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就是安期生
幾人最后還是定了上青樓的計劃。在去青樓之前,還是要先找個落腳處。
楊言雙手環(huán)著抱在胸前,悠然說道:“長公主身份尊貴,自然不能在普通客棧落腳。這池州城里最好的客棧,是江南酒樓。咱們還是上那兒去吧?!?p> 深知江南酒樓和楊言黑心水準(zhǔn)的紀(jì)然抽了抽嘴角,默默湊在楊言耳邊問道:“這江南酒樓是不是太貴了點?雖然陸蓮心是只肥羊,但宰多了,怕也是要奮起反抗的呀。”
“莫慌?!睏钛砸话褤ё愡^來的軟玉溫香,心情大好地說道,“這兩只羊就算回京了,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p> “……”紀(jì)然無言以對。
也許,這就是來自于男主大大權(quán)臣的底氣吧。
兩只肥羊在車外隔著個聊勝于無的車簾,聽著車內(nèi)兩人的對話,面面相覷,深覺楊言此人不僅是個禍害,還是個極為囂張的禍害。
柳若何扭頭朝車?yán)镱^的二位說道:“我說,您二位要住便住,可別把名頭抬出來當(dāng)擋箭牌,不合適。”
楊言笑道:“總該給你們二位留些面子吧。”
“無恥?!绷艉纬鰩熚唇?,悻悻地轉(zhuǎn)了回來,小聲罵道。
楊言在里頭把這一聲“無恥”聽得真切。紀(jì)然瞧著楊言這嘴角噙著笑的模樣,便知楊言對此評價很是受用。
紀(jì)然挑開一側(cè)車簾,給陸蓮心指路:“等會兒到了前面的路口一直往里走,就能看到江南酒樓的招牌了?!?p> 江南酒樓的小廝不知見客來,依舊是十分熱情地迎了上來:“客官幾位?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另外,準(zhǔn)備一間雅間,我們要用膳。”陸蓮心從車上跳了下來,把韁繩教給了一旁候著的小廝。
小廝面露難色,說道:“雅間?恐怕是沒有了。今兒客人多,只剩了大堂內(nèi)的位置,客官,您看——?”
“那就在大堂吧。”楊言說道。他從車上跳了下來,轉(zhuǎn)身便扶著紀(jì)然下了馬車。
柳若何沒人疼、沒人愛,他瞅了眼獨自進(jìn)了酒樓的陸蓮心抿了抿嘴,自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跟在陸蓮心身后跑了進(jìn)去。
酒樓的胖掌柜還是老樣子,坐在柜臺后面打著他的小金算盤。
柳若何跟著陸蓮心走到柜臺邊上的時候,看到胖掌柜手邊還放著一本極為眼熟的小冊子。柳若何一下就認(rèn)出來,那是自己寫的爽文小說《閑話往生》,瞧著模樣,好像還是比較早時候發(fā)行的第二冊。在柜臺的角落里,似乎還放著另外兩冊。
看到這兒,柳若何不禁對這位看著就一身商賈氣息的胖掌柜另眼相看——想不到,在這兒都能遇上自己的書迷,真是太巧了。
“掌柜的,來四間上房?!标懮徯氖遣粫?dāng)家的,一點都不知這江南酒樓的物價,開口就要了四間上房。
跟在柳若何身后進(jìn)來的紀(jì)然一聽,登時為柳若何的荷包鞠了一把同情淚——誠然,陸蓮心現(xiàn)在花的錢,可都是柳若何的私房錢。
胖掌柜聽著這數(shù)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說:“四間?沒這么多房間了,客官。只剩兩間了?!?p> “兩間?”陸蓮心看了快黏在一起的紀(jì)然跟楊言一眼,道,“如果不行,能否請掌柜的再勻一間出來?三間也是可以的?!?p> 胖掌柜把手邊的最后一筆賬算好,這才抬眼看向陸蓮心道:“姑娘,這屬實是勻不出來的。上咱們這兒江南酒樓的,要么是達(dá)官顯貴,要么是商賈富戶,您讓小老兒怎么去說?”他頓了頓,擺了擺胖手,說道,“就兩間,不能再多了。”
楊言對這個胖掌柜有心理陰影,拉著紀(jì)然就在大堂中尋著一處空桌坐了下來,向一邊伺候的小廝招了招手:“來來,點菜!”
