海軍制服，正在陰影中伺機而動。
“我也想這么說，你干得不錯?！卑滓买T士面對鏡頭?！肮材憧聽柮馈ぐ斝〗??！?p> “你給我滾開！”德爾美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哎呀，敘敘舊嘛。”他的語調(diào)讓人非常惡心，跟之前判若兩人?！澳阕龅氖虑楹喼弊屛夜文肯嗫戳耍聽柮佬〗??！?p> “你倆發(fā)生過什么？”露琳投來怨念的眼神。
“我曾經(jīng)以為他是個好人……”德爾美狠狠地搖頭?！艾F(xiàn)在我知道了，他是個惡棍?！?p> “我雖然不是無所不知，但也略知一二，包括那些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卑滓买T士攤開雙手?！奥犞聽柮馈悻F(xiàn)在做的事情，和你們這幫人剛才做的事情，已經(jīng)非常嚴重，而且讓我非常不爽，非常不爽??！”
“你知道嗎，你們這幫無知的孩子，已經(jīng)嚴重干擾了我們的計劃——如果那之前因為你們小打小鬧，我就放過你們，看來我是錯了?！卑滓买T士在那里踱著步子。
“是嗎？那我還挺高興的。”德爾美反唇相譏。“看到你們這群人渣的計劃被打亂，我們想開香檳慶祝一下?！?p> “你們的慶祝時間不太多了?！卑滓买T士正在從鏡頭里尋找什么，然后，他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露琳。“啊，卡布尼老先生的孩子，真好，你們都湊齊了。”
“你是什么人？”露琳質(zhì)問他。
“我是誰？”白衣騎士哈哈大笑?！拔乙蚕胫牢沂钦l，因為我過于邪惡，我屠殺你們的同胞，踐踏你們的土地——我是誰，你們都很清楚，還要我親自揭開真相嗎？”
“你最好趕緊把那面具摘了?！钡聽柮捞蜆寣?zhǔn)屏幕?！胺駝t下次見到你，我就直接爆了你的頭。”
“德爾美，那個家伙應(yīng)該是——”艾爾尼亞和露琳都已經(jīng)猜到了?，F(xiàn)在大家逐漸站到一起，共同面對白衣騎士。
隨后，他揭下了面具。滿面瘡痍，疤痕縱橫，深邃的眼窩里仿佛嵌著千萬把利刃。是的，他就是帝國三軍統(tǒng)帥，至高無上大元帥——?？怂埂ゑR克拉特。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他的臉上寫滿了罪惡。“哈哈哈哈，德爾美小姐啊，你在跟我跳舞的時候，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對吧？哈哈哈……”
他那放肆而又邪惡的笑聲在音樂廳里反復(fù)回旋，像是蝙蝠群一般拉扯著德爾美的神經(jīng)。她居然和最可怕的敵人共舞，甚至，放過了他，為什么她沒有結(jié)果這個大混蛋——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要殺了你！”德爾美尖聲吼叫著。
“很不幸，你的機會不多了，因為，你們引起我的注意了?！备？怂裹c點頭?！拔視賮戆菰L你們的，那時你可不要拘謹哦。我很開心和你一起跳舞，德爾美。”
這個家伙反復(fù)挑釁，實在太讓人火大了！
現(xiàn)在合唱團已經(jīng)湊齊了，樂團的人都回到座位上。哈利洛夫走上指揮臺，狠狠地盯著屏幕上的那張臉，他正在忍耐，但是忍無可忍，面對這個敵人，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喲，這不是尊敬的哈利洛夫中將先生嗎？”?？怂惯肿煲恍??！翱丛谀銈兯闶俏墓F的份兒上，我暫且還能放你們一馬。怎么樣，你今天給我們帶來了什么曲子？”
“今天的曲子不是給你的，福克斯上將?！惫宸虼盗舜底约旱暮?。“各位卡布尼的同胞們，我最好的同事們，還有共和國的戰(zhàn)士們，這是本次的最后曲目——我很高興為你們帶來美妙的音樂，也很高興和你們共事！”
合唱團的大家捧好歌本，跟著樂隊的曲調(diào)，高聲唱道：
光榮啊，光榮啊，祖國啊
光榮啊，我們的故土啊
愿你繁榮昌盛，萬年萬萬年，
祝福我們最親愛的祖國！
光榮啊，各族的同胞們，
光榮啊，偉大的共和國公民們
如果家園被敵人侵犯，
我們將毫不留情抗戰(zhàn)到底！
光榮屬于英雄的戰(zhàn)士啊，
忠誠保衛(wèi)祖國的兒女?。?p> 誰為祖國光榮獻身，
人們永遠不忘他們的功勛！
“現(xiàn)在一起唱。”哈利洛夫先生的語調(diào)慷慨激昂?，F(xiàn)在所有的人都站到大屏幕前了，德爾美在最前面。于是大家唱道：
光榮啊，光榮啊，祖國啊
光榮啊，我們的故土啊
愿你繁榮昌盛，萬年萬萬年，
祝福我們最親愛的祖國！
福克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的軍隊可以在三年前攻占這座城市，卻永遠不能打敗它。在廢墟和挺立的摩天大樓之間，高等學(xué)院的孩子們，和成千上萬的同胞們，攜手戰(zhàn)斗著。
我們只有一個目標(biāo)，就是徹底摧毀你們的計劃，粉碎所有邪惡的陰謀！
德爾美從未覺得大家是這樣的團結(jié)，彼此的想法再清晰不過了。已經(jīng)不能再忍耐了，再也不會小打小鬧。她們已經(jīng)是一支敢于面對帝國軍的隊伍了……
索菲亞抱著自己的耗子，露琳正在摸它的頭，彼此逗弄著。艾爾尼亞正在擦拭武器，和她的紅色眼鏡。海薇茨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大屏幕上那張惡心的臉。
德爾美從人群邊走過去，指著?？怂购退狞h羽們?！拔揖婺銈儭⒖虖奈覀兊耐恋厣蠞L出去！否則，我們就算是打完最后一個電池，吃完最后一顆糖豆，流盡最后一滴血，也要和你們戰(zhàn)斗到底！”
“哎，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怂拐f。“你們是誰呢，是誰膽敢挑戰(zhàn)我們的軍隊呢？”
“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德爾美憤怒地咆哮著。
“我們就是你們的克星——鳶尾花敢死隊！”
?。ū揪硗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