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法要》是聞香教給予自己的登仙之法,顧淵此時的狀況,與這邪門仙法脫不了關(guān)系。
一周前,原身加入聞香教。
繳納銀元,向著所謂的無生老母起誓叩拜后,便被一個自稱書記的面具怪人登記上了名冊。
隨后,便被傳下了這《開心法要》。
這法門邪門,邪門就邪門在第一步,要吞服妖獸精血,融入己身,借助妖血之力,開竅引息,踏入修仙第一境:啟靈境。
所謂啟靈,便是要打開人身九竅,從此能感受到天氣靈氣,主動吞納靈氣。
四天前,原身在聞香教的聚會中,從一人手中,以八十銀元的天價購得了蠃魚妖血。
空中突降小雨,綿綿而又厚實,顧淵卻覺得十分舒適,隱隱有魚入江海之感,連帶著腦中思緒也更加清晰。
“王森也是修行的這法門,成功踏入了啟靈中期,這法門應(yīng)該沒有作假?!?p> 可是繼續(xù)修煉,也沒有這個膽氣,畢竟原身死的不清不楚,自己這狀態(tài)也是格外糟糕。
顧淵起身,站在院子里張開雙手,擁抱著小雨。
“原身出了問題,此刻我的身體也是在妖化中,若是要解決,要么找到聞香教信徒,要么找個仙人問道?!?p> 城內(nèi)何處有仙人?
官府內(nèi)必定有。
可自己若是找上門去,便是給他們送腦袋。
除此之外,便是聞香教。
自己知道聞香教的那幾處據(jù)點,那王森等人也不知有沒有供出,自己是決計不敢冒冒然去的。
“還有哪里可能會有修行者?”
想起自己的能力,只要能遇到修行中人,自己便能認出。
顧淵收回雙手,開始在院中踱步。
“保險起見,我得去鬼市轉(zhuǎn)轉(zhuǎn),最好能遇到個啟靈初期或者和我一樣的?!?p> 鬼市,也是前身之前進貨的地方,就在城外梅嶺,上面是墳場,下面是鬼市,魚龍混雜,仙妖并行。
顧淵握了握拳頭:“這具身體,或許是因為妖化,力量驚人,徒手能捏碎磚頭,日記里寫著啟靈相比于常人,并沒有什么大變化,只是更加敏銳。”
“但畢竟只是聽說?!?p> “若是要確保安全,我需要個...火器?!?p> 火器這東西,今年原身在不少地方見過,大都是從應(yīng)天府來的商船上。
日記里有寫道:“二零四年,肆月壹拾柒日;店內(nèi)庫存將近,鄰街郎中苦求《空空幻》,恰逢應(yīng)天府來商?!?p> “書船進貨,應(yīng)天商賈示西洋玩意,稱之火槍,或長或短,長者過臂,短不及手,模樣精致,聲如鳴雷,有如火花一瞬,其威甚驚,有如仙術(shù)?!?p> “惜乎,要價五百銀元,價五十《空空幻》,未可賈之?!?p> 火槍這東西,難找,還貴,要怎么辦?
就在他思考時,耳中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顧兄顧兄”的叫喊聲。
聽起來像是黃遜。
這個天氣,他沒有回家,來自己這干嘛?
顧淵走向鋪子,剛想直接去開門,卻是身形一頓。
換個方向,先進了后院的小屋內(nèi)。
脫去濕漉漉的衣服,拿條干綿巾擦干全身,換了身干燥衣服,以防現(xiàn)出魚鱗。
又點了盞油燈,打著傘,不緊不慢的走向書肆前門。
剛打開門,黃遜便一頭扎了進來,他身后另一個書生元羅,悠悠當(dāng)當(dāng)?shù)南蝾櫺駟柫藗€好才進。
元羅是黃遜新認識的好友,才來到豫章不足一月,是以顧淵對他并不熟悉,在日記中也僅僅出現(xiàn)過兩次這名字。
反而是黃遜,基本一周要來四五次。
此刻黃遜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抱怨道:“顧兄,你也太不仗義了,這么跑了也不等等我?!?p> 他小聲抱怨幾句,一邊甩著頭發(fā)上的水珠。
顧淵笑而不語,將油燈擺在木臺上,反身走向柜臺。
黃遜是個愛嘮叨的,但他對前身頗為照顧,書肆不少生意都是他介紹來的。
包括他身后的那個元羅,也在這書屋內(nèi)買過《憐香伴》《玉樓春》《九尾龜》等等。
黃遜看顧淵不搭話,也是不在意,一邊小心翼翼的防止將水珠甩到書上,一邊興致勃勃道:“顧兄你走的早,卻是沒想到我們在法場那,又打聽到了好戲?!?p> 元羅此刻默不作聲,在昏暗的油燈照射下,漫不經(jīng)心的翻動著《鏡花奇緣》下面的《如意君傳》。
顧淵很配合的問道黃遜:“黃兄聽到什么大戲?”
