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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行

天王行

開某人 著

  • 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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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8-2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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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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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地下

天王行 開某人 6447 2021-08-21 16:33:08

  天北域,地下城。

  地下城市的街道一如既往地臟亂,街道兩邊四處都是污水,在老舊的排水渠邊甚至有只剩下半截的老鼠尸體。

  空氣中散布著發(fā)霉的三明治和臭魚的氣味,對于一些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這種氣味甚至可能辣到他們的眼睛。街道由一塊塊板磚鋪成,上面布滿裂痕,在板磚與板磚的拼接間隙中流淌著些許看不清顏色的污水。

  道路兩旁散落著幾棵小樹,如今僅僅是十一月,樹上僅有的幾片葉子就掉光了。

  穿過這條惡臭的小巷,路變得寬敞了些許,只是路上的雜物依然沒有被清理。路的兩旁沒有了樹木的遮掩,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游民。如今的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許久,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還是衣不蔽體。這些游民沒有工作,能做的事只有躺在地上睡覺,在晚上看看有沒有老板缺搬東西的人手,他們好跑去幫忙,換來一頓晚飯。

  對他們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在早上跑去那些搭著破舊的遮陽棚的人力資源市場找到一份短工,要是能被雇主看上,得到一份長期工作,他們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不過這些游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膀子力氣,再看看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這些人,各個骨瘦如柴,神志恍惚,就算去了人力市場也得不到什么好工作。

  男人回憶著書上的內(nèi)容,這么想道。

  約莫走了一刻鐘之后,男人沒有繼續(xù)走大路,而是從一處宅子的廢墟中穿過。這處宅子面積不小,廢墟上到處是石料的碎屑,雖然是一條捷徑,但走在上面容易發(fā)出聲音,對陸小七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這處宅子原來屬于一個姓沈的人家,這家人雖然不算是貴族,但也算有頭有臉的大家,結(jié)果十多年前一把火連老宅都燒得一干二凈,里面的人也沒逃出來。事后那些巡查員只是搬走了幾具尸體,這宅子一直沒人收拾,在這里風(fēng)吹雨打了十多年。

  男人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煙,從中取出一根叼在嘴里,一手在點起的打火機的火焰前擋風(fēng),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這里的臭味對他這樣一個不熟悉這里環(huán)境的外來者來說太大了,只能用煙味掩蓋這一下。

  他在這里抽完了一整根煙,走到排水渠旁邊,蹲下身子把煙頭捻滅在一旁的路上,丟進下水道里。

  又是一刻鐘,他終于停下了腳步。在他面前的是兩個站在一扇鐵門前的肌肉扎實的中年人,他們即使在這個天氣里也不吝于裸露自己強壯的手臂肌肉。這兩個人手上的紋身各不相同,一個是骷髏,一個是蟒蛇,面積極大,看上去極有威懾力。

  男人是個懂行的人,他知道在地下這種紋身面積特別大,紋的又是什么骷髏、蟒蛇的家伙都是些不入流的黑道分子。真正的操控者紋身面積不會很大,且紋的一般都是猛虎、魚、白鶴之類相當(dāng)具有象征意義動物。

  真正夠資格紋上閻羅的人,在整個地下應(yīng)該也只有一個。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銀色徽章,兩個守衛(wèi)只是瞥了一眼徽章上獨特的紋路,便清楚了眼前這人的身份。他們后退數(shù)步,低下頭,給男人讓開一條路。

  ……

  墻壁上到處都是被人用油漆亂涂亂畫過的痕跡。地上沒有污水,取而代之的,是血跡;也沒有死老鼠,只有散落一地的碎牙齒。

  他聽見了聲音。

  明明是人類的喊叫,或是狂笑,或是怒罵。在他耳里,竟全然是野獸的嘶吼,牙齒撕開血肉的節(jié)奏。

  通道不長,男人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他推開門,一股熱風(fēng)便吹拂到了他的臉上,如潮水般的叫罵聲涌入他的耳朵。他定睛一看,目光落在了那兩個站在格斗場中心的兩人身上。

  ……

  徐生雙臂護在臉前,對面那個壯漢一拳一拳地擂在他的雙臂上,手臂上的那條噬人的蟒蛇如同活了過來一樣。

  他在忍耐,即使身邊的叫罵聲讓他幾乎難以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在忍耐。

  他必須忍耐。

  砰。

  又是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對手明顯有點急躁了。他的腳步?jīng)]有再顧及出拳之后的躲閃,而是不留退路的全力出拳

  還要忍耐。

  徐生開始了倒數(shù)。他沒有關(guān)心對手到底對他揮出了幾拳,而是默念距離這場比賽還有多久。

  徐生彷佛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在這里,他能聽見時間流過的聲音。

  滴答滴答,如河水一般。

  突然間,他向右一閃,躲過了對手險之又險的一拳,對著那張令自己生厭的丑臉,揮出了自己的拳。

  真舒服。

  徐生這么想道。

  如果能贏的話。

  “噢!”

