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有時候，分開是為了讓彼此更體面。
照片上，兩名六七歲的孩童，分別背著黑色與紅色的書包，肩并著肩，站在學(xué)校門口。
男孩子生得白凈，笑得有些靦腆，女孩子一手開心的比起著“V”，另一只則牽著男孩的手，展露大大咧咧的可愛笑容。
最上沙織記得這張照片，是在升入小學(xué)得開學(xué)典禮時拍攝的。
那個時候，最上和人還是個有些內(nèi)向的害羞男孩。
最上沙織拿起相框，相框被擦拭的很干凈，沒什么灰塵。
她的老家也有一張相同的照片，早已經(jīng)被她收進(jìn)收納箱了。
從這些微小的細(xì)節(jié)上便能看出，最上和人一定是喜歡她的。
“這張照片，你還留著呀。”
“嗯?！?p> “不是說不喜歡我么？為什么還留著？”
“小學(xué)時期的你還是挺招人喜歡的?！弊钌虾腿酥荒苓@樣解釋。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發(fā)言，會被逮捕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弊钌虾腿藷o奈搖頭。
最上沙織莞爾一笑，將相框放回了原位。
最上和人那不為所動的反應(yīng)，奇妙地抑制住了她內(nèi)心的反抗，曾經(jīng)的她，懼怕著最上和人那狂熱的愛。
而面對現(xiàn)在的最上和人，她并不反感，也沒有產(chǎn)生想要疏遠(yuǎn)他的念頭。
這是好事。
“那我可以翻床底了么？”
“為什么要翻床底？”
“男生不都是喜歡把有點(diǎn)瑟瑟的雜志，藏在床底下么？”
“我是哪里的高中生？”
“身為妻子，想要了解丈夫的性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這種話從一個喜歡女孩子的女孩子口中說出來，你不覺得怪怪的么？”
“哦呀？是在吃有沙的醋？”
“沒那回事?！?p> 最上和人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女人，而最上沙織也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下去，雖然調(diào)戲他很有意思，但若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在房間內(nèi)待了一會兒，兩人便一塊下樓回客廳。
最上千代見兩人這么快就下來，先是一愣，隨后不由得向兒子投去擔(dān)憂的視線。
“和人，你過來一下?！?p> 最上千代沖最上和人招了招手，最上和人疑惑地走過去。
母親臉上流露著他看不明白的表情，拽過最上和人的衣袖，偷瞄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兒媳婦，小聲道：“和人，你和沙織，額……相處的還好么？”
“欸？”
最上和人一頭霧水，不明白母親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挺好的呀?！?p> “媽媽不是問這個，是那個……”
“哪個？”
“就是……相性?！?p> “相性？”
最上和人愈發(fā)聽不懂了。
實(shí)在沒辦法，最上千代只好揪過最上和人的耳朵，湊過去偷偷摸摸地問道：
“身體之間的相性，如何？”
“…………”
最上和人悟了。
他總算明白，先前最上千代那股擔(dān)憂的視線是怎么回事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p> 可是話說回來，會被問到這種事，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結(jié)婚一個月的新婚夫婦，正是容易修水管修到天昏地暗的甜蜜時期，剛回老家便鉆入小房間的新婚夫婦，怎么想都非常有可能是去做那種事了。
“你想哪去了，我和沙織只是去房間看了一下而已?！弊钌虾腿巳滩蛔》鲱~，原先刻意對母親抱有的一絲疏遠(yuǎn)感，被徹底打碎。
“欸？是這樣么？”
“你兒子我看起來是那么饑渴的人么？”
“可是對方是沙織哦，小時候你光是看著她的照片，就能傻笑一下午吧，現(xiàn)在可是連身體都能任你擺弄了，媽媽擔(dān)心你……”
喂！你在對兒子說些什么？
“嘛……作為父母，倒是很樂意看到你們這樣，總之注意身體?！?p> 最上千代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想都知道，她說的注意身體是在指什么，最上和人除了嘆氣之外，也不知該說什么了。
說來慚愧，除了在婚禮上的誓約之吻，最上和人與最上沙織之間，還沒產(chǎn)生過任何過度親密的身體接觸。
突然覺得有些抱歉。
過了沒多久，玄關(guān)處傳來開門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一名與最上和人有著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進(jìn)客廳。
“我回來了?！?p> “啊……歡迎回家，爸爸?！弊钌仙晨椨松先ィ鲃訂柡?。
“噢，沙織，你們來了啊?！?p> “嗯。”
“釣魚怎么樣？”
“啊……那個呀?！?p> 廚房方向，最上千代的聲音響起：“看就知道了吧，兩手空空。”
最上淳平有些無地自容，只得摸了摸腦袋，尷尬地笑笑。
“你們幾個，該準(zhǔn)備洗手吃飯了?！?p> 將四人份的晚餐端上餐桌，又從冰箱內(nèi)拿出冷藏的蛋糕，兩對夫婦一同在餐桌前坐下。
點(diǎn)上蠟燭，最上沙織去熄了燈，輕微搖曳的燭光，照亮四張面孔。
落地窗外斜斜灑落的月光，仿佛為背對著屋外的年輕夫婦，披上濃重的銀霜。
最上和人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替父親過生日了。
這里的父親，指的是他上輩子的父親。
他是離異家庭的孩子，從七歲起便跟著媽媽生活，父親在離婚后，去做了大戶人家的上門女婿，此后基本沒怎么見過面。
父親每年的生日，都會和新妻子與新女兒度過，沒有容納最上和人的余地。
最上和人沒什么好抱怨的，父親對他很好，也算是盡到了丈夫與父親的責(zé)任，并不是電視劇里那樣的家暴男，離婚后也會偷偷給他零花錢，讓他不要告訴媽媽。
父母之間，純粹地只是不再相愛了，那么他也只能認(rèn)可這個結(jié)果。
如果在一起只會為彼此徒增痛苦，那么還是分開得好。
最上和人仍舊記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母親的笑臉上，眼角泛著輕微的淚光。
母親說，是眼里進(jìn)了沙子。
或許母親還是愛著父親的，只是有的時候，生活帶來的麻木會在一瞬間壓倒過那微不足道的愛，所以才會是那樣的結(jié)果。
最上和人也曾想過，父母若是不離婚，自己是否會過得更好。
可惜，他沒有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不得不承認(rèn)，父母的離婚，是正確的。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
最上和人拍著手，與家人一同唱著生日歌，燭光搖曳，坐在對面的最上淳平，臉上掛著幸福的笑。
最上千代在笑，最上沙織也在笑。
最上和人笑了么？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