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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行

第五十一章:九龍熾盛

天王行 開某人 3750 2023-08-07 13:54:28

  碎了。

  一塊石頭碎了。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問題是,這塊石頭很大,大到能供兩個人躺在頂部平面上而有余,也很重,重到五個成年男人用力也能以將它移動分毫。

  從這塊停車場建成以前,石頭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二十多年來它如同守衛(wèi)一樣呆在停車場旁,任由風吹雨打將它堅硬的表面消蝕磨損,但它沒有垮塌,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如同沒有特殊因素,可能直到百年后,已經(jīng)風化得不成樣的石頭也會在這里矗立依然。

  但今天它碎了,由于一個可笑的原因而破碎。

  被重拳打飛的鄧元止不住倒飛的身體,重重摔在巨石上。強大沖力將其整個擊碎,令頭昏腦脹的鄧元躺在一片碎石中,怔怔看著碧藍的天空。

  又被擊飛了。

  腦中回想著剛剛的場景。不甘心啊,徐生用的竟然是自己的招式,天龍爪最重要的就是暗勁,而他竟然能將其轉化為比自己更強悍的招式。爆破拳,爆破拳,呵……拳勁在雙拳接觸的瞬間爆發(fā),這次不只是流于表面地將暗勁送入血肉中隨意爆發(fā)便完事,徐生有意地暫時壓制拳意,等待這幾道暗勁藏入幾個手臂上的重要穴位中才將其爆發(fā),以換取更強的殺傷力。

  天才,真是天才,他有智慧想出這不可思議的事情來,也有能力將之實踐,和他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庸才中的庸才。

  不只是爆破拳,他的其他拳法也用的又快又猛。

  他仿佛能預判我的出招,在我肌肉緊繃的瞬間便截斷我出招的線路,他的魔拳恐怖至極,帶著摧毀一切的霸道威力,他的力量,魔刀全面壓制了我的天王之力,就連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本能都更勝一籌,不會因為冒進而受傷,但在應該以傷換傷的時候也不會畏縮。

  強大,堅定,每一點都比自己強悍,更關鍵的是他還年輕,等他長大自己這個歲數(shù),鄧元明白自己絕不是徐生的一合之敵。

  可為什么呢,為什么會這樣,不公平,不公平……

  他強撐著自己的傷體,雙拳印在地上,難以抑制的鮮血從口中不斷滴下,但他殘存的意識仍就雖說著這三個字。

  還未等他抬起頭,一記強而有力的鞭腿擊打在他的頭上,飄灑的血滴中,他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啊……是徐生,是他的臉。

  他也受了傷,比自己好很多,但看上去還是很狼狽。可即使這樣又如何,他比自己堅定,比自己年輕,即將殺掉自己,殺掉自己后呢,他會受到嘉獎吧,什么軍銜呢……

  一瞬間,無數(shù)凌亂的想法在他腦內涌出,不成文字,沒有語法,什么都沒有,只是些不成型的念頭。不該有的,對于這樣的對強者而言,在戰(zhàn)斗中有凌亂的無關想法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事情,會嚴重影響他的集中度。

  再次跌倒,在堅硬的石板路上犁出三米清晰可見的痕跡,可見徐生這一腳的力量之大。他和源獨霞不同,對天王之力的運用更側重于其對身體本身的加持,和鄧元倒是殊途同歸,都極其喜歡近身肉搏。兩人都是此道的專家,但在數(shù)次戰(zhàn)斗中,徐生都占了明顯的上風。

  這次也是同樣,同樣的僵持,同樣的傷勢,換來的同樣的傷勢。在徐生眼里,剛剛那一招殺不掉鄧元,但也足夠奠定勝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輕笑,再是狂笑,傷勢集中,連呼吸都會牽扯出極大痛楚的鄧元,此時卻躺在地上,迎著口中噴吐而出的血沫厲聲狂笑。

  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沒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明明都快接近戰(zhàn)敗,明明自己已經(jīng)臨近死亡。他的笑聲中沒有快意,沒有釋然,沒有悲傷,甚至連不甘都沒有,有的只是一種偏執(zhí),一種接近于變態(tài)的極端偏執(zhí)!

