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工智能的魅影（下）
約莫上午9：20左右，正在客廳里查閱資料的林淵見時間已經不早了，趕緊收拾好東西，急急忙忙地來到小區(qū)樓下的飛行摩托停車坪，然后騎著飛行摩托穩(wěn)穩(wěn)地升到空中，“嗖”一聲馬不停蹄地朝著市中心附近的公安局飛去。
在巨峽市上空的飛行航道上，林淵時不時地瞧上一眼車子底下這座自己曾經生活了幾十年的城市。那感覺既有些熟悉，卻又略感陌生。雖然整個城市里的云軌列車、飛行摩托、無人駕駛汽車都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但是這陰沉沉的天氣卻總是帶給人一種昏噩噩的睡意，而且整個巨峽市略微顯得有些沉悶。
自林淵抵達市公安局飛行摩托停車坪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一個身形苗條的年輕女子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通往公安局室內的走廊處。那女子的右側肩膀緊緊地靠在墻壁上，左腿略微有些彎曲，右腿則用力地站直并起到支撐整個身體的作用。她好像正在認真的看著什么東西，背影和身形看起來跟歐陽倩頗有些相似。為了避免冒昧地認錯人，讓她顯得有些尷尬，他并沒有遠遠地便朝她喊出名字。
待他快速走上前去，急促的腳步聲自是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她猛地站直了身子，然后輕輕地轉過身來。她那一頭秀發(fā)輕盈而飄逸，白皙的臉上透著一股子雨后山林的清秀之氣，彎彎的眉宇間亦充滿了靈動的活力，嘴唇上的粉色口紅與那膚色和氣質搭配得甚是和諧。他再次確認了一下，那女子正是歐陽倩—那個曾經質疑過他而現(xiàn)在又十分信任他的歐陽倩，那個像姐姐一樣讓人倍感親切的歐陽倩。
“早，歐陽倩！”林淵微笑著迎上前去，他一邊快步地上前走，一邊搶在她前面用頗為溫柔的嗓音向她打了個招呼。
“早！林淵！”歐陽倩收起手上的東西，站直了身子并非常熱情地回應道。
林淵刻意瞥了一眼左手生物ID上顯示的時間，然后繼續(xù)微笑地看著眼前這清麗女子，“歐陽倩，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現(xiàn)在才9:50呢！”
“哦，還好！”歐陽倩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她知道林淵這是簡單地寒暄，但還是忍不住向他道出了實情，“歐德羅和羅允欣不是說這案子可能跟工智能程序Smart Yongle有關嘛，我昨晚有點激動，不知道會有什么新的線索出現(xiàn)，所以來早上很早就醒了。我想著早上也沒什么其他的事，便稍微早了一些！”
“哦……原來是這樣！”明了歐陽倩的情況，林淵微笑著地點了點頭，“對了，剛才聽你提到歐德羅和羅允欣，他們人呢？是不是已經到了檢測中心了？！”
其實，先前歐陽倩依靠在走廊的墻壁上時，她正在查看羅允欣發(fā)送過來的一條信息。那信息的大致的意思是：她和歐德羅按照事前約定的時間，已做好相關工作和資料準備并朝著六樓檢測中心的方向去了，大家一會兒直接在檢測中心匯合。
由于先前二人光顧著說話，林淵倒是提醒了歐陽倩，她突然臉色變得有些焦急起來，“哎呀，剛才光顧著跟你講話，把他們給忘了。羅允欣剛剛通知我們，讓我們直接在檢測中心那邊匯合。我們趕緊走吧！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嗯，好！”林淵看著歐陽倩那略有些焦急的樣子，斬釘截鐵地回應道。
自林淵話閉，二人即刻朝著六樓檢測中心的方向走去。由于林淵較少來到市公安局，他對周圍的環(huán)境以及檢測中心的具體位置不甚熟悉，歐陽倩一直在前面帶著路，他則緊緊地跟在后面。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六樓檢測中心的自動門處。
已經提前來到了檢測中心的歐德羅與羅允欣聽到腳步聲，一眼便看到他們。在歐德羅整理信息的時候，羅允欣熱情地走過來招呼：“倩倩，你們來了！”
“嗯……早啊，允欣！”歐陽倩一邊應和著，一邊順著羅允欣的方向迎上去。
隨著歐陽倩走上前去，一旁的林淵也面帶著微笑跟了上去。雖然林淵跟歐德羅、羅允欣他們不是太熟，他還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你好，羅警官！”
“你好，林淵！”羅允欣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白白凈凈而又彬彬有禮的男人，言語間充滿了認同與喜愛。畢竟，基于前期與歐陽倩的充分交流，加上羅允欣通過各個渠道收集的信息，她對于林淵這小子已然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也充分相信他是個靠得住的人。她見林淵略微有些拘束，于是半開玩笑地對他繼續(xù)說道：“林淵，之前倩倩的事情，她都跟我們說了，不管怎樣，都應該謝謝你??！另外，我看咱倆年紀應該差不多，聽你叫我羅警官，感覺好像有些別扭，讓人覺得我好像年紀比你大很多一樣……”
“不好意思啊，羅警官！”見羅允欣向自己提出抱怨，林淵趕緊表達了歉意。
“哈……林淵，你怎么還叫我羅警官？”由于林淵在表達歉意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辭，羅允欣的抱怨變得更甚了些，“念在以前咱倆不熟，你那樣稱呼我也就算了，以后還是直接喚我的名字吧。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臨近話末的時候，羅允欣瞅了一眼歐陽倩并使了個眼神，“對吧，倩倩！”
“嗯，對！對！”歐陽倩默契地領會了羅允欣的意思，故意俏皮地回應道。
待歐陽倩的話音剛落，現(xiàn)場響起了歐陽倩、羅允欣、林淵三人爽朗的笑聲。為了避免吵到其他正在作業(yè)的工作人員，回過神來的羅允欣趕緊向歐陽倩、林淵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他們趕緊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
