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喜歡她

　　肥美多汁的魚湯在砂鍋中泛泡泡，香氣撲鼻，令人垂涎三尺。

　　邵允拿著湯勺，吩咐姜羽去小木屋拿矮腳桌板和碗筷。那樣子，看在仲北朔眼里活像一對新婚甜蜜夫婦在茶米油鹽中生活的景象。

　　他酸溜溜說：“你們有家不回，天天野外生活？”

　　“習(xí)習(xí)喜歡?！?p>　　邵允望著姜羽跑遠(yuǎn)的雀躍小身影，笑容如一米陽光般溫柔。

　　“喜歡做野人嗎?！彼馑岬膯?。

　　邵允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喜歡這里的環(huán)境，會感到無憂無慮。習(xí)習(xí)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活潑，其實她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需要安靜的地方緩解情緒?！?p>　　仲北朔不是直男，他的情商不容小覷。

　　當(dāng)邵允說出這些話時，他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對方的某些情愫。

　　其實聰明的人都能看出來，姜羽喜歡的環(huán)境，并非只有大自然心曠神怡的盛夏夜風(fēng)，如銀水瀉地的皎潔月光，還有跟邵允相處的美好時光。

　　向來自信的仲北朔，忽然有種被人比下去的錯覺。

　　明明他在繁花市私立第一高中是校草級別人物，從沒有任何一位女生會抗拒他的美貌和才華。

　　可是他曾引以為傲的所有閃光點，仿佛在姜羽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他擅長的領(lǐng)域跟她的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反而是她在處處幫助自己。

　　仲北朔內(nèi)心升起淡淡的挫敗感，他灰溜溜問一句：“你們會交往嗎?！?p>　　這個問題，他完全沒通過大腦思考，脫口而出當(dāng)場后悔。

　　邵允沉吟須臾，接話承認(rèn)道：“我確實喜歡習(xí)習(xí)，但是……能不能交往，要由她來決定?！?p>　　不，確切的說，是他早就愛慕已久。

　　仲北朔鋒芒畢露的追問：“村姑知道嗎？”

　　“不知道。”邵允拾起樹枝戳著火坑里的柴，幽幽道：“我是習(xí)習(xí)的童年玩伴，或許在她心里，一直把我當(dāng)成照顧她的大哥哥，從未有過其他想法吧。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喜歡而給她帶來困擾，所以……”

　　仲北朔翻個白眼打斷他：“懦夫?！?p>　　“嗯，你說的沒錯?！鄙墼士嘈?。

　　他微愣，未料對方會大方承認(rèn)。

　　邵允接著說：“男子漢不敢向喜歡的女生表白，在外人眼里確實很像懦夫行為。我們相處的氣氛一直都很輕松歡樂，這種感覺對我來說彌足珍貴，我不想輕易打破。再說，我也不想讓她產(chǎn)生任何不適感?！?p>　　仲北朔默然冷淡道：“自我安慰罷了，你不說清楚，又怎知她是否也存在同樣感情?！?p>　　“我心中有數(shù)。習(xí)習(xí)如果對我有好感，我就不會是她的‘邵允哥’了。”邵允抬眼看向他，補(bǔ)充道：“自然不會有你的出現(xiàn)?！?p>　　“我？”仲北朔不明覺厲。

　　“嗯?！鄙墼视⒗实哪樕鲜沁^度認(rèn)真的神情，一字一句說：“看得出來，習(xí)習(xí)對你有好感，同時，你也一樣?！?p>　　“……”信息量太大，仲北朔有些招架不住。

　　邵允望著他迷茫的表情，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我猜對了嗎?！?p>　　“沒有，”他推輪椅向前兩步靠近火源，刻意臉不紅心不跳的謊稱表示：“你的錯覺?！?p>　　“倘若你不喜歡習(xí)習(xí)，為什么接觸她。如果你不喜歡她，又為什么要跟來我們的秘密基地。假如你不喜歡她，剛才打打鬧鬧的場景又是怎么回事?！鄙墼恃凵皲J利的盯著仲北朔，顯然不相信。

　　一陣心慌席卷大腦，仲北朔咬牙否決：“我怎么可能喜歡上村姑！”

　　“到底有沒有好感，你自己心知肚明?！鄙墼屎敛豢蜌獾恼f：“我喜歡習(xí)習(xí)，但不會自私的占有她。但凡你有良心就請好好對待習(xí)習(xí)，別傷害她，別讓她哭泣。習(xí)習(xí)是個很脆弱敏感的女生，已經(jīng)遭受過很多打擊了，我絕不允許你輕視她?！?p>　　仲北朔隱忍著即將爆發(fā)的慍怒，攥起拳頭，硬聲硬氣道：“你和村姑一樣奇怪，不，應(yīng)該是莫名其妙！”

　　“至少我敢于承認(rèn)，而做不到面對感情的人，更像懦夫。”

　　像被戳破一層覆蓋在心上無色透明的紗，仲北朔討厭被人看穿心底的窘迫感。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邵允翻弄的木柴，輕而易舉被人抓住把柄和弱點，辯解像明亮的火光，越是掩蓋燃燒越旺盛，直至變?yōu)楸┞兜幕覡a，他有口難辯。

　　仲北朔心一急，話不過腦的反駁道：“像她那樣臟兮兮的暴力女生，我回避還來不及。你這沒頭沒尾毫無根據(jù)的瞎猜，簡直是對我擇偶標(biāo)準(zhǔn)的極度侮辱！”

　　話音剛落，從小木屋搬來矮桌和碗筷的姜羽恰巧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剛剛是在說我……嗎？”手微曲指自己，她怔怔的錯愣著，眨眨眼睛，對仲北朔夸張過度的描述顯得有些無法接受。

　　他們不知道姜羽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更不清楚她聽見了多少對話，又誤會了哪些內(nèi)容。

　　三個人面面相聚，暫時不知如何開口破解尷尬氛圍。

　　姜羽緩緩僵硬的表情，笑嘻嘻說：“沒想到你們聊得那么投緣，不過，先吃飯吧，魚湯冷掉就不好喝了。”

　　邵允先往她碗中盛魚肉，“多吃點。”

　　她坐在他對面，別扭的說：“謝謝邵允……哥。”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各懷心事。

　　實際上，她前腳邁進(jìn)小木屋，接著就找到了晚餐需要的用具。她站在門后，透過窗戶玻璃看見邵允哥和仲北朔交談融洽，像一見如故的老友，讓人不忍心打斷他們。

　　姜羽湊巧聽見自己的名字，好奇?zhèn)z人在聊什么內(nèi)容，所以選擇靜立在木屋里偷聽。

　　關(guān)于方才的對話，她基本上聽得八九不離十。

　　她和邵允認(rèn)識十幾年，幾乎是穿著一條褲衩子長大，向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朋友們玩鬧八卦時經(jīng)常說她和他是兩小無猜，金童玉女，天生一對。邵允的父母，包括他奶奶，皆默認(rèn)他們會從青梅竹馬變成鴛鴦戲水。

　　原來，邵允哥喜歡自己，可她卻完全沒察覺。

　　姜羽本人反應(yīng)過于遲鈍榆木，一直以來都錯誤覺得邵允把自己當(dāng)妹妹照顧。成功驗證一句古話叫：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