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姓左誒,很少見的姓?!碧埔婪潘闪艘恍?,隨后又緊張起來。剛才趙治鴻可是駭入了一條街的燈光設(shè)施,被抓到可是要被以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被懲罰的!
“哈哈,鄙人復姓左丘哦?!泵凶笄痖T的年輕警察尷尬地笑了兩聲,看著趙治鴻的眼神不斷躲閃。
趙治鴻突然冷笑了兩聲,眼里的敵意顯露出來,仿佛要把左丘門生吞活剝一般。“警察呀!又有什么大案子了?”
左丘門只能硬著頭皮地看著趙治鴻:“剛才整個鬧市區(qū)街道的燈光設(shè)施都被強行駭入且關(guān)閉了。聽同事說這條街幾乎每天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我是剛被調(diào)任來這里的,所以特地向兩位詢問一下情況。請問兩位剛才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嗎?”一邊說著,左丘門一邊打開了手環(huán)上的錄音機。
“沒有?!壁w治鴻很果斷。
“那有沒有……”
“沒有?!壁w治鴻很干脆。
左丘門仿佛找回了自己,震聲笑了笑:“再搶白我的話我就不得不帶走兩位做進一步的調(diào)查咯,畢竟兩位在我眼中也是可疑人物……”
唐依一聽馬上急了:“我們只是放學回家路過這里而已,剛才出事的時候我們都被嚇了一跳?!闭f完,唐依暗暗地掐了趙治鴻一下。
“是嗎?”左丘門瞇著眼睛微笑了起來,銳利的目光從他的瞳孔中射出,并且直逼唐依。趙治鴻無畏地截住了左丘門的目光,這使得左丘門又一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躲閃著看向別處。
過了一會,左丘門朝兩人敬了一個禮:“打擾了兩位,已經(jīng)沒事了?!闭f完,左丘門轉(zhuǎn)身走上警車,不給趙治鴻兩人反應(yīng)的機會。
“這警察不簡單啊……”趙治鴻扭動了一下脖子,他肩頸上的關(guān)節(jié)嘎巴作響。
“那你們眼神交流還那么多?”唐依又迷惑了。
“是個老仇人……”趙治鴻低著頭,牙齒磨得出響?!翱傊缓唵危 ?p> 唐依點了點頭,他們之前就以這樣的方式躲過這些暴徒的攻擊,但這是第一個懷疑到他們身上的警察。
兩個人緊靠在一起,疾步走出了鬧市區(qū)。待到兩人都走到居民區(qū)的時候,唐依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天色已晚,兩人在居民區(qū)的燈光下逐漸分開,在走到趙治鴻家門口時,趙治鴻便加快速度準備走進家門。
“等等。”唐依叫住了趙治鴻。
趙治鴻想裝作沒聽到,他連忙取出門卡,將門卡在門鎖上掃描后,趙治鴻忙不迭地推開門,準備逃避唐依接下來的話語。
唐依快步向前,搶在趙治鴻前一步拉住了趙治鴻?!澳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碧埔涝俅伟欀纪w治鴻。
“什么問題?”趙治鴻佯裝不知。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唐依說完,咬住了嘴唇。
趙治鴻的臉色又一次沉了下來,他沒敢去看唐依的眼睛:“這不是我能控制的?!?p> “那些事情終將會過去的,你沒必要這樣生活下去,這不值得!”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你應(yīng)該嘗試新的生活方式!”唐依拉住趙治鴻的手逐漸失去了力氣。
“美好嗎?”趙治鴻直視起了唐依的眼睛,他輕輕掙脫了唐依的手?!棒[市區(qū)的事證明了一切,這個時代本身就病了,你們不自知,卻要怪我病了……”
趙治鴻伸手敲向唐依的眼球,唐依沒有閉眼,趙治鴻在唐依的眼眶中的仿生眼上敲響了兩下?!澳惆参课遥阍趺窗参窟^去?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
寒風吹來,唐依的身子抖了抖。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唐依想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趙治鴻的那一番話,剛才鬧市區(qū)的情景歷歷在目,揮之不去,而且那樣的場景天天會上演。
“天冷了,回家路上多小心。”趙治鴻率先打破沉默,他將外套脫下,披在了唐依身上。未等唐依開口,趙治鴻又補了一句話:“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趙治鴻進屋后將門關(guān)上,唐依望著那道門,咬了咬嘴唇,向家走去……
家里過年的氣氛很濃烈,趙治鴻甚至能聞到那濃烈的火藥味,就像剛才有人在家里玩過幾個世紀前的鞭炮一樣。趙治鴻已經(jīng)懷疑有火藥沾到了自己,只要一點火,趙治鴻自己也不能幸免。
“鄰居又拿那些事來嘲笑人!你有什么出息!”趙治鴻的媽媽田玥指著趙治鴻的爸爸趙鋒大罵。
火很快燃了起來,并且向外不斷地蔓延?!皾L!我說了那些事情不要再提!”趙鋒不甘示弱。
為了避免火燃到自己身上,趙治鴻決定悄悄回到自己屋中。這種架他不想去勸,因為這多半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口頭戰(zhàn)爭。對此,趙治鴻選擇避讓,無論他們吵到什么程度,只要不波及到自己,那就沒事。
趙治鴻走進自己房間,輕輕掩上房門后,客廳里的吵鬧聲才稍微小了一點。趙治鴻輕輕地緩了一口氣,臉上是如釋重負的表情,眼睛里卻是滿滿的無奈。
“趙治鴻!你給老娘滾出來!”田玥突然吼了一聲,即使隔著房門,那吼聲依然十分震耳。
“小聲一點,不要吵到鄰居休息?!逼扔趬毫?,趙治鴻又不情愿地走出房間,看著客廳中發(fā)狂的母親。
“回來之后為什么不打招呼!”田玥的分貝還在提高,她將趙治鴻的提醒當做空氣。
趙治鴻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大人吵架,我插不進去嘴?!?p> 田玥對曾經(jīng)勸架的趙治鴻曾說過——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趙治鴻只是將這句話歸還給了田玥,但在田玥聽來,這可是莫大的杵逆!
