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此話從一個小孩口中說出,倒像是一句玩笑,但此時的連山易在家中早已不被當(dāng)成孩童看待,面對連山易不像是玩笑的口吻,一時空氣有些安靜。
“易易,你怎么可能有一枚開元通寶啊?!毙烈廊辉谂赃呎f道?!皼r且,你妹妹能入武學(xué)院不已是極好了嗎?”
“娘,你不知道,我已經(jīng)問了導(dǎo)師了,一枚開元通寶,就可以讓連心進到國風(fēng)大學(xué)院修行,那可是咱北山州最好的武學(xué)院了?!边B山易說道。
“就算如此,開元通寶怎么能是我們尋常人家能拿得出來的啊?!毙烈廊宦犚妰鹤舆@么說,雖說邁進那國風(fēng)大學(xué)院幾乎相當(dāng)于一步登天,但這實在太難了。
“我可以賣畫?!边B山易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如今連山易拼全力已經(jīng)勉強可以畫出八品中等甚至八品上等,在市面上,一幅八品上等的佳作,最多能賣到五十貫錢。
“你,你現(xiàn)在賣畫才能賺幾個錢,況且不是有規(guī)定未出師之前不準(zhǔn)私自牟利嗎?易易,你就安心修行吧,你妹妹的事還不用你操心?!边B海打斷道,在他心里,連山易最多能畫出八品下等,也不過幾貫錢,就算賣到十幾貫錢,離那一枚開元通寶也終究太過遙遠(yuǎn)了。
“爹,你不用管了,反正先不要送連心去小學(xué)院,一個月后等我回來再說。”連山易只是執(zhí)拗的說道。
“易易,你,”劉蕓在一旁欲言又止道,看連山易如此在乎連心,也甚是感動。
連山易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屋內(nèi),見如此,眾人也不好多說什么,連山易雖然還只有八歲,但早已成熟的超過同齡人太多。
第二日一早,連海向往常一樣送連山易入城上學(xué),看著兒子一言不發(fā)的在深思,連海只覺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像個小大人了。
“易易,莫要太為難自己了。”連海勸道,連山易爭強好勝的性格注定讓他認(rèn)定的事從不輕言放棄。
“你放心吧,爹?!边B山易沒有多說,二人便告別了。
來到大學(xué)院,連山易想著先去找胡堂長看一看,之前所說的開筆之事,想必也是對畫藝的提升有很大幫助。
“畫藝分九品,末三品為下,要想更進一步,既需要自己功力足夠,而一根好筆的加持,也顯的尤為重要了,此便名為開筆?!焙憧催B山易前來討教,也是笑呵呵的說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遠(yuǎn)不能畫出七品之作吧?!?p> “胡堂長,前幾日,張導(dǎo)師說我的畫作隱隱有些觸及八品上等了。”連山易老實的說道。
“是嗎,那你的進步也已足夠驚人了?!甭犚娺B山易如此說,胡毅也是有些吃驚。畢竟大部分三等學(xué)子,想要畫出八品上等之作,也是難上加難。
“雖說你現(xiàn)在開筆還有些早,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資,也不成問題,把你的青林淬竹筆拿來。”胡毅摸著胡子說道,一般只有畫出七品以上的畫作,才會嘗試開筆,畢竟功力不夠,是很難掌握真正的開筆的。
連山易乖乖的掏出青林淬竹筆,此筆分量頗輕,所以拿在手里沒有尋常畫筆穩(wěn)重,加上筆毛甚為堅硬,連山易用了兩次只覺太過僵硬難以掌握,所以便不再用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筆太輕了不好使力?”胡毅接過筆說道。
“是的胡堂長,我只感覺有些飄忽不定,連線條都畫不穩(wěn)了?!边B山易說道。
“哈哈,你可知道那傳說中的畫圣,隨便用一根小樹枝,便能畫出驚天之作。此筆之所以如此之輕,就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用手感觸到每一筆的運力,手與筆融為一體,手即為筆,每一筆,都是心意相通的一筆,心之所向,即手之所往,也就自然的體現(xiàn)在畫中了?!焙憔従彽恼f道。
胡毅邊說邊拿起了青林淬竹筆略微沾了一點墨水,隨意的在紙上勾勒了起來。
“你是不是感覺筆尖甚是堅硬,畫出的筆道變有些不自然了?!焙汶S手幾筆,只見這根難用的筆在他的手下到極為得心應(yīng)手,寥寥幾筆已勾勒出一只生動的小狗。
“胡堂長,怎么這堅硬的筆尖在你手里到如此柔軟了?”連山易看著胡毅將手中的青林淬竹筆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忍不住發(fā)問道。
