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把他們安排到了隔壁的客房,到了晚上,馬瑯玉總是不睡覺,哭到了半夜,不知道為什么,總也哄不好。
這一下惹惱了阮卿的妻子。
這妻子,外號王河?xùn)|。宋朝蘇軾好友陳季常,非常有文采,愛好佛學(xué),家里的妻子是活脫脫地母老虎。
蘇軾寫下一首詩:
“東坡先生無一錢,十年家火燒凡鉛。
黃金可成河可塞,只有霜鬢無由玄。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xùn)|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誰似濮陽公子賢,飲酒食肉自得仙。
平生寓物不留物,在家學(xué)得忘家禪。
門前罷亞十頃田,清溪繞屋花連天。
溪堂醉臥呼不醒,落花如雪春風(fēng)顛。
我游蘭溪訪清泉,已辦布襪青行纏。
稽山不是無賀老,我自興盡回酒船。
恨君不識顏平原,恨我不識元魯山。
銅駝陌上會相見,握手一笑三千年?!?p> 因此河?xùn)|獅子吼成名,對于母老虎似的女性,都以河?xùn)|獅吼來形容描述,所以,王氏的外號就是王河?xùn)|,可是這樣美貌,不是國色,也是閉月羞花,阮卿也是一個好色之徒,不然,如何不休妻?
“你說說,養(yǎng)著一幫窮親戚也就算了,這個孩子,哭的人煩?!?p> “行了,這不是個小孩子嗎?”
“咋了,不愛聽???不愛聽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p> “真是有辱斯文?!?p> “你個窮秀才,我要是不嫁給你,你就得打光棍,怎么著?還想娶個小的?”
“小點兒聲,表弟在外面聽著呢?!?p> “這是我家,我想咋樣就咋樣,你還敢管我?”
“我?!?p> 阮卿抬起手就要打。
阮卿手尚末落到王河?xùn)|身上,王河?xùn)|開始了撒波打滾。
“哎呀,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嫁給你,沒享過一天福,你還要打我,你個...”
這蠻橫的妻子和這自幼讀書頌典的儒士,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談?wù)撊宸?,治國安邦,是高談闊論,對付蠻橫無理之人,是苦不堪言,就只一味的道歉。
趙七坤一家不能入睡了,一是吵鬧聲害的睡不著,二是給阮卿添了一些麻煩,心中有愧,說來也怪,馬瑯玉當(dāng)時就不哭了。
趙七坤、孫美環(huán)連忙出來趕到了阮卿的房間,趙七坤上前拉架。
“嫂子,嫂子。都是我們不對,等過了幾天,我們就搬出去?!?p> 孫美環(huán)一旁扶起坐在地上打滾撒潑的嫂子,拍打著王河?xùn)|身上的土。
王河?xùn)|起身后,又諷刺地說到。
“哪能啊,你們是客人,尊貴,我們得好吃好喝招待著。你看阮大善人,還要打我呢,哪能你們走,我得走?!?p> “嫂子,嫂子。”
“躲開?!?p> 王河?xùn)|推開孫美環(huán)。
孫美環(huán)想要拉住王河?xùn)|,王河?xùn)|用力一掙,甩門而去,當(dāng)晚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阮卿、趙七坤、孫美環(huán)三人面面相覷,阮卿平復(fù)了一會兒,招呼到。
“表弟,弟妹,你倆先去睡吧,孩子趕路趕了那么久,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說?!?p> “表哥,你說這...”
“什么都別說了,這不怪你們。她就是這個性格,脾氣壞。心腸是好的?!?p> 趙七坤還想再道歉,表示愧疚,阮卿推著他回到了廂房去睡覺。
夫婦二人回到廂房后,孫美環(huán)與趙七坤商議著。
“孩子他爹,明天你去跟表哥說說。過幾天,咱們就走,帶的錢不多,找個能凍不著的地方就行了。平日打點兒短工,咱也餓不著?!?p> “嗯,明天,我跟表哥說說,讓他把嫂子接回來,咱來了,不能讓人家吵架。”
“你看這孩子,剛才的時候哄著她,她不睡,鬧了這一陣,反而睡的香?!?p> “這孩子,真是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咱這個閨女將來一定跟咱的蓮兒一樣漂亮?!?p> “這名字,瑯玉好聽,以后就叫她趙瑯玉,將來再把她的身世告訴她。她親爹娘來找,就還給他們,不來找,咱們就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一樣,將來嫁給咱兒子,咋樣?”
