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與疾步走來的徐多福來了一個男人間的擁抱。
彼此無言,卻似有一種天然的默契與親近之感在心底流淌。
這便是患難之情所鑄就的深厚羈絆,無需言語的修飾。
“徐少,相比別墅共患難時,你可胖了不少?!鄙蛴鷰е┰S調侃之意,向徐多福說道。
徐多福聞之,頓時佯作不悅,挑眉道:“若再喚我徐少,我可轉身就走。
“昨個我前往《翰林閣》拜會李老,得知你我同歲,然我長你兩月。此后你我無需這般稱兄道弟,你直呼我多福,我喚你沈愈便是。”
沈愈笑笑:“成!咱倆在別墅共患難的時候,我心里一直喊你胖子,若是叫錯了,仍然這樣喊你,你不介意吧?”
“隨便你,我從小到大早聽慣了,不在乎多這幾聲稱呼?!毙於喔<绨蛭⑽⒁宦?,滿不在乎地回應道。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李晴兒身上,眼珠靈動地一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著用力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高了聲調說道:“沈愈,今天上午我專程跑去你店里找你,誰成想店門緊閉,我在那兒眼巴巴地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連你的影子都沒瞧見。
“這下可算是明白了,原來你是被兩位美女給絆住了腳啊,嘿嘿?!?p> 柳艷看了徐多福一眼,然后往沈愈身后靠了靠,能把董大力打的落花流水的人,她可惹不起。
李晴兒卻是瞪起了眼睛:“徐多福你少在本姑娘面前貧嘴,照我看,上學時還是打的你輕了,當時就該揍的你見了我就跑?!?p> 沈愈愣了愣:“怎么?你們倆認識?”
李晴兒目視徐多福哼了一聲,“何止是認識,還是同班同學,只是這家伙嘴太碎,上學時沒少挨我打。
“最可氣的是有一次他在我書包里放了三只小老鼠,嚇得我在全班同學面前尖叫。
“然后就被我一頓連環(huán)踢,送他去醫(yī)院躺了幾天?!?p> 沈愈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心道這世界還真是夠小的。
徐多福臉上寫滿了尷尬,“哎呀,好歹咱倆也是同學,少年時候的糗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徐大少也是要面子的?!?p> 說完,他拍了下沈愈的肩膀,“沈愈,原來你對青青也有救命之恩?前天我跟姑媽通電話的時候,青青可是再三叮囑我要在楚州照顧好你。
“說吧,什么時候成親?嘿嘿,到時你可得喊我一聲大舅哥。”
沈愈瞪了徐多福一眼,意思是說,你小子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不過沈愈這才想起來,顧青青的母親徐慧萍是徐老的長女,豈不正是徐多福姑媽。
如此算下來,他與顧青青還真是表兄妹的關系。
“青青?青青是誰?”李晴兒如臨大敵般的看向了徐多福。
徐多福砸吧砸吧嘴,“青青是我表妹,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并且人家脾氣好是淑女性格,不像有些人看著是個女人,脾氣比男人還暴躁。
“沈愈啊,聽哥一句勸,這樣的人萬萬不能娶回家做老婆,要不然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徐胖子,你還想討打?”李晴兒大怒。
徐多福知道面前這位乃是十足的悍妞,根本不講道理的,氣氣她也就罷了,若是真惹急了她,那挨頓揍也是白挨,慌忙朝沈愈處靠了靠。
沈愈撓撓頭,“晴兒,別聽胖子瞎說,青青名叫顧青青,是我東江大學的學妹與鄰居?!?p> “哼!”李晴兒似嗔似怨的白了沈愈一眼,醋意十足的說:“都天造地設了,還普通朋友。”
恰在此時,董大力在手下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也算替沈愈解了圍。
“誤會,徐少,此皆為誤會啊。”許是嘴唇磕破的緣故,董大力講話時明顯有些漏風,聲音也顯得含混不清。
“誤會個鬼,你對我兄弟動手,我可是親眼所見,還敢說是誤會?”徐多福盛怒之下,上前便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董大力哪敢有絲毫回嘴之意,只能默默承受。
徐多福仍未解氣,緊接著又是一腳踹去:“你這狗東西不在自家玉石店好生待著,整日里凈在外面招惹是非!說,為何要找我兄弟的麻煩?”
