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劫（三）
“因為他們不是你的人??！”
四名如山的無敵五人組迫使塔科奧保持住了抽刀相向前最后的理智，瀨戶冰冷的獨眼里映出了身后陣地升起的滾滾黑煙，損失掉所有的補給和遠程支援只讓艾薩塔之女微微皺了一下眉。
“后退不在計劃里，所有人繼續(xù)攻城?！?p> “你瘋了嗎?。课覀兊暮蠓奖煌灰u了！你就打算這么……”
“那你自己去吧，塔科奧，”瀨戶仍然冷若冰霜，“我可不會因為一個未知的插曲犧牲整個行動?！?p> 一支弩箭從城墻上筆直地向瀨戶飛來，被身邊的無敵五人組凌空抓住，單手捏成了兩節(jié)，獨眼的公主閑庭信步地在敵人火力范圍內監(jiān)視著整場攻堅戰(zhàn)。露卡和康身處攻堅的最前線，集中了無名城剩下的所有的武士，瘋狂攻擊著城門，攻擊城墻的沙克人一度成功地占領部分城墻，卻在向門樓推進的過程中被源源不斷的圣國援兵逼退，尸體被扔下城墻。
塔科奧看了眼身后的黑煙，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墻，悲憤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背著野太刀奔向了立好的攻城梯。
失去了弩手的壓制，攻擊城門的武士們開始被圣國的箭矢殺傷，卻沒有一人退卻?？涤H自接替了攻城錘邊一名中箭身亡的武士的位置，與十幾人在口號聲中揮動巨錘轟擊城門。隨著城門上的裂縫越來越大，門閂處傳來鋼鐵斷裂的聲音，康就變得無比期待。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個奪走了他一切榮譽的洛肯此時就在大門的另一側，帶領著一群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城防軍負隅頑抗，屆時他將會第一個沖進城門，為這一切恥辱做一個了斷。
“轟??！”
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自建城以來從未被攻破的水泡山丘城門轟然倒地，騰起塵埃不亞于剝皮人漫游荒漠的沙塵暴，巨大的震撼感像一場小型地震，攻城的武士們在歇斯底里般的狂喜中怒號著沖進塵土彌漫的城門，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驚慌失措的城防軍，而是一道足以刺傷雙眼的銀白色人墻----禁衛(wèi)圣騎士。
古老的圣國旗幟在頭頂飄揚，身上的精工銀甲雕琢著奧克蘭的圣言，銀亮雪白的十字劍反射著太陽的光輝，他們是菲尼克斯的親兵，每一名都是圣國的活圣人，學識博古通今，武藝冠絕群雄，曾經(jīng)立下誓言永遠追隨在奧克蘭的勇士-菲尼克斯的禁衛(wèi)。上一次他們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還是千百年前菲尼克斯一世驅逐娜兒可帝國之時，現(xiàn)在，他們是捍衛(wèi)奧克蘭的銀盾，在他們身后，城防軍，從者，雇傭兵，甚至武裝市民用肉身鑄成了圣國的最后高墻。在這銀色之墻前面，站立著一名身材如無敵五人組般偉岸的銀甲騎士，胸前鮮紅的圣火印標志著他無與倫比的身份----圣火守護者。
“為了奧克蘭！”
在一聲浸染著血與火，響徹云霄的古老戰(zhàn)吼中，圣國最后的守護者們邁著堅定的步伐沖向了洶涌進城門的惡魔。
他們不能通過！
一場史無前例的慘烈殺戮在水泡山丘高聳的城門展開，源源不斷的聯(lián)軍武士如暴怒的海浪瘋狂拍擊著圣國銀色的堤岸，在震耳欲聾的沖擊聲后碎成緋紅的泡沫。血肉橫飛，支離破碎，靈肉分離，尸體下的血泊匯成溪流流出橫尸遍地的水泡山丘城門。圣國的人墻在遠遠不要斷的沖擊下動搖，塌陷，卻未后退一步，因為身后便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神。
康的雙眼通紅，嘴角泛起血沫，一記交叉劈斬將一名城防軍開膛破肚，接著又斬掉了另一人的雙腿。左顧右盼，殺死所有出現(xiàn)在面前的敵人，在面前無數(shù)張扭曲的面孔中，康始終沒能找到洛肯的蹤跡，憤怒和執(zhí)念讓他腦后斷角開始劇烈疼痛，向驅趕駝獸的皮鞭驅趕著他不知疲倦地殺戮，尋找。在他身邊不遠處，圣火守護者正揮動巨劍屠殺著聯(lián)軍武士，只需一擊，就將一名全身重甲海瑞德守護者一分為二，接著，
他轉頭看向了正將巨劍斬入圣騎士胸膛的露卡。
趁著城門陷落造成的混亂，塔科奧毫不費力地登上了城墻，兩名驚慌失措的雇傭射手被他瞬間一分為二，旁邊操作射弩的炮手也在慌亂中身首異處。他的心里一團亂麻，茉莉，瀨戶，無名城，各種亂七八糟的任務，陰謀讓他喘不過氣來，現(xiàn)在計算各個選擇的后果已經(jīng)太晚了，直覺告訴他必須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菲尼克斯，然后終結這一切。憑借忍者的身手，塔科奧在城墻上快速奔襲，高效的清理這墻上的敵人，當他進入門樓時，腳下慘烈的屠殺場還是迫使他放慢了腳步，他遠遠的看見一名帶有鮮紅圣火印的銀甲騎士正狂暴的劈向摔倒在地艱難