柳若何看了一臉為難的陸蓮心一眼,心道:人家紀(jì)然跟楊言是能住一間的,但自個兒跟這冒牌貨,是決然住不到一起去的。
“那個,掌柜的。你也喜歡看《閑話往生》嗎?”柳若何說道。
陸蓮心看了一眼柳若何,心道:這家伙在做什么呢?
胖掌柜點了點頭,面上的笑容明顯比方才對著陸蓮心的時候真誠多了:“是啊,我都追了四期了??墒亲罱谖迤谝恢倍紱]出,等得小老兒好苦哇。天天都在盼著新一期的發(fā)售??凸?,你也喜歡嗎?”
“咳咳?!绷艉我允治杖旁谧爝叄首魃衩氐乜攘丝?,說道,“第五期,大概在明年開春前都不會發(fā)行售賣了?!?p> “客官如何曉得此事?”胖掌柜一直瞇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這沒有道理的呀。這本話本可是咱江南地區(qū)暢銷話本第一名,作者沒道理會拖更的呀?”
“嗨,掌柜的,你這就不懂了。人生嘛,總不是那般風(fēng)平浪靜的,在人生的道路上,沒點波瀾怎么行呢?”柳若何笑得意味深長。
“依照客官的意思,是那作者家中出了什么事兒了?”胖掌柜的眼睛又睜大了一些。
“也算是吧。他最近,沒有什么時間把原本的手稿進(jìn)行修改、校對,自然也就無法進(jìn)行發(fā)售了?!绷艉握f道。
“誒,不對啊,客官?!迸终乒窈孟窕剡^味兒了,“您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嘿嘿,掌柜的,您別問這么多?!绷艉涡Φ溃拔疫@兒,有第五期的手稿,安期生先生的親筆,想與掌柜的做個交易。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親筆?!”胖掌柜的小眉毛一挑,說道,“客官,這玩笑可開不得。安期生先生神秘得緊,從未在外人面前露過面。你又怎會有他的手稿?莫不是隨便拿了張紙寫寫畫畫來騙小老兒的吧?”
柳若何成竹在胸地說道:“是不是親筆,等我一會兒拿來與你相看相看,便知分曉?!?p> “那……你想跟小老兒換什么?”胖掌柜的目光在《閑話往生》第二冊上瞥了一眼,將信將疑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要三間上房而已?!绷艉握f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這?”胖掌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xiàn)在市面上可沒有安期生先生的親筆。若客官你的手稿是真的,怎么就只跟小老兒換三間上房?這能值幾個錢?我看,客官你這就是在欺負(fù)小老兒,拿個假貨來誆小老兒罷了?!?p> “掌柜的,我可沒說要把這手稿給你。只是給你借閱一番罷了,看完了,可是要還我的?!绷艉涡Φ馈?p> 胖掌柜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似乎是在思考著這份買賣到底賺不賺。過了一會兒后,胖掌柜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說道:“行吧,成交!”
“得嘞!掌柜的,您稍等,我給你拿稿子去!”柳若何風(fēng)一般地溜出了酒樓。
陸蓮心一臉疑惑地看著柳若何飛奔而去的身影,感覺事情發(fā)展有些詭異。
柳若何很快就回到了柜臺前。他把手稿一放,自信滿滿地說道:“掌柜的,請!”
胖掌柜拿著手稿,才看了幾句,眼睛“蹭”地一下就亮起來了:“哎呀!這、這竟然是真的!”
柳若何看著胖掌柜不停抖動的小手和隨著胖掌柜的手而抖動的稿子,心都要飄起來了:“稿子、稿子!掌柜的!我可就這一份兒!你可別把它給整壞咯!”
“嗯?”胖掌柜一下就聽出了不對勁,“啥?就一份兒?”
胖掌柜的眼睛瞇了起來,把柳若何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猶豫著開口問道:“您……您難道是安期生先生本人?”
陸蓮心在一旁撇了撇嘴:嘁,方才還是“客官”呢,現(xiàn)在直接就是“您”了?
陸蓮心斜著眼覷了一眼柳若何,感覺這廝趁占著自己軀殼這段時間,干了不少事兒。比如——他們說的什么《閑話往生》。
“嘿嘿,掌柜的厲害啊,被您發(fā)現(xiàn)了。”柳若何笑道。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那他也沒必要捂著自己的馬甲不放了。況且,眼前這位,怎么說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書粉了吧?