“山易,我想以你作畫時的專注力,難道感受不到畫到興起時,腦中涌現(xiàn)出絲絲的靈感之力嗎?”胡毅說到。
靈感之力?連山易回想著,如今他作畫時,經(jīng)常一氣作畫兩個時辰而渾然不覺已是常事,想著那沉浸在其中完全享受著作畫樂趣而帶來的快感,連山易知道,那也許就是胡毅所說的靈感之力。
“靈感之力,就是靈力的一種,大部分靈力,其實都是集中在腦中的,而我們要想真正的發(fā)揮其作用,便是要將靈力傳遞到周身各處,乃至最終能將靈力掌控在身體之外,已神控靈,便不再是常人所能為了?!焙憷^續(xù)說道。
“開筆,便是我們要主動的將靈力引導(dǎo)入筆中,此時,這筆便不再是一根普通的畫筆,而是凝聚著我們靈力的畫靈之筆,以靈入筆,畫盡心中所想,以筆施靈,展盡天地之妙,手執(zhí)之筆,雖不過幾寸長短,但我們以筆入魂,這蒼天萬物,也不過在我們的小小畫筆之間,開蒼穹而止于筆,凝萬物而匯于心,這便是開筆了。”胡毅一邊像連山易緩緩道來,一邊特意將靈力具象化而從指間彈出,只見那似屢屢青煙般的縹緲靈力慢慢的纏繞在了筆上,連山易在旁默默的看著,只覺甚是精妙絕倫。
“用體內(nèi)的靈力去感受筆尖觸碰到紙上的觸感,你這只筆以竹為干,走的便是那輕盈勁脆的畫風(fēng),在配上灰狼之毫毛,用來畫風(fēng)中勁竹,蒼嶺孤峰,林間厲獸,都是再恰當(dāng)不過了。每一只畫筆,都有其獨特的韻味,所謂的開筆,便更要感受到畫筆的獨特之處。”胡毅又是一番耐心的講解,連山易邊聽邊看示范,只覺醍醐貫耳,早已想自己躍躍欲試了。
“好了,最后看見我如何用這銳利筆鋒來收尾了嗎?筆鋒雖看似銳利,但其中仍有千變?nèi)f化,這就要靠你自己去感受了?!弊魍炅艘环痉?,胡毅收筆說道。
“謝謝胡堂長,學(xué)生受益匪淺?!边B山易趕忙說道。
“胡堂長,能將這副畫作送我嗎?!边B山易只覺看的意猶未盡。
“哈哈,當(dāng)然可以,不瞞你說,你能領(lǐng)悟到這畫的精髓,也便能畫出七品上等之作了?!焙阈Φ溃约弘S手這一示范,看似普通,但其中自然蘊藏了自己多年的功力。
“胡堂長,還有一事,那后山的禁院,平日我,我可以去那里作畫嗎,我只覺那里甚是幽靜,沒有外人打擾?!毕肓艘幌耄B山易還是將此事說了出來。
“你小子,還真是禁閉沒關(guān)夠啊?!焙氵€是第一次聽見學(xué)生有這種請求,一時有些無語?!霸趺矗愕故遣慌履抢??”
“那禁院確實有些古怪,我甚至還看到了一些野獸的白骨,但畢竟是在大學(xué)院內(nèi),能有什么危險呢?!边B山易倒是老實的說道。
“哈哈,想不到你小小年紀(jì),倒是比很多學(xué)子膽子都大啊。你不用擔(dān)心,那院內(nèi)也是我好友送我的一頭妖獸的休息之處,它已通人性,斷然不會傷你們的,你如果真想,那便去吧。”胡毅見連山易天性率真,實在是難得的人才,便將禁院的鑰匙遞了過去?!按耸戮筒灰嬖V別人了?!焙阌謬诟赖馈?p> “多謝胡堂長!”見如此輕易便被答應(yīng)了下來,連山易也是喜出望外,在禁院冥想都能如此輕松,想必作畫也必然大有益處。
告別了胡堂長,連山易便起身準(zhǔn)備拿著畫材去禁院作畫了。
如果將畫作拿到鬼市去售賣,一幅八品中等之作,大概可以賣到十幾、二十貫不等,一幅八品上等之作,則可以賣到將近五十貫錢,而七品下等之作,甚至能賣到一兩白銀。連山易算了算,如果自己真的能一天畫出一幅七品下等之作,那一個月便可以掙到三金元,那一枚開元通寶,還是可以慢慢攢出來的。
為了妹妹,為了自己的畫藝提升,連山易不再多想,立刻投身于了作畫之中。
“哎,阿旭,你見小易了嗎?這開學(xué)一天了,怎么都沒見他的人影?”王雨看著空蕩蕩的寢所,有些納悶的問道。
“不知道啊,一直沒見他人影,不會沒來上學(xué)吧。”周旭說道。
“這小子,明天他就有對弈擂臺的比試了,我還想著陪他練練,這倒好,他自己不想著,還得我找他?!蓖跤瓯г沟?。今天他剛比試了第一場,好在驚險獲勝,想不到連山易根本沒來給自己助陣。
二人正說間,連山易終于推門走了進來,只見其一屁股躺在了床上,倒像是累壞了。
“呦,你這是咋了?!蓖跤昝柕?。
“我有點累。”連續(xù)畫了將近一天的連山易似是被抽干般,這一直集中精力的高強度作畫,自然大費體力和精力。
“不知道你干啥去了,你是不是都忘了對弈擂臺了?你猜你明天的對手是誰?”王雨看連山易如此有氣無力,壞笑道。
“啊,我還真忘了,不管了,那對弈擂臺,我放棄了?!边B山易突然想起這事,但現(xiàn)在是在沒有精力再去干這些了。
“那怎么行!整個大學(xué)堂,都等著明天你和陳天羽的再次對決呢!”王雨見連山易竟然要放棄,趕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