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家人極端的誣陷與高高在上的施舍,愈靜完全漠視無衷,所以不顧外頭凄風苦雨電閃雷鳴,收拾行裝義無反顧的離去。
“愈靜,愈靜!你等一等……”
身后傳來一抹熟悉的聲音,但她現(xiàn)在誰也不想理,自顧自向前走去,這個是非之地她片刻都不愿再待。
淚,無聲滑落。
雨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淌下,混合著淚水,叫人不知是雨是淚。
忽然,背后一個人向她撐起一把古樸幽雅的油紙傘,替她遮風擋雨。
“你這樣淋雨會生病的,把傘帶上。”是遠帆,在這里除了他還有誰會真正關(guān)心她呢?忽的,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還好,她還不是一無所有,還是有人關(guān)心自己的,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顯得多么彌足珍貴??!她會永遠銘記在心,等到許久以后,依然可以當做最美好的回憶來紀念這一刻的感動。
“謝謝!”她泣不成聲,呆呆地凝望旁邊的表哥。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他問,顯得極為關(guān)切,深怕她受到任何閃失。
“還能上哪兒,回家去。也許,這里永遠都不屬于我吧?!彼裏o比凄涼的說。
“我陪你回去吧?!?p> 就這樣,兩個小小人兒迎著凄風苦雨并肩前行,不負知己豪興。再沒有什么比現(xiàn)在這一刻的風雨同舟更令人動容。
路很長很長,仿佛望不到頭似的,但風雨之中有他相伴,令她不懼風雨,勇敢前行著。
終于到家了,林清策一看門口淋成落湯雞的一雙金童玉女萬分驚異,趕忙喊他們進屋里去。張綺紅又煮了姜湯讓兩個孩子驅(qū)驅(qū)寒氣,“這是怎么了,怎么這時候回來了?這么大雨,淋壞了可怎么好啊。”
清策見女兒不言不語,便知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出什么事了?告訴爸爸?!?p> 愈靜“哇”的一聲撲進清策懷里哭泣起來,清策撫摸著愈靜此刻還濕漉漉的瘦弱的脊背,愈靜嬌怯的身子瑟瑟發(fā)抖著,愈發(fā)楚楚可憐。
哭完,綺紅帶愈靜去好好洗了個澡,這里遠帆向清策講述了林家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件,竟是越聽越心驚。不想,小小年紀的愈靜竟然要承受本不該屬于她的苦楚,心中不禁萬分內(nèi)疚,深覺是自己的自私自利讓女兒遭受這不公的待遇,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復雜難言。
在謝過勇敢善良的遠帆后,親自把他送回林家,并感謝這個小小男孩的真情厚意,訴說著只屬于男人之間的秘密。
……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顯得不那么平靜,愈靜對這個燙著長波浪卷發(fā)的時髦女人并不喜歡,尤其是她過分熱情的舉動,甜膩的對著她的時候極不適應。她越是溫柔可親,她就越感覺虛假,恨不得將她和藹友好的面具撕碎。特別是她經(jīng)常系著圍裙在廚房忙進忙出,扮演著賢妻良母的樣子越發(fā)令她討厭,她越是低姿態(tài)就越令她反感。
還有那個拖油瓶的女兒鄭心華,盡管她非常友善可親,對她也很熱情,常把娃娃和漂亮衣服無償贈送,反遭她強烈的冷漠拒絕,“你有這些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要這些你玩剩下的東西?!彼熘弥焕?,縱然心華再有涵養(yǎng)也不免臉上掛不住。
午夜夢回,她總是夢到逝去的母親,她會讓她勇敢,然后虛無縹緲的消逝……
她驟然蘇醒,拿出母親生前的照片端詳許久,淚無端滾落,洇成斑斑點點的痕跡。
這天歸家,她發(fā)現(xiàn)張綺紅正在整理物品,竟將媽媽懸掛墻上的巨幅相片取下,隨便丟棄一邊。
“誰讓你把它拿下來的?”她語氣冰冷的問。
“哦,我想這些照片也沒什么用,就把它拿下來了?!睆埦_紅笑意吟吟。
“你有什么資格動媽媽的東西?你這個壞女人!”
“秦蘭煙人都死了這么久,還掛這照片做什么。”
“啪”的一聲,綺紅涂的厚厚的粉底的臉上早遭到愈靜的一記耳光,登時半邊臉腫脹起來?!安辉S你動媽媽的東西!”她小心翼翼的舉起裝裱精致的相片,重新掛于雪白的墻上,像珍藏一件珍貴的藝術(shù)品。
“記住,你永遠都比不上媽媽,別妄想取代她的位置登堂入室!”她冷冷淡淡地從綺紅面前越過,滿是不屑一顧的輕蔑,令綺紅無所遁形。
在那天之后,愈靜在學校里安靜學習,偶爾會想念許久未見的遠帆,不知他是否安康?
那個陽光幽暗的午后,她接到張綺紅帶來的晴天霹靂的噩耗,“小靜,你爸臥軌自盡了!警察剛通知我這消息?!?p> 突如其來的慘劇令她本就脆弱的心愈加的千穿百孔,她成了一個徹底的孤兒,無依無靠無根無萍,真真是心破碎,斷腸干,傷心人在天涯,何處是家?
三天后他們埋葬了父親,天空陰云密布,蕭瑟的墓園溴己無人,憂郁的空氣中散發(fā)著青草苦澀的氣味,一群鴿子撲棱著翅膀飛過,簌簌作響,法國梧桐紛紛揚揚地飄落,踩在上面還發(fā)出“嗤咔嗤咔”的聲響,滿眼處都是凄冷蒼涼,叫人不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