在羅允欣的提示下，歐陽倩率先停了下來，“對了，允欣，檢測報告出來了嗎？”
“應該差不多了吧！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德羅正在那邊檢索檢測結果，我們現(xiàn)在趕緊過去看看！”羅允欣刻意瞅了瞅眼前的兩位隊友，鄭重其事地解釋道。
在羅允欣的帶領下，一行三人收拾好情緒，徑直朝著歐德羅的方向走去。待他們來到那臺一人多高的檢測儀面前時，旁邊一臺智能顯示終端上幾份完整的檢測報告清單已經呈現(xiàn)出來，那些報告里既有兇犯的尸檢報告，又有那兇犯腦部生物芯片的檢測報告，還有現(xiàn)場采集回來的一些其他證物的檢測數(shù)據(jù)。
“德羅，你先把那個尸檢報告點開看看？”歐陽倩輕輕地拍了拍歐德羅的肩膀。
于是歐德羅將尸檢報告的結果放大，那死亡原因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后頸部遭受狙擊槍射擊導致失去自我意識，高空墜落時與地面劇烈撞擊導致死亡。
“看來特警小隊的人說得沒錯，他果然是從高處中彈后掉下來摔死的！”羅允欣看到那報告上的死亡原因，忽然想起來特警小隊成員的案情描述，不禁脫口而出。
“德羅，你幫我調取一下那罪犯的腦部生物芯片檢測報告！”羅允欣刻意指了指智能終端顯示屏上的一個文件，迫不及待地想要早點弄清楚這次案件中有關生物芯片的基本情況，“我早上大概查了一下有關生物芯片的相關資料，由于10年前六大政治經濟聯(lián)合體聯(lián)合簽署了《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保障就業(yè)同約》，全球范圍內有關生物芯片的開發(fā)應用都就被禁止了！可是那兇犯的大腦里面居然出現(xiàn)了生物芯片，這顯然違背了同約的規(guī)定，背后的主謀一定不簡單?！?p> “允欣，你怎么會知道生物芯片的事？”歐德羅扭頭詫異的看了羅允欣一眼。
羅允欣見歐德羅甚是好奇，歐陽倩、林淵也都投來同樣的目光，于是將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來，“哦，昨天討論案情的時候，我趁中間休息的空檔出去上衛(wèi)生間，無意間聽到有同事提到了這個事情。后來事情太多，就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
“哦，原來是這樣！”歐陽倩頓覺豁然開朗，歐德羅也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那智能終端顯示屏敞口的檢測報告上。
當歐德羅、羅允欣、歐陽倩在討論有關生物芯片的事宜時，林淵則靜靜地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這兇犯背后的主謀到底是誰？他為什么要通過生物芯片來控制兇犯殺人？這個幕后黑手是否跟謀殺歐陽倩和哥哥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這時候，歐陽倩瞧見那智能終端上關于人工智能芯片檢測報告的重要內容，不覺激動得叫出聲來，“林淵、允欣，你們快看，智能程序檢測結果那一欄，檢測到病毒程序殘余信息‘Smart Yongle，to hunt and kill!’！這跟上次新潮茶餐廳智能程序病毒和黑客防御系統(tǒng)攔截到的程序殘余信息一模一樣！”
“倩倩，你先別激動?。 绷_允欣瞧見歐陽倩那吃驚的表情，示意她平復下來。
當然，歐陽倩那一陣驚呼將林淵和歐德羅的注意力也都全部吸引了過去。
林淵心平氣和地從整個報告的開頭讀至結尾，自那報告查閱結束的時候，他與歐德羅面面相覷，像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各位，剛剛我們大家也都看到了，游樂場‘蟲群突圍’體驗場意外事故、銀翼大廈新潮茶餐廳意外事故、李慧明謀殺案的關鍵線索都指向一款名為Smart Yongle的人工智能程序！雖然這款程序在不同的場景出現(xiàn)并采用不同的謀殺方式，但我想他們的核心目的應該都是為了謀殺相關受害人。我們暫且不清楚這款人工智能程序背后的主謀是誰，前兩次它想要謀殺的人都是歐陽倩，這一次想要謀殺的人卻是李慧明。我只是有些不太明白，他們選擇謀殺對象的基本邏輯和標準是什么？他們謀殺的基本動機又是什么呢？”
“林淵，你剛剛的分析非常到位，跟我們前期分析的邏輯也基本吻合！”自聽完林淵清晰的邏輯推理，歐德羅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值得一提的是，作為一名辦案經驗豐富的刑警，他很少會這么堅定地去肯定一個人。
“只是……”歐德羅刻意瞅了瞅林淵那一副甚是鎮(zhèn)定的表情，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旁邊的羅允欣、歐陽倩，他似乎想要說點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羅允欣見歐德羅有些遲疑，于是巴巴地與他對視了一眼，“德羅，只是什么？！”
“額……其實也沒什么！只是不知道他們的下一個會采取什么行動，具體的目標又會是誰。如果我們能夠提前搞清楚他們的動機，也許可以找到下一步的調查方向！”歐德羅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羅允欣，毫不猶豫地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由于林淵那發(fā)人深省的提問直接將大家關注的焦點引向了幾起意外事故背后的深層邏輯，大家一時之間對于那邏輯里潛藏的各種關系卻知之甚少。于是，這偌大的市公安局檢測中心突然陷入了無聲的沉默。那是一種充滿了擔憂與無奈的沉默，讓人顯得不僅有些憋屈，余下更多的則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