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陪客

　　很快，酒過三巡，男人們都開始放松起來，喬薇也在幾次舉杯中了喝了一些，但對于她來說，這幾杯酒是小意思，這么多年，雖然她不主動灌人喝酒，但是，想要把她幾杯灌倒，卻也還不能夠。

　　只是，今天這個場合到現(xiàn)在倒也有些麻煩，因?yàn)槟腥藗兊钠沸?，往往是在喝酒之后開始的，他們在酒精的助力下，幾個人卸下了正經(jīng)，倒是刻意把重點(diǎn)引導(dǎo)她這個坐在陪客席的喬薇，言語上對她打起了主意。

　　矮胖男人先開口：“喬小姐風(fēng)采動人?。∥依钅?，今天開了眼，必須得敬您一杯。”

　　挺著大大的啤酒不的男人也摸著腦袋站起來，附和說：“哎！李總這話說得對，我先在這候著，等您敬完，我也得敬喬小姐。”

　　幾個沒站起來的人，也曖昧地笑著看這場面，眼神在喬薇和他們之間來回看，準(zhǔn)備看看熱鬧，又或者等下效法。

　　喬總，變成喬小姐，本來沒什么，但配上一臉不懷好意，從這兩人嘴里說出來，喬薇面上不表露什么，心里卻覺得一陣惡心。

　　這算什么？敬自己漂亮？還是灌酒？漂亮雖然是褒義詞，但這樣說出來，卻是要坐實(shí)自己是“點(diǎn)綴”的意思。這局自己雖然被安排在陪客位，但好歹名義上也是個座上賓，一般來說團(tuán)局的人的負(fù)責(zé)應(yīng)付。哪知這趙華本就存著這個意思，怎么會幫她擋這酒呢？

　　這群男人，喬薇見得不少，喝酒嘛，總想有個由頭，但由頭，大多是放低你的姿態(tài)，把你當(dāng)成調(diào)侃助興地對象，大約像古代青樓里陪酒的美女，座上賓并不當(dāng)你是個平等的人，只把你當(dāng)個尋趣的物件，所以，是要拿自己當(dāng)個漂亮的物件？

　　顧楠易眉頭微微皺起，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煩躁，他也并不喜歡這兩句輕佻的話，現(xiàn)在，倒真是有些后悔：簽約時欠缺考量，把她拉入這里來。他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喬薇。

　　喬薇沒有過多猶豫，只爽朗地站起來，嘴邊卻勾出一柔柔地笑，端起酒杯，放低酒杯表示敬意，嘴上話卻不漏痕跡：“承蒙李總看的起，這杯必須我敬您?！彼衲腥艘粯佣似鹁票伙嫸M，“我干了，李總隨意。”

　　矮胖男人微微一愣，一般來說，女人在酒桌上總要露出些嬌滴滴的笑，露出怯意，然后軟和推辭，再喝酒，卻不想這個女人干脆利落，他也只好喝完杯中的酒。

　　喬薇卻并不坐下，又滿上一杯，朝那矮胖男人舉杯：“虧了趙總邀請，有幸見到李總，李總幽默風(fēng)趣，今天開了眼，也得再敬您一杯?！?p>　　矮胖男人又一愣，這女人，話說得滴水不漏，臉上也笑意盈盈，可自己怎么覺得她好像在說，她自己也是受邀的客人，并不是個賠笑臉的花瓶。他腦袋有些暈暈乎乎，卻也不好喝不過女人吧，只好滿上舉杯，喬薇又是一飲而盡。矮胖的男人摸了摸肚子，不好丟臉，只好也喝完。

　　如法炮制，喬薇對著另一個男人，也說著漂亮卻不出格的話，連敬兩杯，不加猶豫，爽快喝完。

　　喬薇四杯酒下肚，淡淡坐下，面色并無改變，挺著大肚的男人也砸了咂嘴坐下，酒哪有這樣喝的，本是要曖昧地搭著兩三句話，卻生生噎回來，倒覺得，不是在跟女人喝酒，而是個男人。

　　眾人摸不準(zhǔn)這美女的酒量，看她那樣行事，似乎并不像個嬌軟可欺的，也只好轉(zhuǎn)移話題。

　　顧楠易眉頭舒展，他目光注視著喬薇，眼里有一些不同的神色，如果是之前，他只是覺得她莫名有趣，帶著一種看熱鬧的情緒，現(xiàn)在卻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女人好像跟他平時看到的并不太一樣。

　　她好像……看起來嬌軟嫵媚，做事卻自有一種硬氣。她似乎圓滑，卻又并不介意坦率地露出本性，好像，她明明知道自己很美，又好像并不在意，原本還擔(dān)心她，他倒是真有些佩服她了。

　　趙華也是有些猶豫，于是只好不著痕跡扯著眾人，把關(guān)注點(diǎn)從喬薇身上轉(zhuǎn)移過去，但之后的舉杯，喬薇都柔柔地笑著，環(huán)視眾人，一飲而盡，眾人見她喝得急，也都訕笑著把酒飲盡。

　　畢竟，誰也不想被個姑娘比下去，雖然她笑得軟媚討好，可男賓們卻覺得這行為有點(diǎn)挑釁。

　　喬薇用實(shí)力表達(dá)：看你們還叫我來當(dāng)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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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散去，趙華成功完成了“迎來”的使命，開始張羅著圓滿完成的“送往”使命。

