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往事
姜江離開后,許漫漫退出蘇溪的懷抱,垂著眸。
蘇溪輕輕牽起她的手,溫聲笑著說,“我?guī)慊丶??!?p> ?。?p> 許漫漫坐在沙發(fā)上,目光卻是看著窗外,夜色很黑,沒有點點星光,連皎月也沒有。
蘇溪從廚房端出一杯熱牛奶,坐在許漫漫面前,塞進(jìn)她的手里。
牛奶很熱乎,讓整個手心都是暖暖的,一直溫暖到她整個身體。
許漫漫收回目光,朝蘇溪笑了笑,她平靜的開口,“她是我的媽媽。”
盡管語氣極其的平靜淡然,蘇溪還是從出許漫漫的暗沉的雙眸里看出疼痛。
蘇溪眉頭皺起,想到那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破爛的衣服蹲在酒吧門口,似乎是在等著什么人。
還有是成年后的許漫漫和一個女人的照片,兩人相對,許漫漫惡狠狠盯著那個女人。
蘇溪心里一陣抽痛,“漫漫,不想說就不說了,別怕?!?p> 許漫漫低低笑了笑,放下牛奶,搖著頭,站了起來,沒有目的的來回走動。
蘇溪也站了起來,下一秒,他聽到許漫漫嘲諷似的說,“我其實是私生女,沒人要的私生女?!?p> 蘇溪心頭一震,隨即將許漫漫擁入懷中,低低喚著她的名字。
“我沒事的?!?p> 許漫漫將頭埋進(jìn)蘇溪的胸口,黑夜里,房間里的光亮不是很明顯,淡淡的暖光。
許漫漫繼續(xù)說道,“我今天去見她了,她要死了。”
“我知道?!碧K溪說。
蘇溪在跟蘇林深聊完后就去找許漫漫,正好碰到劉星月,知道許漫漫突然離開。
他打電話給許漫漫,沒人接,最后只好找到姜江,當(dāng)姜江說在醫(yī)院時,那一瞬,蘇溪全都明白了。
“我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那個女人是華盛集團(tuán)的總裁夫人,而我的父親是一個不知名的出租車司機(jī),也是他的出軌對象?!?p> 許漫漫突然抬頭,雙眸看著蘇溪,她問,“為什么她要出軌?她明明很有錢,想要什么沒有。為什么要找上我的父親?”
蘇溪抬手小心翼翼的撫過她兩頰的頭發(fā),“因為人總是貪心的?!?p> 許漫漫卻是搖了搖頭,哼笑著,眼里全是諷刺,她說,“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認(rèn)為,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才知道這不過是那個女人和她丈夫的一場報復(fù)。”
“是她丈夫?qū)λ膱髲?fù),卻報復(fù)在了我父親身上,她出軌這一切事情都是安排好的,而我的父親只是一顆棋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死?!?p> 劉煥香出身名門世家,最后嫁給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陳幸生。陳幸生有一個青梅,兩人很相愛,早也約定終生,而劉煥香的出現(xiàn)打破了一切,她瘋狂的喜歡陳幸生,甚至不惜爬上陳幸生的床,拍下照片寄給他的青梅,最后陳幸生的青梅因為劉煥香的瘋狂,還有陳幸生的妥協(xié)結(jié)婚,瘋了,跳樓。
這些,蘇溪已經(jīng)讓人出查了,在照片出現(xiàn)時。
當(dāng)他看到這些,他無法想象許漫漫是怎樣活下來,這場報復(fù)里其實最無辜的應(yīng)該是許漫漫。
蘇溪收緊雙臂,他遺憾自己為什么不早點出現(xiàn),在許漫漫悲慘的童年出現(xiàn),他想保護(hù)她,想在那滿地惡臭的地方將她帶出,一輩子只屬于他。
“我的父親很好,他以為是自己對不起劉煥香,對不起她的丈夫,一輩子活在愧疚中?!?p> “你知道嗎?”許漫漫問,“我是劉煥香偷偷生下來,又被偷偷扔掉的,扔到我父親家面前的垃圾桶里。”
蘇溪打斷她的話,“漫漫,不要說了?!闭Z氣里是擔(dān)憂,疼。
許漫漫搖著頭,她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就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后來被父親出來倒垃圾發(fā)現(xiàn)的,如果他再晚一點,我可能就死在那個熾熱的盛夏。”
“我父親以為我是被人拋棄的,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兒。直到有一天,劉煥香又找上來,她說要帶走我,說我是她的女兒?!?p> 蘇溪知道,他在文件上看到,12歲的許漫漫被劉煥香認(rèn)為是一件隨意的商品可以買回。而許漫漫的父親在知道真相后,摔下樓梯,一輩子只能在輪椅上生活。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無法再給許漫漫好的生活,甚至可能會拖累到許漫漫。最后,許漫漫又一次被拋棄。
可等她跟著劉煥香來到陳家,她才知道劉煥香有一個兒子,比她小兩歲,有病,需要她的骨髓。
沒有什么富裕的生活,只有無盡的索取,利用。
許漫漫跑了,跑回家,她跪在父親面前,祈求他留下自己。
她說,“您能不能不要拋棄我?”
那之后,劉煥香又找上門一次,被父親罵走,后來劉煥香再也沒來過,那個孩子最后如何她也不知道。
12歲的許漫漫過上了一邊上學(xué),一邊照顧父親,一邊掙錢補(bǔ)貼家用的生活。
15歲時,許漫漫的父親終于堅持不下去,走了。
至此,許漫漫成了孤兒,沒人要的孤兒。
由于她的父親去去世前給她留了一筆錢,許漫漫靠著這筆錢,還有自己上學(xué)后的工資長大。
許漫漫在一次一次被利用,被拋棄,失去中長大。
鏡頭面前的許漫漫比常人要光鮮亮麗,可鏡頭后的許漫漫卻是滿目瘡痍。
那天,蘇溪看完這些,一個人待在房間,桌上是燃盡的煙頭,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無比想去抱住幼時的許漫漫,告訴她,你有我。
“她現(xiàn)在要死了,知道還有我這個女兒,憑什么?就憑我跟他們有血緣關(guān)系嗎?”許漫漫在蘇溪懷里質(zhì)問,肩膀抖動著,她哭了。
憑什么是自己?
憑什么明明是他們的錯,最后承擔(dān)一切是自己?
憑什么?
蘇溪心里就像被針扎一樣疼,他在許漫漫耳邊啞聲說,“你沒有錯,你從來不屬于任何一個人,你就是你,你是許漫漫啊?!?p> 蘇溪聲音很啞,有什么東西堵在喉嚨一下,他一字一句的告訴許漫漫,你就是你,你是許漫漫。
許漫漫沒有回應(yīng)。
蘇溪感覺到懷中的人一下一下聳動著肩膀,以及胸前冰涼的濕意。
許漫漫不知道,此刻,蘇溪的眸色中全是戾氣,似血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