  許多人在這一刻起立,發(fā)出令人血脈僨張的嘶吼。

  在徐生還未觸及到對手的時候,就被對手的勾拳正中面部,倒地不起。

  觀眾都是這么以為的。

  那就好。

  躺在地上的徐生聽著裁判的倒數(shù),這么想道。

  ……

  結(jié)束比賽后,徐生在更衣室穿上外套,走向出口。雖然以他的體魄早已習(xí)慣了冷風(fēng)的吹打,但一想到回家之后可能受到的嘮叨,他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地穿好外套。

  徐生很快走到了那扇狹小的鐵門前。即使他的身高停留在一米七二已經(jīng)很久了,實在稱不上高大,也必須得低頭才能通過這里。

  走出鐵門,十一月的冷風(fēng)如刀子一般割在了徐生身上,但他不覺得寒冷,反而敞開臂膀,微瞇著眼睛,欣喜于大戰(zhàn)過后的寒冷。

  緩緩?fù)鲁鲆豢跐釟?,徐生皺了皺眉頭,腳步微移,往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沫。接著伸出手指在嘴里摳了摳,檢查一下有沒有哪顆牙齒被打的松動了。

  隨意檢查了一下,徐生便放下了戒心。他雙手插入口袋,繼續(xù)向前邁步,直到身影隱沒在街道之中。

  ……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禿鷲酒館建立二十三年的紀(jì)念日了,酒館老板想著要不要進兩瓶在地上才能搞得到的酒。

  這實際上是種掉腦袋的活,但老板對此并未有什么敬畏之情。一是因為自己有人脈,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二是因為他現(xiàn)在年紀(jì)不小了,在地下算是長壽的老人,一生經(jīng)歷風(fēng)雨無數(shù),也算是活夠本了。

  酒館老板的長相倒是無愧于禿鷲二字,他臉上的鷹鉤鼻讓人印象頗深。已經(jīng)年過五十,老板的頭發(fā)也日益稀少,兩鬢也長出了不少如鋼針一般的白發(fā)。

  能在這個地段開一家酒館,一開就是二十多年,老板顯然也不是什么善類。他與當(dāng)?shù)夭簧俸趲投加新?lián)系,年輕之際也不乏舉刀殺人的時候。只是這幾年年紀(jì)大了,他也漸漸斷了與人拼殺的念頭。

  徐生穿過漫天的冷風(fēng),打開酒館的大門。酒館內(nèi)不少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便迅速移開。

  徐生走到正在擦杯子的酒館老板面前,從褲袋里掏出了四塊聯(lián)邦幣,說到:“一杯清酒。”

  老板面無表情地從柜臺上拿起只剩下半瓶的酒,倒在剛剛擦好的杯子里。酒水被粗暴的灌入杯子里,倒映出徐生冷峻的面容。

  老板把酒杯遞給徐生,輕聲說道道:“402。”

  徐生一手拿起酒杯,慢步走向老板剛剛提示的那個房間。他輕輕旋動門鎖,向內(nèi)一推,便看見了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

  一個打假拳的,當(dāng)然需要經(jīng)紀(jì)人。只不過這個名號對于生長在地下的人來說過于文雅和矯情罷了。

  徐生的經(jīng)紀(jì)人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和酒館老板一樣,有明顯的脫發(fā)跡象。眼睛渾濁又充斥著血絲,僅僅是坐著喝酒手都會微微顫抖。啤酒肚和憔悴的臉色直接顯示了他酒色過度的現(xiàn)實。

  聽到有人進來。中年男人趕緊放下還剩三分之一酒的酒杯,笑得露出了一口焦黃色的牙齒:“你好啊,拍檔?!?p>  徐生反手關(guān)上門并鎖好,走向中年男人對面的椅子:“幸好你沒有再找一個女人,我可不想再看你和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婊子在我面前表演什么淫亂的戲碼。”

  聽著徐生的揶揄,中年男人反而笑得更加開心:“上次那不是意外嘛。說實話,你年紀(jì)也不小了,要不要……”

  “閉嘴?!毙焐鷦傋戮秃敛涣羟榈卮驍嗔怂脑挘骸拔覜]興趣聽你在這里瞎扯,錢呢?”

