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間只是太平安穩(wěn)，那么這個世界該多么無聊啊?！?p> 約克睜開了眼，耳朵不斷回蕩著這么一句輕佻的話，他能明顯感受到其中不屑的情緒，亦能感受到說出這話的那個人，內(nèi)心是有多么趨向于瘋狂。但他就是忘了，這話究竟是誰說的。
時間調(diào)至昨天晚上，當(dāng)約克從圖書館中出來后，饑腸轆轆。他習(xí)慣地向著一個燒餅店走去，那是他第一次找工作時碰壁的那一家燒餅店。
“叮鈴叮鈴。”約克推開燒餅店的門，便聽到門上的鈴鐺裝飾發(fā)出的親切聲音。
“老板，兩個燒餅，不加蔥，”約克走到那個五大三粗的老板面前，又說道，“打包帶走。”
老板瞥了約克一眼，開始忙活了起來。熟練地翻滾著烙餅，老板又往上面添加著適量的佐料。此時，整個燒餅店滿是油“滋滋”的聲音。
幾分鐘后，新鮮制成的燒餅被放在一個小小的紙袋中，約克接過老板的裝有燒餅的紙袋，轉(zhuǎn)身就走。
在約克剛走出門的時候，又一個客人來到燒餅店老板面前買燒餅。
“老板，燒餅?！?p> 燒餅店老板沒有回應(yīng)，他看著約克離去的方向，看著自己店的大門，一陣失神。最后在客人的催促下，他嘆了口氣，回應(yīng)道：“抱歉，本店今天歇業(yè)?！?p> 然后燒餅店老板就將氣憤的客人請了出去，又在店門前掛了歇業(yè)的牌子，然后收拾好店鋪后，離開了。不知他將去哪，亦如漂浮的灰塵不知落在何處。
……
快步走著，到了一處比較黑暗的地方的時候，約克小心地走過一個漆黑的小巷子的時候，卻意外聽到了聲響。
“救……救……命……”
約克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將紙袋揣在懷中，然后向著小巷子探索了過去。
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年人癱倒在墻邊，嘴里艱難地傳出聲音，“救命?！?p> 約克在這個老年人前面蹲了下來，粗略地看了他一眼，約克發(fā)現(xiàn)這個老年人外表上并沒有所謂的傷勢，正打算用積累的經(jīng)驗為這個老年人身體做一次簡易檢查時，突然，老年人一把抓住了約克，力氣之大，竟連慌張的約克奮力掙脫都比不過。
這時，約克看清楚了那個老年人的眼睛。黑色，那是純粹的黑色，在那個老年人的眼睛里只有黑色，再看不見任何的色彩。但不知為，約克卻仿佛看見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黑眸黑眸?！毕袷腔毓夥嫡瞻悖先送蝗挥辛苏f話的力氣，他的話語中不再帶著疲憊，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威嚴(yán)。此刻，老人就像是一個威嚴(yán)甚重的國王正在王座上接受他的子民覲見，他垂恩約克、他賜恩約克。
約克驚恐地不能控制自己，他無法掙脫，他只能照著老人的心意，看著對面的眼睛。忽然，血淚從約克眼眶中流出，先是一滴，然后是幾滴，最后，血淚流滿了約克的身體。約克感到一股鑿心刺骨的疼痛，可他叫不出來，他只能是那樣被動接受著，無言地承受著痛苦。
“黑眸，”不知什么時候，約克嘴里說出這么一個詞。
此刻，星辰已與薄云玩耍，微光已與黑暗共舞。
回過神的約克，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巷子外，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的身軀，根本就沒有血跡，仿佛剛剛只是約克做了一個夢。
“我這是站著做了一個夢嗎？”約克又進(jìn)入了小巷子，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老年人，小巷子里面只有一地灰塵。
恍恍惚惚地回到住宿，約克發(fā)現(xiàn)，燒餅還是熱的，卻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沒有了吃燒餅的心情，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入夢，約克失去對外界的感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周圍，一種詭異的力量扭曲著他的房子。房子里的一切，都被覆蓋上一層漆黑的色彩。
“黑眸?！比胨募s克開始喃喃自語，一直不斷循環(huán)著“黑眸”一詞。
在夢中，約克又見到了之前小巷子里的那個老年人，只不過，那個老年人此時可不是衣衫破舊的老乞丐模樣，卻是一身奢華服飾、頭戴紫金王冠。那老年人，正坐在那紅布為底、黃金雕刻的王座上，俯視著他。
王座之上，一股強(qiáng)烈的壓迫感威懾著約克，約克不自覺地低下腦袋，俯首稱臣。
許久，約克聽到了前面?zhèn)鱽砹藴喓裢?yán)的聲音，“你認(rèn)為，吾的王國是如何？”
約克顫抖著，始終沒有開口。
國王不理會約克，自顧自地稱贊起自己：“由吾之所統(tǒng)，王國秩序穩(wěn)定，一切皆安太平。歷史之上，未有他人能如吾一般?！?p> 國王再次問起約克：“如此世間，如何？“
看著約克顫抖得更加厲害，國王嘆了嘆氣，正打算將約克逐出他的國度，卻看見約克緩緩站起身。
站起身后的約克身軀仍在顫抖，但那明顯不是驚恐的顫抖，而是興奮的顫抖。他十分的亢奮，仿佛內(nèi)心的惡魔終于逃離被囚禁的命運，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國王的王座，又指了指宮殿的墻壁，臉上帶著戲弄的神情，嗤笑道：“如果世間只是太平安穩(wěn)，那么這個世界該多么無聊啊?！?p> 這時，約克的雙眸徹底地變成了黑色，正如他之前在那個小巷子里遇到的那個老年人的雙眸一樣，那是一種純粹的黑色，但不同的是，里面的黑色旋轉(zhuǎn)著，扭曲著，使得一切膽敢注視黑眸的生靈，都將會失去他們的靈魂。
約克醒來了，耳朵回蕩著那一句輕佻的話，他感到莫名其妙，看到桌上放著昨天還沒有吃的燒餅，便拿了一個吃了起來。只不過，他越是回想著那一句話，越是感到可笑。
他吃完燒餅，終于笑出聲，自言自語：“真是的，說這句話的人真應(yīng)該被拉到城鎮(zhèn)的道德管理所重新修一邊道德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