  笑聲間歇之際,異變陡生,一道道無影無形的沛然氣流自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在鄧元的心臟處形成一個龍卷風眼,吸力之大,連徐生都需要加以防備才能保持身形。其他場地之內的東西,如雜草,塵土,乃至剛剛破碎的碎石塊都被這股強橫吸力卷至半空。

  同時,一故難以形容的力量從已經(jīng)頹敗的鄧元的身體上漸漸散發(fā)出來。本來干癟下去的肌肉重獲生機般膨脹,全身上下的骨骼都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響聲,這并非是骨骼錯位的結果,相反,似乎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從他的骨髓中爆發(fā)出來,幫他將破損的骨骼組織全數(shù)回復的同時,又增強了他的骨質強度。

  厲害。

  徐生心中暗道,這應該是一種天王印中的秘術,在瞬間增強自己的力量,抑或是將平日里壓制,儲存的力量一次性爆發(fā)。在前兩戰(zhàn)中鄧元并未使用此法,似乎就是為了等待此刻,等待這個他將力量壓縮到極點的時刻。

  徐生猜的沒錯,鄧元身上的傷勢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恢復,明明爆破拳的威力深入肺腑,鄧元卻在轉瞬之間連這樣的可怕內傷都驅逐殆盡。他在龍卷的風眼中站起,變態(tài),瘋狂的笑意已難以在他的面上尋道。只是他咬緊牙關,面色猙獰,再爆發(fā)這強橫力量的同時,他似乎也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天王印·九龍熾盛。

  一種即使在歷代流傳下來的無數(shù)天王印中,殺傷力也屬于上乘的秘法。

  將自身一部分氣血和天王之力封鎖在身體各處的經(jīng)脈之中,在一次次戰(zhàn)斗中不斷蘊養(yǎng)這些藏在節(jié)點中的重要力量,最后在關鍵時刻爆發(fā)出來,一步登天。

  道理看似簡單,實則幾乎無法做到。因為人的身體并非硬質容器,不是每個幾點節(jié)點都有著和心臟一樣強勁的肌肉,甚至于絕大多數(shù)的穴位都極其脆弱,在數(shù)個武術流派中都被視為人的弱點。

  用這些脆弱的節(jié)點,去承受天王之力這種恐怖的力量,無異于用泥土制成的破碗去承接高溫鋁水,最終只會得到一個碗碎的下場。

  為了克服這一難題,一位身懷天王之力的前輩于四百年前苦思解法,最終他通過和道術,方士奇門異術的結合,相處了一種獨特的運氣方式,以這種方式加強人體的各處學位,關節(jié),以達到承載天王之力的強度。他的想法最終被證實為可行,但同時,當他將這種方式用在自己身上后,則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

  生命力。

  九龍熾盛的代價,便是會削減施術者的生命力。

  依照那位前輩的估算來看,僅僅第一重的術法,便讓他削減了三個月的生命力,那么若是練至最終狀態(tài)的九重九龍熾盛,自己至少會減少二十年的生命力。

  能忍受修煉九龍熾盛這門技法之痛苦,枯燥的人,又怎可能冒著失去二十年生命的代價,即使能權霸天下,天下無敵,若是沒有生命力支撐他走上最高的王座,又怎會有人愿意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了?