抵抗的露卡，康在不遠處像喪失理智般與好幾名敵人鏖戰(zhàn)在一起，瀨戶帶領著無敵五人組和最后的聯(lián)軍武士投入了戰(zhàn)斗。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他在心里反復暗示自己，幾乎是閉著眼沖進了門樓。
整棟門樓里漆黑一片，所有的電力設施都被移除了，接著狹小窗洞里射進的亮光勉強可以看到四周堆滿了桶裝物，還伴隨著濃烈的燃油味。
“你聽見了嗎？有人來了！”一個陌生的低語在頭頂響起，塔科奧下意識地附身躲進了一處黑暗的墻角。
一陣細微腳步聲從頭頂傳來，不斷向前，然后便是木制樓梯的細微吱呀聲。這腳步聲顯然不是普通人能發(fā)出來的，難道是，忍者？
塔科奧屏住呼吸，循著細微的腳步聲盯著不遠處黑暗模糊的樓梯口。果然，兩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現(xiàn)了，沒有任何護甲的反光，甚至沒有任何照明工具。
果然是忍者！茉莉的人在這里干什么?。?p> 嗅著身邊濃烈的燃油氣味，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xiàn)在塔科奧腦海中。
必須快點行動了！塔科奧一躍而起，拔出腰間的短刀刺向其中一個黑影。刀刃扎入血肉，黑影被撲倒在地，但他卻用雙手牢牢地將塔科奧包在身前，雙腿搭扣無法掙脫，另一個黑影驚慌失措的跑到樓上。塔科奧瘋狂地刺擊，攪動，溫熱的鮮血噴到了臉上，直到身下的黑影不再動彈，才勉強掙脫了他的束縛。當塔科奧踉蹌著跑上樓梯，第二個黑影早已舉著火把等候多時了，他的身后，
是支撐著整個城門系統(tǒng)工作的巨大電機，和旁邊堆滿的燃油，火藥。
在赤紅的火光中，那個黑影慢慢地將臉轉向了塔科奧，是他整個人瞬間呆在了原地。
“塔科奧兄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p> “托勒倫斯?。俊?p> “不錯，是我。你很詫異嗎，塔科奧兄弟？”
“你……這……怎么可能？你應該在壞牙，在沙漠里……和圣國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浪忍團？”塔科奧語無倫次道。
“塔科奧兄弟，當時你向茉莉介紹我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托勒倫斯苦澀地笑了一下，更多的苦難寫在了他的臉上。
“我……”
“你想說是被迫的，你被利用了是嗎？塔科奧兄弟，我很理解你，因為我們一樣，都是茉莉的棋子，只是你這顆棋子效力更長罷了。”
“我不理解，托勒倫斯兄弟，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
“為何？哈哈，”托勒倫斯笑了，“我不出現(xiàn)在這才不正常。自從壞牙陷落，我就跟著難民們一路來到了水泡山丘，奧克蘭之傲的那一戰(zhàn)我差點就死在那了……對，不錯，我就是茉莉一直以來的線人，從壞牙到斯塔克，多有的暗殺，綁架，我都是幫兇?！?p> “我……我還是不明白。托勒倫斯兄弟，你的理想難道已經(jīng)墮落到甘愿成為茉莉的兇手了嗎？你所宣揚的奧克蘭真理可不是通過崇暴力和陰謀獲得的??！”塔科奧絕望地看著托勒倫斯的臉。
“那也不是通過告密和屠殺無辜者得到的?！蓖欣諅愃够卮鸬?，“的確，我是變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單靠信仰和言語在這個世界上無法傳播奧克蘭的聲音，暴力和犧牲是必須的，對不起，塔科奧兄弟，我不成熟的信條誤導了你。我還要感謝你，自打你下令屠殺了那座礦場的奴隸們，我便認識到了這一點?！?p> “不……怎么會這樣，茉莉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同時搞垮圣國，無名城和沙克三個國家就能帶來和平嗎？這就是你信仰的真理嗎?。俊彼茒W在羞憤之中爆發(fā)出一股憤怒。
托勒倫斯雙眼垂了下去：“茉莉許諾我，在這一切結束后，浪忍團會在廢墟上建立新的圣國，屆時，奧克蘭的真理將成為正統(tǒng)國教……塔科奧兄弟，記住我的話，只有徹底摧毀過去，我們才有機會新生。而現(xiàn)在，你我也將為此為未來和過去贖罪。”
“住手！”
塔科奧想沖上去阻止，托勒倫斯的火把已經(jīng)調到了地上，遍地的燃油引燃了堆積如山的油桶和火藥，烈焰瞬間吞沒了托勒倫斯，接著便是劇烈的爆炸，塔科奧被爆炸產(chǎn)生的強大氣浪推下了樓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城門電機房劇烈的爆炸掀翻了整座門樓的屋頂和墻壁，破碎的磚石瓦礫掉落砸向了下面混戰(zhàn)的人群，當他們終于停止戰(zhàn)斗驚恐地向頭頂看去時，在遮天蔽日的塵土中，碩大的門樓震顫，搖晃，最終整個垮塌。墜落頭頂?shù)木奘蔀榱四且惶煸S多犧牲者們死前看到最后一幕，隨后，這場死神的盛宴就畫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