  中年男人的臉色一僵,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瞧你這話說的,我有私吞過你的錢嗎?干這一行的我哪能不知道在臺上打都是你的功勞,我……”

  “給錢!”徐生眉頭一皺,提高了三分音量。

  中年男人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從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個黃油紙裹著的信封,諂笑著給徐生遞了過去。

  徐生接過后很快撕開了裹著的紙,開始仔細(xì)清點里面的錢。清點完后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而有加深的趨勢。

  “怎么比上次少了?”徐生指著信封問道。

  中年男人聳了聳肩,晃蕩著手里的酒杯,回答道:“艾林斯,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過的那個家伙。他最近的一項法案被聯(lián)邦議會通過了,說是要加征那幾顆資源星的礦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這些天這事確實鬧得挺大,到處都有游行。這次政府倒是相當(dāng)硬氣,加強了對城市秩序的管控,鎮(zhèn)壓了幾支游行部隊,搞得那邊接頭的人少了不少,價格出的也保守了點……哼,要是二十年前也有這么硬氣就好了?!?p>  “會打仗嗎?”徐生接受了他的說辭,將錢裝入自己的褲袋中后問道。

  “天知道?!敝心昴腥讼蚝罂吭谝巫拥目勘成?,滿不在乎的回答道。

  廢話,他到底為什么要關(guān)心這種問題。打不打仗自己的日子還不是一樣過,要是有一天敵人真的能打到地下來,那他……也沒地方躲不是。

  “也對,不關(guān)我的事。”徐生這句話道出了中年男人的心聲。他似乎沒有興致在這里陪他多聊,起身便打算離開。

  “徐生?!敝心昴腥私凶×怂?,被酒色侵蝕許久的眼眸中終于流露出一絲正經(jīng)。

  “今天和你打的那個,怎么樣?”

  徐生一手已經(jīng)扣住了門把手,聽他這么一說,竟沒有不耐,而是認(rèn)真回憶起了今天對戰(zhàn)的過程。

  “還……算不錯吧?!毙焐p笑一聲,給出了這么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你用全力……我是說真的用全力,沒有保留的那種,你大概要多久能打倒他?”

  “三秒?!?p>  “啥?”

  徐生轉(zhuǎn)過頭,直視著中年男人的眼睛,重新將那兩個字吐出嘴唇。

  “三秒。”

  中年男人低頭繼續(xù)默默喝酒,彷佛在混著酒精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意味。

  他吐出嘴里的酒氣,手指不自然地在杯壁上摩挲了幾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關(guān)門聲響起,他才發(fā)覺徐生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

  徐生經(jīng)過酒館老板身旁時,被他叫住了。

  這讓徐生十分不爽,今天一個兩個的怎么都喜歡半路上叫住我。

  老板體魄強健,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分明。但畢竟是老了,臉上的溝壑無一不透露出滄桑之感。他日復(fù)一日地擦著杯子,好像這活永遠(yuǎn)也干不完。

  “那家伙怎么樣?”

  “看樣子精神還不錯?!毙焐S口回答道。

  “那就好,這兩天地上并不太平,我怕他想起了當(dāng)年的慘狀……二十年的那場仗打得確實慘了點。他混了那么久,退役之后還是被趕到了地下,你也明白他并不好受,整天就是想著回去回去,二十年了一天也沒有消停過?!?p>  徐生沒有回答,既然老人想要說教,自己就安安靜靜聽他說教好了。

  老板看徐生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說的更加起勁,眼里甚至透出一絲和藹,看不出年輕時兇厲的樣子:“不過說實話,我是能理解他的。那個和我做生意的人,和我說過那場戰(zhàn)爭的慘烈,他說就沒見過一個退下來的兵是完整的。到處都是斷手?jǐn)嗄_,士兵在擔(dān)架上叫喚。你是想象不到的……好吧,事實上我也想象不到,可能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才明白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吧。”

  他在戰(zhàn)場上混了三年,隨行的那幾個朋友全死了。據(jù)說那里還有人不嫌棄他地下人的身份的,那可真是好人,可流彈是不認(rèn)人的啊,上了戰(zhàn)場,人和人那不都一樣,哪里顧得上什么地上地下的?!?p>  “打得這么慘,結(jié)果還是回來了,連退伍后的撫恤金都沒有拿到,你說這人怎么能夠沒有怨氣呢?”

  徐生順著酒館老板的視線,向中年男人望去。

  看不見他的左腿。

  ……

  踩在潮濕的青苔上。

  一步一個臺階。

  腦海中回想著別人的話。

  徐生身形略顯佝僂,像是被什么壓彎了腰。

  只是當(dāng)他打開門,一切的光怪陸離便都化為飛灰。

  “歡迎回來?!?p>  清脆的童聲在徐生的耳邊回蕩。

  “我回來了?!?p>  又是平安無事的一天。

  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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