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兌參觀著這個‘小黎派’,很快便看到了那些自己家的藏書,有的擺在那里都落灰了,也不見黎復打掃過,看來他們門派是沒人來看這些的。
想來也是,黎復為了迅速擴大門派,招的弟子都不三不四,本就不是一心想要鉆研的人,自然是沒功夫看這些藏書的。
黎兌盯著那些藏書,心中萬般滋味,道:“我要把這些都帶回黎派。”
南門玦心中一喜,他早就想帶黎兌回黎派了,只是礙于害怕觸及她的傷心事,一直也不敢說,現(xiàn)在她主動提出來了,他立刻應道:“好,我跟你一起?!?p> 南門玦帶著黎兌租了個馬車,車里裝滿了藏書,他和黎兌兩人只能坐在外面,架著馬車一路到了黎派。
黎兌心下沉重,那進門處的鋸齒草,長得很是茂盛,本來這種植物生命力就很頑強,不需要人管,也能長得好,就是現(xiàn)在還不是開花的時候,看著倒是蒼涼了些,這些草在風中搖曳生姿,仿佛在歡迎她的歸來,也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黎兌心突突的跳著,兩條腿仿佛注了鉛一般佇立在那里,怎么也進不去,正在這時候,南門玦牽起了她的手,瞬間,黎兌感覺心里的那股緊張被緩解了,腳也慢慢恢復了知覺,整個人變得輕松了些,也多了份力量,她抬起腳走了進去。
里面已經(jīng)變得荒蕪一片,什么都沒有了,她走過學堂,里面的桌椅凌亂不堪,可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她的大師兄在給那些弟子上課的情形,有的聽的聚精會神,有的強打著精神,還有的昏昏欲睡,可無論如何,她的大師兄還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黎兌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院子里,是他們曾經(jīng)一起打鬧,嬉笑的地方,她又走過自己的房間,想起曾經(jīng)娘親給她設下的一道道機關(guān),千方百計把她困在房間里,而自己每回都想盡法子出房門,曾經(jīng)最令她頭疼的事,如今也灰飛煙滅了。
直到走到她最后看到爹娘尸體的地方,她的眼眶才濕潤了,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往藏書閣走去。
將這些書籍都安置好之后,黎兌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彷佛心里的一座大山終于移開了些。
南門玦上前握緊了黎兌的手,試探地說道:“我將你爹娘葬在后山,我?guī)闳ヒ娨娝麄儯俊?p> 黎兌點了點頭,道:“好?!?p> 南門玦把她帶到墓前,墓碑周圍很干凈,看著像有人定期打掃,正想著,便聽南門玦說道:“我命南門的人定期來打掃,不會讓你爹娘的墓亂糟糟的?!?p> 黎兌看著墓碑上的字‘黎派掌門黎渙,黎派掌門夫人白蕓’,她一下子便跪了下去,眼淚自顧自的流了出來,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他們臨死前的慘樣。
南門玦也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頭,將手搭在黎兌肩上,算作安慰,此刻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而且他說什么也沒用,只能靜靜的陪在一旁,任由黎兌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黎兌傷心的哭了一會兒,情緒逐漸平復下來之后,開口道:“當年我趕到黎派的時候,爹娘已經(jīng)死了,他們身上的傷痕很大,很深,我看到血不停的從里面流出來,這些傷口,都是撩族那個人扛著斧頭的人劈的?!?p> 南門玦垂下眼眸,心疼地說道:“我知道,我趕到的時候都看到了。”
黎兌一邊哭一邊繼續(xù)說道:“那時我來不及管他們,我聽到后山哥哥的一聲慘叫,我趕緊跑了過去,就看到在密道里,撩族那人抓著我哥哥,斷了他的兩條腿骨,逼他說出進密室的方法,我哥哥跪在地上,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狼狽的樣子,我知道他很痛苦,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說,那人接著斷了他的手骨,然后又斷了他的胸骨,我眼睜睜看著他倒在地上。”
南門玦通過黎兌的訴說,想象著當時的情景,心也不自覺的收緊了,那個時候的黎兌,該有多么的無助,一直以來,都是從其他人口中大概了解到當時的狀況,可這么細節(jié)的東西,他第一次聽到,更是直接從黎兌嘴里聽到。
黎兌看到爹娘的墓碑后面,還有大大小小幾十座墓碑,全都是黎派的弟子,還都有他們的名字,南門玦見黎兌在打量,說道:“我把黎派弟子的尸體全部都安葬好了,我親自安葬的,反復確認了,名字都沒錯,他們會安息的?!?p> 黎兌有些驚訝,他一個少爺,怕是從來不會做這些,竟然親自把這么多弟子埋葬了,緊接著她看到了明夷的墓碑,走了過去,心中百感交集,道:“當初要不是明夷師兄救我,我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我應該給他磕個頭。”
黎兌把所有弟子祭拜了一遍,隨后說道:“那些撩族人的尸體呢?”
