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保羅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想拒絕回答救命恩人的問題,但此事事關(guān)霧衍殿高層決議,他又怎敢說出口?
海云看出他神情有點異常,蜷縮在鵝卵石上,顯然在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和糾葛。
海云覺得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說道:“有什么事,你們回霧衍殿再說吧,我和樸越要完成考核,而且現(xiàn)在情況很麻煩,刑天鐮一直在追蹤我們,我們必須離開此地?!?p> 肯保羅松開緊皺的眉頭,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感激地看了海云一眼,順著話茬說了下去:“你說的沒錯……鐮還在附近,它殺了吳三界和喬師叔……你們打算怎么辦?啊,我該給你們提個醒,這附近相當(dāng)危險,即便躲藏在陣法里,也無法保證絕對完全,如果你們是為了表現(xiàn)突出、引人注目,才特地來到法印河附近狩獵,我勸你們最好回到自己的狩獵地帶?!?p> 樸越剛要開口說話,想說他們是被分配在這里的。
但海云用眼神制止了他。
海云問道:“法印河真的很危險?”
這句話似乎是個笑話。兜帽女子也發(fā)出輕笑,笑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天真。
但海云面不改色,他就要這個效果。
他想知道,法印河到底有多危險,而霧衍殿為何要安排自己和樸越到此狩獵。
肯保羅說道:“當(dāng)然危險!這是霧衍殿狩獵境內(nèi)最危險的一片區(qū)域!你難道不明白?就連喬典藏師叔帶著我們一行筑基境修士,都沒能活著回到霧衍殿。這里根本不是你們這種修士能來的地方?!?p> 女子附和地點了點頭:“他說的對,年輕的修士,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還是盡早返回吧?!?p> 海云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為何成為考核區(qū)域?
他微微點頭:“多謝兩位教導(dǎo)。既然如此,我們盡快出發(fā)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我不想原路返回,不知……你們可有傳送符箓?賀師叔應(yīng)當(dāng)會發(fā)給你們?!?p> 肯保羅見氣氛有些尷尬,撓了撓頭,“如果你們不愿意給,那也罷了,我知道傳送符箓對你們而言很重要,尤其是新晉修士?!?p> 最后一句話有些挑釁的意味,海云覺得肯保羅是在用激將法。
他們手中擁有四張傳送符箓,關(guān)鍵時刻,一張符箓就能帶他們回到霧衍殿,理論上來說傳送符箓是夠用的,何況他們進入下界以來,還未曾使用一張。
就算給肯保羅一張也沒事,還能賣個人情。
海云說道:“我們夠用。”說著,便取出一張傳送符箓。
肯保羅欣喜若狂,這是回家的通行券:“多謝師弟,我肯某絕不會忘記二位幫助之恩!”
他接著喵了兜帽女子一眼,默默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他知道,幫兜帽女子尋找跟她長得一樣的女子,是要偷偷進行的。
肯保羅與三人簡短告別后,立刻施展傳送陣法。
他施展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比不上樸越——當(dāng)然了,樸越這家伙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修士可以企及的。
肯保羅細心使陣法放大。
腳底很快出現(xiàn)一圈淡白的圓形。
他踩上陣法,人瞬間消失,陣法也無影無蹤了。
海云看著肯保羅消失,忽然用力一拍腦袋。
忘了問肯保羅方才為何將他們視為敵人了!
肯保羅走得匆忙。
整個人都慌慌張張、失魂落魄,海云很同情,因此沒有加以阻攔就讓他進入陣法,傳送離開了。
等人都消失,海云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樸越白白受了傷。
海云懊惱道:“還不知道他方才為何做出那樣的舉動,就讓他給走了?!?p> 樸越卻毫不在意,只是默默低頭看了一眼潔白無瑕的掌心,說道:“無妨,他可能牽扯到很麻煩的事,變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了?!?p> 海云見樸越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替他感到不值:“你可被人捅穿了掌心?!?p> “反正也沒事?!睒阍叫χ柤纾缓罂聪蚺赃叺呐?,問她道,“這位道友,我和海云還要繼續(xù)考核,有緣再見?!?p> 漆黑兜帽里的眼神,有些玩味地打量海云,然后又看了看樸越,輕生感嘆道:“你們二位真是不尋常啊?!?p> 自己身體里藏著一個儺師的靈魂,當(dāng)然會不尋常。
海云不確定眼前女子究竟能看穿多少東西,他依舊保持平和的表情,心底卻忽然想起郭槐的聲音——“殺一個修士”!
這句話猶如詛咒,烙印在海云心底。
在和樸越向北移動的整個過沖中,他都心神不寧,擔(dān)心郭槐占據(jù)自己的身體,進而把身旁的樸越殺死。
自從出現(xiàn)了自在地,海云就能感覺到,他對郭槐的掌控力開始下降了。
從前,他和郭槐的記憶和意志是共享的,無論他有什么疑問,郭槐都是有問必答,但現(xiàn)在,郭槐將他所知的一切都封存在了自在地中,他的精神已經(jīng)獨立出去了。
——如果真要殺一個修士,我該殺誰?
海云無比震驚,自己居然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想法。
他注視兜帽女子。
突然間,他感覺一陣從外界侵入的寒意貫穿大腦,雙眸被某種力量控制,動彈不得!
這是……什么?
兜帽女子盯著海云的眼睛,用神識掃描海云的意志。
她俯瞰了海云的自在地,一片荒蕪的白色霧氣——這很正常。只有進入元嬰境界,才能像初生嬰兒茁壯成長一樣,開始煉化自在地。
然后,她又將目光投向旁邊的樸越。
同樣看到乳白的迷霧世界。
收回神識,女子若無其事道:“冒犯二位了,只是下界出了許多詭異的事,我不得不堤防。”
海云不明白他被做了什么,但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在女子面前,毫無隱私和秘密可言!
她究竟是什么境界的修士?能把他當(dāng)玩物般肆意對待?
難言的恥辱感扎根心頭,海云緊閉嘴巴。
樸越卻顯得鎮(zhèn)靜,微笑道:“用神識掃描修士的精神,這是元嬰境及以上境界的修士才擁有的力量。晚輩見過真人?!?p> “你還知道挺多,看來有個多嘴的師父?!迸永淅淝迩宓恼Z氣讓人不寒而栗。
有人揭穿她方才做了什么,讓她很不高興。
“真人謬贊?!睒阍秸f道,“那位多嘴的師父還說,瓊花殿最擅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