“什么什么?”田玥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話一般,她的表情瞬間猙獰起來?!澳愀液屠夏镯斪欤 ?p> “這……這不是……”
“你還頂!”
趙治鴻頓時感覺自己仿佛落入了冰窟之中,一股由遠而近的寒意彌漫而來,那寒冷刺入了趙治鴻的骨頭。前方的趙峰好像又說了一句什么,田玥立刻轉(zhuǎn)身和他吵了起來。趙治鴻感到自己的聽力正在喪失一般,吵架聲逐漸沒落在不知名的角落。一想到又一次被田玥當做出氣筒,趙治鴻又感覺到一股由內(nèi)向外的炎熱在膨脹,這炎熱和寒冷撞擊在了一起,讓趙治鴻渾身發(fā)顫。
趙治鴻頓時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我身后是廚房,廚房里有刀,我可以……
閃著光的刀的模樣閃現(xiàn)于趙治鴻腦中,趙治鴻猛地一驚,回想起了以前的悲劇。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唐依的臉突然浮現(xiàn)在趙治鴻腦海里,她的出現(xiàn)也伴隨了那句讓趙治鴻內(nèi)心無比糾結(jié)的話。腦海中的那張隨時都紅撲撲的笑臉有著無可比擬的可愛,趙治鴻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入房間之中。
隨著房間門的輕輕關(guān)上,一句自言自語幽幽的飄了出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關(guān)上門后,客廳中的吵鬧聲依舊傳到了房間之中,趙治鴻無可奈何地喚醒了管家。
“我在,請吩咐?!惫芗覚C械化的聲音從房間的立體音響中傳來。
“屏蔽……”趙治鴻開始聽不下去客廳中傳來的罵人的污言穢語了。
“指令不明確。”
“靜音?”趙治鴻忘了那個指令,他煩躁地回想起來。
“指令不明確?!?p> “關(guān)閉聲音。”趙治鴻瞪著立體音響。
“指令不明確?!?p> 趙治鴻一把抓起床上的枕頭,然后拗足了勁朝立體音響砸去:“雙向屏蔽聲音傳輸!”趙治鴻一下子把腦袋里想得到的詞全部吼了出去。隨后他像被抽走了骨架一般,整個人癱倒在床上。
“正在提取關(guān)鍵字……正在為您屏蔽房間外的聲音……正在為您對外屏蔽房間內(nèi)的聲音……”
吵鬧聲頓時消失了,房間里充斥著灰暗的色調(diào),甚至連空氣也灰暗了下來。四周很安靜,房外的吵鬧聲和窗外的慶賀聲都傳不到趙治鴻耳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不可阻擋的時間,它流行于一切骯臟不堪的泥濘之中,亦或是潔白無瑕的想象之中,只有時間才能讓趙治鴻感受到心臟的跳動,生命的流逝。
灰暗變成了黑暗,一擁而上擠壓著趙治鴻,壓抑感包裹住了趙治鴻。
“管家!”趙治鴻對這種孤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一聲管家被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我在?!惫芗业穆曇艏皶r出現(xiàn),給予了趙治鴻一點安全感。
“我該……怎么辦……”趙治鴻抱住了頭,淚水簌簌地滑過臉頰。
“我可以放音樂,講笑話,講故事……”
“停!”趙治鴻無力而又堅決地喊道。
“指令不明確。”
趙治鴻猛爬起來,拳頭不斷地落到立體音響上,嘴里歇斯底里地怒吼著。管家則不斷地發(fā)出了“指令不明確”的“慘叫”,但趙治鴻的怒吼輕而易舉地蓋過了管家的聲音。
趙治鴻的拳頭變得一片殷紅,他終于無力地靠在了墻邊,嘴里念念叨叨地罵著。
“指令不明確?!?p> 趙治鴻狠狠地瞪了一眼墻上的立體音響。他又翻起身,把書桌上的立體懸浮光屏電腦打開來。電腦里的一份文件被再次打開,這幾年,趙治鴻無數(shù)次誕生了這個想法,并為這個想法付出了不少心血,但每次都在凌晨時終止了這個美好的狂想。
“我改了你!讓你再煩人!”
“指令不明確?!?p> 趙治鴻對此時的人工智能再次充滿了憧憬,對脫離孤獨的渴望再次戰(zhàn)勝了2222年信息法的第一條——任何個人,組織不得擅自制造或以任何手段得到強人工智能。如有違反,不論情節(jié)原因,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