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升家里有兩房太太,一妻一妾。家里有三個丫頭,中途夭折了一個。所以想要再娶一房,延續(xù)香火。王慶升當(dāng)初玷污了玉桃花,玉桃花對王慶升恨之入骨,此生不會再嫁給王慶升,王慶升也不可能忍受玉桃花的火爆脾氣。
王慶升生性有一種大男子主義,所以對玉桃花不再考慮,王慶升當(dāng)初要買下趙蓮的時候,趙蓮已經(jīng)十二歲了,練功練不出來,就會是王慶升的三房姨太太,王慶升嗜錢如命,所以不想辦婚禮,那也就是和通房丫頭沒什么兩樣。
因此就打上了趙瑯玉的主意,趙瑯玉賣的是死契,跟著玉桃花,也沒有出息,王慶升深知玉桃花不會教趙瑯玉京劇。這一天,王慶升帶了兩個彪形大漢,來到玉桃花家里,
“趙瑯玉,出來?!?p> “哪家的叫驢呀,跑這兒練調(diào)兒門兒呢?”
“玉桃花,今兒,沒你的事兒,把趙瑯玉叫出來?!?p> 趙瑯玉剛剛買草草包回來,
“師父,我貴全師父剛剛...”
見到了王慶升的所作所為,趙瑯玉驚掉了下巴。
穿過王慶生來到自己師父玉桃花的后面。
“王慶升,瑯玉是我徒弟,你有什么事兒,就跟我說。”
王慶升拿出來準(zhǔn)備好的賣身契,
“玉桃花,你可是看好了,趙瑯玉是我買回來的,上面寫的清楚,生死任憑主家發(fā)落,現(xiàn)在,我不想讓她做學(xué)徒了,回去給我做三姨太?!?p> 玉桃花拿過來契約一看,又還給了王慶升。
契約上既沒有時間,又沒有具體條約,玉桃花顧不上生趙瑯玉父母的氣,正在想著如何幫著趙瑯玉。
玉桃花就是想幫趙瑯玉說句話,自己都沒什么站得住腳的理,就是發(fā)脾氣,也沒有底氣。
“王大老板,你都他娘的快入土了。這身子骨,別累死在炕上。這還沒長開呢,你也不用急在這一會兒。再說,我是她師父,她的去留我說了算?!保ù藭r王慶升此時才四十歲上下)
“用他娘的你管?”
一把推開玉桃花,招呼了人。
“給我上?!?p> 趙瑯玉上來踹倒一個,另一個又上來了,趙瑯玉雖然經(jīng)過刻苦訓(xùn)練,但是面對面,打兩個大漢,趙瑯玉也不是對手。摁住了趙瑯玉之后,用繩子綁上,堵住了嘴,就綁回了王慶升的家。
玉桃花也是無計可施,馬上找到了貴全。
“貴全兒,貴全兒。”
貴全擦著自己沾滿油的手,一旁答應(yīng),
“師妹,啥事兒?”
“瑯玉被王慶升抓了,要去做三姨太,你還記得師父家里有道矮墻嗎,你到那兒盯著,別讓瑯玉出事兒。到了晚上,我就能讓她出來。”
“師妹,你不會是...”
“放心?!?p> 貴全顧不得收攤子,去了王慶升家里的矮墻外,聽著動靜。玉桃花回到了自己的家,給自己師父上了三柱香,跪在自己師父的靈位面前,
“師父,爹死娘亡,不能晾場,可今天,我得救我徒弟,我不能看著一個小女孩兒被那個王八蛋給毀了。今天,我就是要晾場?!?p> 到了戲班兒,王慶升還沒有玷污趙瑯玉,王慶升一個勁兒的喊,
“馬前點兒,馬前點兒?!保R前:京劇行話,速度加快)
唯獨玉桃花,無動于衷。王慶升走過來,點頭哈腰的,
“臺柱子,您馬前點兒?!?p> “把我徒弟放出來。”
“一個掛名弟子,您不值當(dāng)為了她晾場?!?p> “你管呢?你要是不放人,今兒,我就晾定了?!?p> “你上次漲錢,是咱們私下里說好的,你給我難堪,我忍著。今兒你要用晾場要挾我,門兒都沒有?!?p> “那你就看著。”
王慶升看著玉桃花慢慢地品茶,兩個人相持了一會兒,前臺來報,
“老板,快唱完了,您快讓她扮上吧,臺下都炸鍋了?!?p> “再去墊一場?!?p> 來人嘆了一口氣,又上臺開始了墊場。王慶升開口了,
“您干到了今兒,成了臺柱子,可不容易,今天,你愿意為了那個丫頭片子砸了飯碗?”