“兩個!”
他豎起兩根手指,露出一口反光的銀牙:“聽說有群洋鬼子要來豫章了。”
顧淵愣了愣:“這算什么大戲?”
黃遜嘖嘖一聲道:“顧兄啊,你莫不是生病生傻了,你難道不想見見到底長什么樣?是不是傳聞中那樣金發(fā)碧眼,不通人言,赤面獠牙,喝生血吃生肉?”
“而且啊?!?p> 說道這他回頭看了看街道,跑過去把門關(guān)上。
“我可是聽見監(jiān)斬官說,這群洋鬼子可是帶著西洋奇術(shù)來的,據(jù)說要在我們這交換東西呢,尤其想要的,就是古代經(jīng)典?!?p> 他指了指兩側(cè)書架上的書籍:“顧兄你也一直好奇仙道,這些書籍放在這里也有好些年了,這不剛好?”
顧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書肆,明面上賣的經(jīng)史道義,其實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賣出去一本,
真正賺錢的,全是元羅現(xiàn)在看的這些。
元羅此刻也是抬頭說道:“顧兄,你月初說,要去進貨,為何看起來沒有新書?。俊?p> 顧淵急忙道歉:“元兄,一點意外,沒來得及?!?p> 元羅點頭,低頭繼續(xù)翻閱。
黃遜這時走到顧淵身前,聲音壓得極低:“下面才是真的大戲。”
“若不是拖了元兄的面子,可能還不知道?!?p> “逃竄有四年的賊首,幼西王,王天霸業(yè)被抓了,神都來信,本月下旬老虎山,凌遲!”
他聲音略微有些激動:“凌遲啊,監(jiān)斬官可說了,要請錢老師傅親自出刀?!?p> “這可是藝術(shù)啊,藝術(shù)!”
顧淵不明覺厲,不管是王天霸業(yè),還是錢老師傅,他都不知道,只能裝作很厲害的樣子點頭。
隨即他便問道:“元兄,究竟是什么身份?”
這種應(yīng)是絕密的大消息,如今官府尚未放出公告,監(jiān)斬官居然能看在元羅面上告知。
黃遜一愣,有些疑惑道:“我原來未與顧兄提過嗎?”
“元兄是兩江總督元丞大人的孫兒啊。”
顧淵心念一動。
黃遜父親也是個舉人,與自己相識在學(xué)堂,交好也是因為這些不值一提的書籍。
可兩江總督,統(tǒng)轄三省,這等人物的孫兒怎么會在自己的書肆里翻看這種書籍呢?
所幸黃遜很快就解釋了:“顧兄也知道,去年十月,洋鬼子自應(yīng)天府破門,應(yīng)天府如今還是一片狼藉,洋人、倭賊蜂擁而入。”
隨即悄悄摸摸指了指元羅:“元兄籍貫在神都,本在應(yīng)天府求學(xué),前段時間一直在安慶府,月前洋人到了安慶府,那里也亂了,才來了我們這豫章府?!?p> 顧淵點頭,起了念頭。
元羅這等身份,出門在外,還是從應(yīng)天府來的,應(yīng)該有個護身東西吧?
前面的元羅似乎感覺到兩人提及自己,抬頭看來。
顧淵向他笑笑,心里盤算起來。
若是能向元羅借到火槍,自己便可放心去鬼市找同道中人了。
想到此處,他聲音略微大些,突然說道:“黃兄,我本想今夜前去進貨,可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我有些擔(dān)心不敢去啊?!?p> 黃遜很疑惑,顧淵從不與他說這些,但還是回道:“顧兄可是要幫忙?”
顧淵笑道:“不了,進貨的地方,人多了更危險,本想今夜去進些新書,還有西洋的畫報,可是沒有防身手段,實在不敢啊?!?p> 元羅注目。
“黃兄,你可見過西洋的美女畫報?穿著暴露,但卻如同真人一般?!?p> “與此前你所見過的嘗后圖大不相同。”
元羅有些按捺不住了。
顧淵再加點狠料:“還有啊,像《飛燕外傳》《海陵王》這等級別的罕見書籍,聽說最近也有?!?p> 狠狠一拍柜面,將兩人嚇了一跳,他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道:“若是錯過,也不知何時能再有機會能入手!”
還不上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