“哎喲?還真是???”胖掌柜一下就激動了起來,“安先生!我仰慕你很久了!”
胖掌柜說著,還不忘把手稿壓好了,圓滾滾地身子一下就從柜臺里溜了出來,雙手緊握在胸前,激動地站在柳若何面前說道:“安、安先生,您能為我買的話本題個字嗎?”
柳若何被胖掌柜的激動感動了。
被書粉愛著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柳若何點點頭,說道:“行,你把話本拿來吧。”
胖掌柜立馬把柳若何請到了柜臺里,把那三冊話本都拿了出來,搓著手說道:“安先生,能麻煩您為這三本都題上字嗎?”
“當(dāng)然可以。你也可以把第四冊拿出來,我一并給你題了也無妨?!绷艉涡χ嵝训馈?p> “嗨,小老兒也想把第四冊拿來給您題字。只是當(dāng)時見著一個極有眼緣的年輕人,小老兒就把第四冊送給他了。小老兒本想再去書局買一本,可這話本實在賣得太好了,已經(jīng)售罄了?!迸终乒駜墒忠慌模苁倾皭?,“現(xiàn)在,大家伙們都在等著安先生您的第五期呢!”
柳若何笑著道謝:“謝謝你們的喜歡。只是最近我有一些不得不忙,所以,對于第五期,可能就沒有那么快面世了?!?p> 說到這里,柳若何的目光還掃了一下陸蓮心,仿佛在說:都是你惹的禍。
陸蓮心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胖掌柜也發(fā)現(xiàn)了二人之間的小眼神,臉上也不由露出了八卦的神情:“看樣子,是安先生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位姑娘啊?”
這一句話說得,讓柳若何跟陸蓮心都不由咳嗽了幾聲。
“誰跟他命中注定?”
“誰跟她命中注定?”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互瞪一眼后,柳若何繼續(xù)低頭題字,陸蓮心則在大堂里尋找楊言他們的身影。
“嘿呦,您二位這樣子,小老兒見得可多了?!迸终乒裎嬷?,笑了起來,“都說‘不打不鬧,不成冤家’。您二位啊,且看吧?!?p> 柳若何被胖掌柜說得耳朵有些微紅。他飛快地題好了字,說道:“掌柜的,字給您題好了?!?p> “謝謝安先生!”胖掌柜喜滋滋地把這三本書小心翼翼地藏到了柜臺的柜子里,又說道,“安先生,三間上房小老兒等會兒就遣人給您備下,您想住幾日,便住幾日,一切費用都免了!對了,您要是在酒樓中用餐的話,也是隨您點,這費用,小老兒也給您免了!”
陸蓮心靠在柜臺旁聽著,眼神都直了。她不禁側(cè)目:這柳若何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還有這等好事?
“啊,掌柜的,這倒不必。”柳若何連忙推拒,“方才讓您為我們勻出一間上房來已很是麻煩了?!?p> “哎!安先生不必客氣?!?p> “不不不,這不行。我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p> “安先生……”
……
經(jīng)過一番推拒之后,胖掌柜大手一揮,蓋棺定論:“就這樣了,安先生在酒樓產(chǎn)生的一切消費,全部免單!”
說完,胖掌柜就把柳若何送出了柜臺,而自己則躲進(jìn)柜臺里不出來了。
柳若何無奈,只好受了。心中暗暗想著:到時候,把銀子悄悄扔進(jìn)柜臺就好了。
此時,楊言跟紀(jì)然他們點的菜已經(jīng)上了桌,但柳若何跟陸蓮心兩個人卻遲遲不見身影。
楊言見上次紀(jì)然對這家店的蛇羹很是喜歡,這次便也點了。這會兒蛇羹一上,楊言就替紀(jì)然舀了一碗來,放到紀(jì)然面前:“來,趁熱喝吧。走了一天,先喝點熱的暖暖肚子?!?p> 紀(jì)然手上拿著湯匙,遲遲沒有下嘴。她看向楊言,說道:“阿言,要不我先去找找他們?連菜都上了,他們還沒來,我怕他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事兒了?!?p> 楊言無奈地笑著把紀(jì)然手中的湯匙拿了過來,在碗里舀了一湯匙蛇羹,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喂到紀(jì)然嘴邊:“你啊你,怎么總替別人著想?”
紀(jì)然微蹙著眉,把送到嘴邊的蛇羹吃了,說道:“這不是擔(dān)心么?陸蓮心她身份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