南門玦道:“我叫南門的人隨便處理了,他們不能呆在黎派污了這個地方。”
黎兌看著他,第一次覺得,他怎么這么好?什么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想著想著,她便上前主動抱住了他,南門玦也驚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隨后聽到胸前傳來聲音,道:“謝謝。”
南門玦愣了一瞬,隨后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片刻之后,黎兌說道:“我想去密室看看?!?p> 兩人佇立在密室前,南門玦自然是不知道這密室的解法的,黎兌看著門上刻的八卦紋想了很久,隨后拿出了腰間的白玉八卦盤,手上一用力,這八卦盤就分開了,分成了八塊。
南門玦一下子便明白了,這白玉八卦盤是解開這密室的鑰匙。
黎兌道:“我想起哥哥身上也有這么一個八卦盤,而整個黎派只有我爹和哥哥有,從小我又是被哥哥帶著進密室玩,所以我猜想這就是密室的鑰匙?!彪S后,她對著南門玦笑道,“看來你誤打誤撞將這八卦盤帶在身上,是對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p> 南門玦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黎兌將手中的碎片仔細打量著,又細細思考了一番,最終將‘離’和‘坎’二卦拿出來,將‘離’放在上,‘坎’放在下,組合成了‘未濟’卦,緊接著再一轉(zhuǎn)動,將兩個卦象顛倒,變?yōu)榱松峡蚕码x,變?yōu)榱恕葷?,緊接著,門開了。
黎兌帶著南門玦走進了密室,這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密室里面除了一些藏書,還有祖父祖母的墓室,就是一些李真記錄的妖獸和怪物,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但是都是黎兌小時候珍貴的回憶。
安頓好黎派的事情之后,南門玦開口問道:“接下來去哪兒?”
黎兌愣了一瞬,這人去哪兒還要問他?難道是鐵了心跟著他了么,怎么這輩子都跟她在一起了嗎?平時不是挺有主意的人嗎,怎么現(xiàn)在去哪里還要問她的意見,她想了想,道:“你在外多久了?”
南門玦答道:“離開南門四五年吧?!?p> 黎兌道:“四五年你都不回去么?!?p> 南門玦道:“中途也偶爾回去過幾次,朝日會的時候也都在?!?p> 黎兌道:“那你最近離開多久了?”
南門玦道:“一年有余。”
黎兌深吸了口氣,道:“這里離太華山挺近的,好像最近櫻花又開了,那個櫻花糕還挺好吃的,上次江遙帶我去的那個客棧一點不好吃。”
南門玦眼前一亮,驚道:“你要去太華山?那南門?”
黎兌道:“反正都到了門前,也去吧,你弟弟怎么樣了,也好去看看?!?p> 南門玦道:“我弟弟?他沒什么好看的,也就那個樣子,不用看他,你想吃櫻花糕,我?guī)闳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