　　有些個要去下一場的，有些個要回家的，但顯然，喬薇和顧楠易都是要自己回家的。

　　趙華諂媚地說了幾句，在確定顧楠易要自己回去后，就說著要親自送他離開，顧楠易只淡淡地拒絕，趙華也就把他送出門口，便心安理得地自己招呼別的客人。

　　顧楠易其實(shí)今天并沒有喝太多酒，喬薇的“一飲而盡”，他并不參與，只是由著自己的性子，草草地喝幾口，誰也不會說他什么，畢竟他是顧文集團(tuán)的小顧總，但喬薇……

　　他想起她今天跟個男孩子一樣喝酒的樣子，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莫名地，他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又轉(zhuǎn)回餐廳去。

　　長長的走廊，裝修得有點(diǎn)富麗堂皇的意思，兩邊連接著三三兩兩的包廂，此刻已經(jīng)是接近10點(diǎn)過，走廊并不吵鬧，顧楠易加快了腳步，他其實(sh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腳步匆匆。

　　包廂里，剛剛還滿座的桌椅，此刻清清冷冷地，隨著人離去，零散地擺放著，桌上零星幾盤，殘羹冷炙，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人了，只三三兩兩個服務(wù)生，正在熟練地收拾餐盤。

　　“先生找誰？”一個服務(wù)生問他。

　　顧楠易的腳步定住，是的，他是來找人，一個叫做喬薇的人。他步履匆匆，是因?yàn)椤苍S是因?yàn)樗行?dān)心。

　　可這里，明顯沒有，也對，顧楠易想起那個女人總是帶著自信的樣子，他想，她什么都能應(yīng)付得來，大概已經(jīng)離開了吧，怎么會需要他的幫助呢？他覺得自己簡直多此一舉。于是沖服務(wù)生搖搖頭，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嘔”傳來一聲嘔吐的聲音，顧楠易轉(zhuǎn)過頭，卻見幾個服務(wù)生也好奇地看著包房里的廁所，他們還以為沒有人了。

　　顧楠易順著他們的目光走過去，打算開門，卻見門鎖著，他于是只好敲了敲門。

　　喬薇聽到敲門聲，可是沒有功夫應(yīng)付，強(qiáng)撐著喝了不少酒，干巴巴等到人走了，才好在廁所，吐得昏天黑地。吐完才略略覺得舒服了一些。她打開水龍頭，扯了旁邊的紙巾，擦了擦嘴。嘴巴里那股難聞的味道被水沖淡了些。

　　她有些不穩(wěn)地打開門，以為是某個服務(wù)生，卻意外地看見了顧楠易。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些狼狽，不過她很坦然，于是，她不穩(wěn)的準(zhǔn)備自己走出去，可是胃里又一陣翻涌，她不得不繼續(xù)回到廁所吐起來。

　　顧楠易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扶著她的胳膊，避免她失去重心。既然站不穩(wěn)，喬薇也就不矯情了，任由他幫自己，身子也不由得朝他那邊傾斜，等到大概可以站穩(wěn)了，她站直身子，還自然地使喚顧楠易：“給我拿點(diǎn)水和紙?！?p>　　顧楠易失笑：這這個女人倒是不認(rèn)生！

　　想是這么想，但也乖乖地端茶遞紙。喬薇對顧楠易的服務(wù)還比較滿意，緩了口氣，覺得終于舒服了一點(diǎn)，才并不怎么真誠地說：“謝謝?！?p>　　抬腳準(zhǔn)備走，卻真的有點(diǎn)頭暈，她扶住自己的額頭，有點(diǎn)無奈?？粗⒃谂赃叺念欓祝胫彩亲锟?zhǔn)字?，也就不客氣了：“顧總，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暈，可能得麻煩你帶我出去了，順便拿我電話，讓我秘書來接我，我可能站不太住，你得陪我等秘書來?！?p>　　她說得坦率，話聽起來邏輯清晰的樣子又客氣有力的樣子，語氣卻不怎么有“麻煩”的意思，于是連帶著說得話也有一種吩咐的意味?？此麄€人瘦瘦的身軀靠在墻邊，眼睛卻有些迷蒙，顧楠易莫名覺得有點(diǎn)像鬧脾氣的小朋友。

　　“哦？”他也不著急扶她，只笑著問她，“喬總要我怎么幫？”。

　　喬薇忽然來了氣，沒什么語氣地答他：“愛幫不幫?！闭f著把手往旁邊揮，“別擋著我的道。”另一只手在衣服兜里摸，試圖艱難地拿出手機(jī)。

　　顧楠易嘆氣，好吧，也許從她嘴里，就說不出真心的軟話，他有些無奈地半蹲下，喬薇看她不讓，還半蹲著，有些不明所以。

　　見她遲遲沒反應(yīng)過來，顧楠易閉上眼睛，無奈地笑了，只對她說：“上來，我背你出去。”

　　喬薇愣了下，她腦子雖然有些暈，但還算清醒，嘟囔了一句：“背著從背后看有點(diǎn)難看，你扶著我也可以了?！?p>　　顧楠易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都吐成這樣，還在擔(dān)心背著姿勢難看？，只好對她說：“這樣方便?！?p>　　喬薇仿佛認(rèn)可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也對”于是就乖乖趴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