  鄧元愿意。

  自從十八年前,他初次接觸天王印的修煉法門開始,他便一眼相中了這門極端無比的術法,他的怒火支撐著他承受下修煉的痛苦和枯燥,他的仇恨亦推動他不顧生命代價地去推動這份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自己身上的力量。

  原因,便來源于他當年的經(jīng)歷。

  ……

  三十三年前,天國東北部一個小村莊內,有一位男嬰在醫(yī)院中呱呱墜地。

  這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但護士在為這個孩子登記時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這個孩子沒有父親,或者說,他的父親身份不明。

  雖然如此,他還是順利地降生了,醫(yī)院每年都會遇見一些這種情形,醫(yī)生們也早已見怪不怪了,況且這個男嬰身體狀態(tài)很好,沒什么需要要多操心的。

  而后,這個男嬰跟隨母姓,被取名為鄧元。

  鄧元的幼年的生活和其他孩子相比并沒有很多不同,母親在當?shù)氐你y行做職員,工資足夠兩個人生活。由于沒有父親,鄧元的性格和同齡的孩子相比稍微內斂一些,但若是有人嘲諷他是沒有父親的野種,或是侮辱他最尊敬的母親,在早年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不俗身體天賦的鄧元便會用自己的拳頭讓他們沉默。

  盡管在當時鄧元還沒有爆發(fā)出天王之力,但他體內畢竟流淌著史上最強的血脈,即使和正規(guī)的皇室子弟相比稍顯薄弱,但也不是山村里的小鬼可以隨意欺負的。在他八歲的時候,便能和將三四個十多歲的大孩子打至跪地,因此即使他不惹是生非,周圍的人家也都聽說這個姓鄧的小子特別能打。

  鄧元的母親不愿意看到這一切,每當他和別的孩子打架,便會被母親嚴加訓斥。不但如此,在日常生活方面,家庭水平明明一般的他們也在此方面和別的家庭有所不同——母親極其注意鄧元的禮儀,在數(shù)年的不懈努力下將其培養(yǎng)為一個才華出眾,禮儀端莊的少年。

  若是沒有母親的教導,鄧元可能會變成一個事事都靠暴力解決的混混,幸得她的指導,鄧元不僅極其注意自己武力的使用,在學業(yè),禮儀方面也漸漸頗有建樹,只是他的性格依舊較為沉默,在村內也沒有幾個交心的朋友。但不管怎么說,鄧元的母親盡到了一切責任,將她的兒子教導成了一個從任何角度上來看都稱得上是優(yōu)秀的人才。

  但在鄧元十四歲那年,結束了例行體檢的母親卻被診斷出了一個致命的病癥——晚期惡性胃癌。

  在整個小鎮(zhèn)內,鄧元一家都沒有什么親近的人。他的外婆外公早早去世,父親一脈也不知所蹤,幾個僅剩的親戚盡在外地城市中,甚少來往。而天國邊遠地區(qū)的村莊中醫(yī)療條件又極其匱乏,想要得到好的治療便不得不前往大城市。但鄧元一家并沒有多少積蓄,大量的錢財都花在了鄧元的教育身上,母親自己的治療費用卻難以為繼。不得以下,母親向當時的鄧元掩蓋了自己的病情,帶病工作的同時繼續(xù)為他掙取費用。直到一年后,她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之時,她才向鄧元說出實情。

  失去家里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必然沒有活路。鄧元的母親心知這一點,在臨終前將全部的遺產(chǎn)交予鄧元后,告訴了鄧元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鄧元的父親身懷貨真價實的天王之血,是一位天國伯爵。

  時至今日,明面上天國內部已經(jīng)沒有什么等級之分了,但爵位依舊保留著,在世人眼中,一個伯爵和一個毫無權勢的山村婦女結合,并育有一子,這總歸是不好聽的。事到如今,一切令鄧元困惑的事情都得到了解答,為何母親特意重視自己言行舉止因為他是伯爵之子身上流著皇室的血脈。為何她寧死也不愿求助于自己的親生父親,因為她不愿讓愛人為自己蒙羞,不愿讓他在情誼的夾縫中尷尬。

  一切都是為了他,都是為了這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

  不知為何,了解到自己出身富貴,鄧元沒有一絲一毫的慶幸,取而代之是難以形容的嫉妒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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