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問題,烽旭思考了好一會,卻也沒得出答案。
“你這個問題過于浩大,不是我這個境界可以探知的,不過我聽門內(nèi)前輩說,歲雪宗的功法就是第一任宗主在冰雪中凍了三天三夜,深刻領悟到冰雪在體內(nèi)流動的感覺,借由這種感覺他才創(chuàng)立了如今的歲雪宗,但他終其一生,也僅僅是推演出二品境界的功法?!?p> 冰雪悟道?
聶恒想著,那佛門是不是功德所感,儒家乃浩然指引,皇道則是氣運流轉?
如此分析著,聶恒暫時下了一個定論:修行流派都是依靠某種氣息與靈氣相結合成為真氣。
“不知聶兄弟修煉的是哪門流派?”烽旭覺得聶恒并不是普通人,雖然他身上沒有真氣波動。
“我孤家寡人,修煉的是爛大街的道門之法罷了?!?p> 聶恒說著,悄悄漏出了一些氣息。
“散修?”烽旭嘆道:“你別看我還得出來自己找藥,貌似很慘,可宗門對我的幫助可十分之大,若沒有宗門幫助,我斷然達不到如今的境界,做一名散修要人沒人,要資源沒資源,修行之路困難無比,聶兄怎么不找個門派加入呢?我覺得以你的見識談吐,能力必然不俗?!?p> 奎三在一旁聽著,下意識的撓了撓頭,看來這家伙還沒察覺聶先生的神秘。
只見聶恒說道:“在下懶散慣了,不愿受那些門規(guī)束縛,只想當個閑云野鶴?!?p> 聞言,烽旭只是笑了笑,沒繼續(xù)往下說,畢竟人各有志,尤其是修行者,有怎樣的愛好都不足為奇。
他曾見過有一修行者癡于伐木,每次上山砍柴便是三年為期,不到三年誓不下山,無論師長友朋如何勸說都無濟于事,于是他第十次上山時,家里那位女修老婆跟人跑了。
“烽旭兄在想些什么呢,笑得如此開心?”
“沒沒沒?!狈樾窕剡^神來,舉起杯子,說道:“為了上山的人,干一杯?!?p> 聶恒覺得此人甚有意思,于是也與奎三舉起杯來叮當碰在一起。
隨后三人又聊了一會,待得店家要關門時,三人這才告別上了樓去。
烽旭住在三樓,而聶恒與奎三則是在二樓,正是與那支隊伍相鄰的屋子。
剛才三人在樓下暢聊如此之久,除了小二送飯時某間房門開過兩次外便再也沒有這伙人的動靜。
進了屋內(nèi),聶恒拿出隔音符貼在房間的四周,這是他進入二品后剛學會的。
“有烽旭老哥這名三品在,只要動起手來,無論你動靜再怎么小都瞞不過他?!?p> 奎三很細心的注意到聶恒話里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那只能勞煩聶先生出手了?!?p> 聶恒并不急著搭話,而是問道:“兩個問題,一是你為什么想救他們,二是救了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奎三想了一會,恭恭敬敬的回復道:“我想了很多理由,不過好像都不太成立,所以我只能說的確是因為我看屁股看多了,不過見色起意,聶先生,我還是個俗人?!?p> 聶恒笑著看了他一會,說道:“見色起意倒也對,不過你以后可以說你是憐香惜玉,不忍佳人落入歹徒之手,故此心生不平,要尋個公道。”
聞言,奎三一拍腦門,說道:“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些呢!”
聶恒道:“記住了,雖然這個世界強者生弱者亡是常態(tài),可大家總歸有一層最基礎的遮羞布,誰能占據(jù)這個道德高點,往往就能獲得先機,同一件事,不同的敘述角度,不一樣的重點都有可能改變一切,你得學會如何把一切變得對自己有利,而語言,是最根本也是最簡單實用的方法?!?p> 奎三行了一禮,說道:“多謝聶先生指點?!?p> 聶恒坐到桌旁,接著問道:“如果我讓你去殺一名一品,有把握嗎?”
“小心布局,耐心等候,出現(xiàn)破綻,有可能做到一命換一命。”
“二品呢?”
“除非天降好運,他重傷昏迷不醒之類的,否則不可能。”
“三品呢?”
“聶先生……我選擇自己了斷可能更快些?!?p> 聶恒道:“這就是這個世界上強者對弱者的絕對碾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顯得沒意義,所以那些修行者往往只顧著如何讓自己變強,對于其他的一切不屑一顧,然而蚍蜉也能撼動大樹?!?p> “當初你只有一個人,就能打探清楚那名富商的生活習慣,能悄無聲息的把他綁了,還敢一個人去拿贖金,事后也沒有被追查到,這說明你有謀略,有膽氣。”
見到聶恒這樣說,奎三有些尷尬,畢竟綁架人這種事好像不太光彩。
“你普通人能去綁富商,敢說跟一品一命換一命,那如果你是一品呢?如果你不是一個人呢?你是不是能做到更多事?”
聶恒連著發(fā)問,讓奎三覺得他有些像私塾里教書的老先生,于是站的更恭敬了。
“說吧,如果今晚讓你動手殺那十人,你打算怎么做?”
奎三對這事早已想的差不多,當即說道:“我一個人絕對打不過十個,因此只有分化他們的力量。這店里夜晚只有一名小二巡夜,我會在前院的馬窖以及后院的廚房放火,店里亂起來,那房間里應該會出一到兩個人去看情況?!?p>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伙人警覺性很高,如果我再做出什么動靜讓他們分散,那必然會失敗,所以這時候只能聶先生出手對付那名一品,我估計會有四到五人一起,那我進屋時應該只用面對兩三人?!?p> “還行?!甭櫤泓c點頭,不過卻盯著奎三,也沒了后續(xù)。
奎三被盯得心中發(fā)毛,不敢迎上聶恒的目光,半低著頭。
隨后他突然明悟過來,整個人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撲通——”
奎三頓時跪在地上,連連磕著響頭。
“聶……聶先生,對不起,我……我不應該把您也算計在里面,我對付十個人,您對付那名一品,我……我的錯,請您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