玉桃花正要說話。貴全趕回來了,進(jìn)了后臺。
“妹子,咱們想想別的辦法,你可不能砸飯碗。”
寫頭來了,對著王慶升的耳朵悄悄說一句。王慶升示意寫頭下去。走上前去,
“臺柱子,給你個面子,您扮上吧,我放了趙瑯玉,不要她做姨太太了?!?p> 玉桃花感覺驚喜來的突然,但是很為這個事實高興。玉桃花扮上了妝,上了臺,完成了演出。玉桃花下了臺,看到了趙瑯玉和貴全正在聊天,
“貴全兒,你們說什么呢?”
趙瑯玉當(dāng)即跪下,重重地叩頭,
“感謝師父救命之恩。”
“起來吧。”
“謝師父。我貴全兒師父都給我說了,師父你用晾場來救我。”
“可我還是不能教戲?!?p> “救命之恩,絕不敢忘?!?p> 散了戲,回到了玉桃花家里,依然是玉桃花睡在炕上,趙瑯玉睡在地上,但是此時趙瑯玉對這位師父更是敬重有加。
王慶升散了戲,根據(jù)寫頭給說的地點,來到了山東一家酒樓,里面坐著一位器宇不凡、學(xué)識淵博的老者,此人正是蕭影公。
蕭影公當(dāng)年是光緒皇帝初期的進(jìn)士,后來因為遭到排擠,后來棄官去上海經(jīng)商,主張實業(yè)救國。
家里有萬貫家財,但是對京劇情有獨鐘,悉心京劇事業(yè)的發(fā)展,曾經(jīng)與名伶十三絕(道光時期的十三位京劇大家)中的梅巧玲(梅蘭芳的祖父)、余紫云(余叔巖的父親)譚鑫培、楊月樓(楊小樓的父親)相交深厚,經(jīng)常寫作京劇劇本,也對京劇有極強的鑒賞力,在京劇界地位頗高,行內(nèi)人尊其為“影公”。民國之后,定居北京。
蕭影公一見趙瑯玉,就知道趙瑯玉是唱戲的好苗子,但不是花旦、青衣,趙瑯玉的眉毛上挑,五官輪廓棱角分明、英氣十足,扮老生是天生的本錢。帥氣瀟灑,有角兒像。于是便向王慶升開口,
“王老板,我今天來,是有一事相求?!?p> “蕭老前輩,哪敢用求。您請吩咐?!?p> “月前,我受邀去了上海,看到了你們戲班兒的趙瑯玉,小姑娘對她師父十分孝敬,我夫人對她甚是喜愛,今天我想要為她贖身,開個價吧?!?p> “這瑯玉,卻實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所以您要是想要買這丫頭,我就大方點兒,二百大洋。”
“那咱們就慶祝這個喜事兒,我請名角兒來,到山東慶賀慶賀,你以為如何?”
“趙瑯玉卻實是個好苗子。我不能降價?!?p> “譚老板可好?!?p> “不不,那就一百快?!?p> “余老板可好?”
“七十塊?!?p> “老三,拿錢。”
老三將錢送到了王慶生手里,王慶生簽下了轉(zhuǎn)賣契約。
“帶我去找她?!?p> “好,您請?!?p> 走到了玉桃花家門口,蕭影公剛要敲門,
“算了,深更半夜的,男女之間,多有不便,明早再來吧?!?p> 招呼老三向山東的老鄉(xiāng)借宿一宿,明天一早,蕭影公早早地來到了玉桃花家里,玉桃花不知道對面是蕭影公。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情嗎?”
“我是來找趙瑯玉的,我已經(jīng)從王慶升手里買回來了。”
“老人家買瑯玉做什么用?”
“用她做什么,與你無關(guān)?!?p> “老人家倘若是買瑯玉做個丫鬟、仆人什么的,我倒是代她感激您,倘若是玷污女兒清白的事情,您出了多少錢,我原價買回?!?p> 蕭影公捋著胡子笑了一聲“哈哈哈”。
“怪不得當(dāng)日我在上海時,瑯玉十分愛護(hù)她的師父,今日看來,當(dāng)日是我無禮了?!?p> “您說什么呢?”
蕭影公把當(dāng)初給趙瑯玉蘋果,送趙瑯玉扮諸葛亮上臺的事情講了一邊。
“這孩子。”
又繼續(xù)問道,
“您倒是想怎么樣?”
“我要帶她回北京去學(xué)老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