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終焉之地
聶恒在平鋪的風(fēng)車茉莉中行走，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
白色的花海中間有一處平臺，平臺承載著一座冰雕。
這是一名女性。
聶恒無法用文字來描述其容顏。
因為，實在太過于完美。
完美到聶恒腦中所有文人墨客留下的詩詞都無法形容萬分之一。
這是世間萬物，一切美的集合。
就像冰冷的數(shù)學(xué)公式與物理定律。
客觀，卻又完美。
他見過天機(jī)閣閣主，見過陸姜伶，在一身修為的襯托下聶恒覺得她們是仙女。
但面前的冰雕不是，她不應(yīng)該是人，也不應(yīng)該是仙，而是空寂宇宙間唯一的星辰。
不過，鬢角處的一朵風(fēng)車茉莉又把她拉回了塵世之中。
聶恒看著，久久也挪不開眼睛。
曾經(jīng)令他如此癡迷的東西只有那玄妙無窮的恒定法則。
“貌似被凍得太久也是會出現(xiàn)幻覺……”
聶恒喃喃自語，用手揉著自己冰冷的臉頰，內(nèi)心深知這并不是做夢。
只怪這冰雕太過完美，眉目太過于生動，就連衣襟也仿佛在隨風(fēng)而舞。
這究竟是哪里？
聶恒強(qiáng)行收回目光，幻視洞窟一周，發(fā)現(xiàn)除了滿地風(fēng)車茉莉外，便只有這座美得快要超脫塵世的冰雕。
難不成自己也得在這雕像前叩個一百響頭，然后便能有絕世功法出現(xiàn)？
不過自從得了魔主的傳承，聶恒對功法的需求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光是憑著那些功法，他就有把握成為世上最頂尖的強(qiáng)者……之一。
“也不知是誰有如此手藝，能夠刻畫出這般人物來?！?p> 聶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這樣的人若真存在，只怕就連上天也沒資格擁有，所幸因這朵花兒的存在才有了些凡塵氣息，不然我怕是不敢看的?！?p>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聶恒說話的緣故，洞窟里忽有一陣微風(fēng)。
被這風(fēng)一吹，冰雕耳旁的風(fēng)車茉莉搖搖晃晃的落下。
隨后便是咖嚓一聲，冰雕裂開了一道縫隙。
“不要！”
見著這完美無比的雕像破損，聶恒不由得大喊一聲，也不在乎是否會引起雪崩。
可是冰雕上的裂縫轉(zhuǎn)瞬間蔓延，形成密布的蛛網(wǎng)。
聶恒看得一陣心碎，這是為美的事物而心碎。
然而……
“咖嚓。”
冰雕化為無數(shù)碎冰嘩嘩落下。
聶恒瞳孔猛然一縮！
這怎么可能？！
冰層碎裂，冰雕還在，或許說……冰里的女子還在。
聶恒覺得自己有些呼吸艱難，心跳加劇。
這樣完美的雕塑他還能接受。
可世上如何存在這樣完美的人？
怎么能？
不管聶恒心里有著何種的驚濤駭浪，此情此景卻已經(jīng)是實實在在的發(fā)生了。
冰層下的女子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一襲白衣遺世而獨立，容顏如霜雪高潔。
聶恒沒想到冰層下還能有人，一時間也是被驚得不知該如何自處。
那女子的眼光像是穿越了千年時光一般，帶著無盡的追憶，從遙遠(yuǎn)的往昔緩緩歸于當(dāng)下，最終落到聶恒身上。
“皇……皇兄失敗了嗎……”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女子的聲音有些干澀，不過卻異常順耳，就像一粒珍珠劃過綢緞，只是語調(diào)有些悲涼。
聶恒還處在莫名的震驚中，因此下意識的回道：“皇兄？”
女子赤足走下高臺，站立在花海中，來到聶恒面前，又是開口問道：“大周……還在嗎？”
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完美面龐，聶恒的心跳驟然加劇，安靜的洞窟中，這聲音異常明顯。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迅速轉(zhuǎn)移注意力。
大周？皇兄？
聶恒瞬間明白這位女子的來歷，只是大周都亡了一千多年，她卻處在冰層之中安然無恙，真是奇特至極，不過他還是開口道：“大周朝已于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前覆滅。”
“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女子喃喃自語，如凝脂般的臉龐許是因為凍久了而沒有變化，但卻有兩滴熱淚滑落，“皇兄……還是失敗了?！?p> 淚落無聲，卻像斷臂維納斯一樣，給聶恒一種蒼涼的美。
兩滴淚落，卻又轉(zhuǎn)瞬蒸發(fā)，女子壓下心中撕裂的傷痕，朝著聶恒問道：“那么……你又是誰呢？”
聽到這個問題，聶恒體內(nèi)就像是DNA動了一般，有股一直潛藏著的怒意頓時橫生，他皺眉道：“為什么都要問我是誰？這個問題那么有意思么？是不是見面都得先問別人是誰？每個人問我是誰之前能先了解自己是誰么？”
女子沒想到這個問題會引起聶恒如此大的反應(yīng)，于是微微愣了一下，即使是愣神，那也有種別致的美。
“我了解我是誰?！迸宇D了頓，說道：“我叫姬鳶，是你口中一千三百六十五年前大周朝的……三公主?！?p> 三公主？
聶恒從那種下意識的情緒反應(yīng)中退了出來，說道：“我是聶恒，一個……普通人?！?p> “普通人？”姬鳶說道：“不，你不普通，普通人是無法走到這里來的?！?p> 聶恒道：“為何？白頭山風(fēng)雪雖盛，但也不是無法忍受，走至此處是有可能的?！?p> 姬鳶隨手拈了朵風(fēng)車茉莉在手中，追憶道：“你可知白頭山的又一別稱？”
聶恒搖搖頭，這個世界的知識他了解的還是十分稀少。
“白頭山又名終焉之地，很久很久以前修行界有個習(xí)慣，那些八品以上能夠掌握空間之力的強(qiáng)者在沒落前都會在白頭山開辟出一個空間來存放對自己有意義的物品，那些東西可能是秘籍，也可能是小時候的一件衣服，總之對個人的意義不同?！?p> “這些空間是私密的，也是虛無的，若沒有相應(yīng)的地圖與鑰匙則根本無法進(jìn)入，無論花上多少時間都只能在無盡的風(fēng)雪中打轉(zhuǎn)，既然你能來到這里喚醒我，那就說明你有地圖，也有鑰匙?！?p> 姬鳶將那朵風(fēng)車茉莉小心翼翼的插入發(fā)絲之間，雖沒什么表情，卻明麗動人，奪盡世間顏色。
“這處空間是我皇兄的，不管你知與不知，你必然都帶有我皇兄的東西，不然是進(jìn)不來此處的。”
“所以，我才會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