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荒蕪（二）
“起來，塔科奧，如果你能聽見的話……起來……”
細碎的耳語吵醒了塔科奧，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個半倒塌的小屋里。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節(jié)骨骼都發(fā)出陣痛，皮膚傳來強烈的灼燒感，爆炸的沖擊仍然攪動著他的大腦，是他不由得發(fā)出了痛苦地哼聲。
“太好了，你還活著……咳咳……”露卡蹲伏在他身邊，緊張兮兮地透過坍塌的縫隙向往張望著，努力壓制著自己咳嗽的聲音。她的臉色發(fā)白，氣息沉重，說話的聲音像漏氣的風(fēng)箱般奇怪，塔科奧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掛著血沫。
“啊啊……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在哪？”
“噓……小點聲！”露卡捂住了塔科奧的嘴，又探頭觀察了一陣，才把手松開，“長話短說，一切都搞砸了，圣國人炸了城門樓，把所有人都埋在里面了，然后天上莫名其妙地響起了圣國人的聲音……咳咳……克拉爾在上，今天真邪門……總之，我逃出來后找到了你，然后我們就在這了……咳咳……”痛苦的咳嗽打斷了露卡的話。
“那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還有活的人嗎？”
“咳咳……咳……不清楚，有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忍者，呸，該死的在雜碎，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這附近，不分青紅皂白地砍殺所有幸存者，我們的人，圣國人，都不放過……咳咳……我的劍丟了，所以才只能在這躲一躲。不過……咳……我聽說瀨戶好像帶著幸存的沙克王國武士向菲尼克斯宮殿去了……”
瀨戶前往了菲尼克斯宮殿，莫名出現(xiàn)的忍者，塔科奧的心頭猛然一緊。
“聽著，露卡，我們得趕快去菲尼克斯的宮殿！在瀨戶干掉菲尼克斯之前阻止她！”
“為什么？干掉菲尼克斯可是這一切的目的！”
“這很復(fù)雜……露卡，求你相信我，菲尼克斯如果死了無名城也會覆滅，那些忍者是真正幕后兇手的殺手！這后面的陰謀很復(fù)雜，遠非你所指的那么簡單！……沒時間解釋了，求你相信我吧！”
“可是……”露卡皺起眉頭盯著塔科奧，在沉默了十幾秒后，嘆了口氣，說道：“塔科奧，這是我最后一次無端的相信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無名城……咳咳……給我把武器，我們走吧……”
“謝謝你，露卡……”隱瞞讓塔科奧內(nèi)心無比酸楚，艱難地起身將自己的野太刀遞給了露卡。
水泡山丘血腥空蕩的街道上，露卡和塔科奧相互攙扶著在陰影中奔向菲尼克斯神殿，當(dāng)他們經(jīng)過一個街口時，一直弩箭從暗處飛來插在了他們身邊的墻壁上，接著，旁邊的建筑上跳下來了幾個藍灰色的人影。
“該死，忍者！”
露卡和塔科奧抽出武器背靠背站立，對峙著正在包圍二人的忍者們。
身著藍灰色刺客服的忍者們沒有絲毫聲音，在沉默中敏捷地揮動武器沖向二人。露卡生硬地撥開忍者們刺來的刀刃，習(xí)慣了沉重巨劍的手感，反而不適應(yīng)更為輕便的野太刀，每次揮舞都加劇了她的咳嗽。塔科奧則與一名手持長柄刀的女性忍者就纏到了一起，那熟悉的戰(zhàn)技讓他迅速認出了浪忍團，不由得想起了鶴浦。
“聽著姐妹……”塔科奧用武士刀艱難地保護自己，“我們是自己人……茉莉夫人親自給我派了人物，你們搞錯了！也許我們不必刀劍相向……”
女忍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攻擊，一記迅捷的突刺險些扎穿塔科奧的頭顱，割斷了他鏈甲面罩的環(huán)扣，脫節(jié)的鏈環(huán)嘩啦啦灑落在地。
語言無法解決問題了，女忍快如亂麻的刺擊逼得他連連后退，短小的武士刀吃盡劣勢。對手似乎體會到了勝利在望，攻擊動作開始幅度更大，終于一記直取頭顱的橫斬被塔科奧抓住了破綻，他迅速上步靠近，用武士刀狠狠劈斷了長柄刀的木柄，接著在對手錯愕的瞬間翻滾近身，挺刀扎進了女忍的身體，刀鋒一轉(zhuǎn)直接豁開了她的腹部。
女忍驚叫了一聲，雙手徒勞地捂著流出腹腔的腸子，顫抖著向后走去，撲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另一名忍者見同伴遇難，舉劍沖向塔科奧，卻被一擊穿心，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上。正與露卡纏斗的兩名忍者分了神，露卡趁機上挑，削掉了一人拿刀的胳膊，接著一記精準(zhǔn)的刺擊直接扎進了另一人的嘴里，染血的刀尖從后腦穿出。
四名同伴瞬間暴死，其他的忍者無心戀戰(zhàn)，紛紛逃離消失在街頭巷尾。被開膛破肚的女忍者已經(jīng)不再嗚咽，腦袋低垂地跪坐在地，身下早已是一片血泊，塔科奧魔怔地用手合上她帶淚的雙眼。
“沒時間了，還有更多人正在來的路上……”說罷拉著露卡就向前跑。
“咳咳咳咳……”露卡咳嗽得已經(jīng)無法行動了，直接跪倒在地，一大口鮮血隨著劇烈的咳嗽噴了出來。
“你受傷了！？在哪？……”塔科奧慌張地解開了露卡的重甲，驚慌地發(fā)現(xiàn)她內(nèi)襯的軟甲已經(jīng)完全被鮮血染紅了，一節(jié)鋼筋直接從背后扎進了她的胸腔，刺穿了肺臟！
“該死！露卡！……你為什么不早說??？”塔科奧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捶胸頓足。
“咳咳……快走，塔科奧……別管我了……咳咳咳……阻止他們的陰謀，拯救無名城……他們來了，我會拖住他們的……”露卡的聲音更加微弱了，鮮血從嘴里涌出來。
“不可能！我不會扔下你的！”塔科奧歇斯底里地喊著，遠處樓宇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更多的藍灰色影子，正向他們的方向逼近。
“別做傻事……塔科奧……咳咳……我履行了我的誓言，保護無名城直到最后……你……也要履行你的！咳咳……快走！”露卡掙扎著站起身，將野太刀還給了塔科奧。
“平皮人勇者，與你并肩作戰(zhàn)是我的榮幸……克拉爾英靈殿再會……”藍灰色的影子越來越近了，雪白的忍刀在閃爍。露卡撿起一把武器，面向奔襲而來的索命惡鬼，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塔科奧，嘴角綻起一絲血紅地微笑，接著用最后的力量，沖向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