“好啊,咱也算對得起她,對得起咱自己?!?p> “睡吧?!?p> 第二日一早,趙七坤敲開了阮卿的房門,阮卿出來了。
“表哥,你就把嫂子接回來吧,過兩天我們就走?!?p> “表弟,你不遠(yuǎn)千里來投奔我,你現(xiàn)在無處安身,我哪兒能讓你們走啊,你和我弟妹自己去廚房做點飯吃,有面、有油。我去把她找回來,你就安心地在這兒吧?!?p> “表哥?!?p> “去做飯吧,我再去到人家哪兒討點兒羊奶?!?p> 阮卿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接王河?xùn)|不是家常便飯,但也是經(jīng)驗十足。
王河?xùn)|的脾氣雖然壞,但是王河?xùn)|的父母是明事理的人,不用多,只要一天的時間,王河?xùn)|就會撐不住父母的嘮叨,盼望著阮卿來接人。
阮卿向鄰居家討了羊奶,原路返回,孫美環(huán)已將飯菜做好,等待著阮卿,趙長已經(jīng)饑餓難忍,不由得伸手去抓饅頭,趙七坤一把打開,打疼了趙長,趙長頓覺委屈,哇哇地大哭。
孫美環(huán)抱著孩子,一個勁兒的哄,但是饑餓是誰也抗不住的,趙瑯玉還是哭的厲害,趙蓮是一個乖乖女,聽父母的話,疼愛兄弟,走到了趙長身邊。
“弟弟,別哭了,在人家家里,不能隨便吃?!?p> 正說著,阮卿從外面走來,看到這個場景。
“孩子畢竟是孩子,餓了就得吃。大清朝,我這個秀才都考不了功名了,這個亂世,還講啥些個虛禮?!?p> 阮卿一是對取消科舉考試心有怨恨的,也算是一種抨擊,二是當(dāng)年為了功名,荒費家業(yè),現(xiàn)在與平民幾乎無異,所以也是一種自嘲。但是骨子是個儒士,因此,對于孩子仁愛是真切的。
阮卿說罷,又轉(zhuǎn)向了趙長。
“趙長,你快吃吧,你爹不敢打你?!?p> 趙長哽咽地拿起饅頭連吃了幾囗。
“趙蓮,快吃?!?p> 阮卿將饅頭遞過去給趙蓮,趙蓮接過后。
“謝謝伯父?!?p> “快坐下?!?p> 阮卿招呼著大家坐下來,一起吃飯,把羊奶送給了孫美環(huán)。
孫美環(huán)喂飽了趙瑯玉,自己才吃飯。
天將黑,在娘家的孫美環(huán),在飯桌前絮叨著。
“這個死東西,咋還不來,當(dāng)真不要老娘了?!?p> 王河?xùn)|一家圍坐著吃飯,飯前,王河?xùn)|的父母一個勁兒地數(shù)落,因此王河?xùn)|不耐煩地回?fù)?,?p> “行行行,我錯了,都是我不好?!?p> 可是當(dāng)著哥嫂面,總不能對父母大發(fā)雷霆,此時另外四人,面面相覷,變了臉色。
“等他來了,我就回去。”
“回去之后,你得認(rèn)錯,不能慢待人家親人?!?p> “知道了?!?p> 王河?xùn)|放下了不耐煩的碗。
阮卿此時正在敲門,王河?xùn)|的哥哥去開門。
“舅哥?!?p> 阮卿作了個揖。
“進(jìn)來吧。”
進(jìn)了門去,阮卿將手中的薄禮放下。
“這些你拿回去。就算我對不起你家的表弟,給他們賠禮。等吃了飯,就讓她跟你一塊兒回去?!?p> 王河?xùn)|的父親也是讀書人,可惜連秀才的功名都沒考中,半生都在苦讀,荒費了家業(yè),也疏于對兒女的教導(dǎo)。因此對阮卿十分有認(rèn)同感,一些比阮卿家境更好的人來提親,他都看不上,單單相中了阮卿。
這一日阮卿不在家,王河?xùn)|并未做飯,孫美環(huán)做好了飯,等著王河?xùn)|來吃,王河?xùn)|坐下,凌厲的眼神看的每一個人心驚膽怕。
趙蓮不慎將一塊餅子掉在了地下。
“這大戶人家的小姐,還看不上我們家的粗茶淡飯?!?p> 一下把筷子摔到桌子上,隨之而去。
趙七坤、孫美環(huán)不想孩子們受委屈,當(dāng)即收拾了衣物,攜著兩女一子出了門。
“可別說我趕你們?!?p> 王河?xùn)|將門一摔,自已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