沈愈滿臉疑惑,開口問道:“胖子,你與他也相識?”
徐多福輕嘆一聲,無奈說道:“哎,我都沒臉說。這個狗東西此前曾就職于我們徐氏珠寶集團安保部,去年值勤之際竟公然睡覺,被我爺爺逮了個正著,隨后便讓他滾回去了,不過工資依舊照發(fā)不誤。”
沈愈微微皺眉,推測道:“工資照發(fā)?難道是有什么情面難卻之人將他安插進來的?”
徐多福頷首稱是:“差不多吧!這其中關系錯綜復雜說起來就有些話長了。
“他董家與我徐家算是百年世交。你亦知曉我家祖上經營銀號,然在開設銀號之前,家族便已頗具家底,一直從事絲綢與糧食生意。
“而董家則是經營鏢局。
“我徐家所有的貨物銀兩,無論北上南下,是走水路還是陸路,皆由董家的‘長風鏢局’負責押送。
“董家之人在護我徐家財貨途中,不乏重傷甚至丟命的,自那時起,兩家便結下深厚情誼,世代交好,延續(xù)至今。
“與我徐家人丁有些單薄不同,董家主脈可謂人丁興旺,僅董大力這一字輩便有五六十人之眾。
“爺爺念及舊情,從董家挑選了十幾個年輕力壯且武藝高強之人安排至集團安保部,董大力便是其中之一。
“怎奈這小子生性懶散,遠不及他幾位兄長那般勤勉用心,但凡能偷懶之處,絕不付諸心力。但因其為董家主脈子孫,爺爺終究難以割舍情面,不僅工資照發(fā),還贈予他一些普通玉石,助其開了個玉石小店。”
“原來如此,徐老當真重情重義。”沈愈由衷贊嘆道。
徐多福取出支票簿,對著董大力冷冷道:“今日之事,幸得我及時撞見,否則我兄弟若要出手教訓你們,你們怕是都得在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病房躺著了。
“想那些盜墓的土耗子、手上沾血的亡命徒都不是我兄弟的對手,你們與他相比就是一群土雞瓦狗。”
言罷,徐多福在支票上迅速書寫幾筆,而后撕下遞了過去,“這是一萬塊錢,拿去看傷。往后若再敢找我兄弟的麻煩,我的脾性你們是知曉的,可不像我爺爺那般好相與!”
董大力接過錢,如搗蒜般連連點頭:“不敢不敢,多謝徐少恩賜,我們哪需什么醫(yī)藥費,這錢權當您賞的酒錢,我們走,不,我們滾,馬上就滾!”
“且慢!”
董大力正欲抬腳離開,卻被沈愈一把攔住。
董大力見狀,先是一愣,隨即滿臉諂媚地躬身說道:“哎呀,沈老板,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您,竟忘了向您賠罪。改日我定在東顧云頂飯店擺上一桌,專為您賠禮道歉,您意下如何?”
沈愈微微一笑:“不必如此,我剛聽聞艷姐的弟弟欠了你四十多萬,可有此事?”
董大力心中雖疑惑沈愈為何有此一問,但見徐多福在旁,也不敢有所隱瞞,只得點頭應道:“確有此事,不過柳艷,哦不,是柳小姐已替她弟弟還了我二十萬,如今尚欠大約二十二萬?!?p> 沈愈問:“借條在哪里?”
董大力賠笑道:“好叫沈公子知曉,借條在小的家中?!?p> “你找個頭腦聰明的小弟回去取,取來借條,我便將柳艷剩余的欠款付給你。”
董大力有些不信還有這等好事,心中更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卻也不敢多言,喚來一名手下,在其耳畔低聲吩咐幾句,那手下旋即駕駛一輛馬六飛馳而去。
“董先生倒是頗為爽快,既已談及錢財之事,那便該說說艷姐的傷勢與精神損失費,還有你妄圖設局欺詐晴兒的事了。”沈愈笑瞇瞇的對著董大力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