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5 一入江湖
通常而言，面對這一局，如果想將之完善，更好的辦法是毒死孫蝶。這樣一來，孫玉伯可能憤怒之下失智將自己這個嫌疑人拿下，而不是像剛剛那么平靜的聽自己說完。
“憤怒，會影響我的決斷?！睂O玉伯淡定的說道。
“冷靜的人才能看清亂局。嗯，好品質(zhì)。不過，回到我剛剛的問題。既然有這樣的好手，為什么不下致命毒呢？并非不能，而不是會?！?p> “可能是知道做了也沒用。”
對孫玉伯而言，死了女兒固然心痛。但卻不會因?yàn)閼嵟ヅ袛?。他的憤怒非常隱忍，會壓抑著直到將真正的仇人燃燒殆盡為止。
這種情緒上的自控是一種相當(dāng)可怕的能力。
“不做肯定沒用，做了可能有用。在這種情況，人是賭徒，會賭那唯一的機(jī)會?！?p> “那你覺得為什么？”
“大概是那個人不忍心讓小蝶死。情之一字，耐人尋味?！痹捳Z間，雪千夜不禁感嘆道。
聽到溫皇的話，陸漫天心中一動。見識溫皇之前的厲害后，他下意識以為溫皇已經(jīng)猜到那個人是誰。在這個孫府內(nèi)，對孫蝶有深情的人只有一個人：律香川。
“情！你在胡言什么？”陸漫天一臉平靜的反問。
“嘿！愛情是一種情，親情也是一種情。溫皇有說過自己說的哪一種嗎？”聽到這里，雪千夜不禁調(diào)笑道。
陸漫天無言，瞬間，他明白自己被套路了。但他本能的猜測，剛剛雪千夜的那句話就是對著律香川說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在這里過多打擾溫皇先生了。此事是我們沒調(diào)查清楚，之后我會親自向你表達(dá)歉意?！甭牭竭@里，孫玉伯感覺自己已經(jīng)沒有聽下去的必要。
他之前也只對溫皇有些懷疑，而這份懷疑是自然的結(jié)果。而現(xiàn)在，這份懷疑變成了欣賞。這里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那就是，以溫皇剛剛的表現(xiàn)，如果他想下手，那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就不會這么簡單。
他一生打拼，早已豎敵無數(shù)，各種陰謀詭計(jì)也習(xí)慣了。早已不會如年輕時那樣沖動。他不會因?yàn)閰^(qū)區(qū)的懷疑就立即動手，就像他現(xiàn)在也懷疑陸漫天，但也沒有動手一樣。
就在眾人打算離開前。
“對了，我的那本書應(yīng)該在你手上吧。如果你不仰慕我的字的話，不如還給我。畢竟我還沒寫完?！?p> 雪千夜的話說完，孫玉伯抬手，一本書飛到雪千夜手中。在雪千夜的注視下，眾人離開院內(nèi)。
下午，老伯最信任的助手律香川回來了。他向老伯匯報(bào)了他去萬鵬王那里辦的事情。他的一位好友武老刀的兒子喜歡上萬鵬王的一個丫環(huán)，但萬鵬王不同意這門親事。
所以老伯讓律香川去辦成這門親事。結(jié)果這位助手直接發(fā)動他的人脈網(wǎng)把萬鵬王最喜歡寶馬偷走，然后將馬頭送給回萬鵬王。這個做法果然讓萬鵬王立即同意親事。
然后，等他高興的回來復(fù)命的時候，萬鵬王直接滅了武老刀一家。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孫玉伯才律香川做法的評價只有兩個字。
愚蠢！
之后收到武老刀死的消息，他也沒太多的震驚，也沒太多的傷感。
面對孫玉伯的淡定，一邊的律香川則是跪地一言不發(fā)，他沒有為自己開脫，而是任由孫玉伯處置。
對自己這個助手，老伯其實(shí)非?？粗小Ｋ?jīng)甚至想過把女兒嫁給他。然而這也只是想過。一方面是因?yàn)槁上愦ㄔ缫讶⑵?，他孫玉伯的女兒再嫁過去就是妾，他不可能讓自己女兒當(dāng)妾。
另外一方面則前幾年的時候的一場意外，他兒子孫劍跟律香川比試的時候無意間一劍傷了律香川的要害，結(jié)果讓律香川變成太監(jiān)。先不說東西還在不在，但肯定不能用。
考慮到這兩個方面的原因，他自然不可能讓女兒嫁給律香川。而現(xiàn)在，這位助手又干了件蠢事。
夕陽下，內(nèi)院，此刻的孫玉伯從思考中回過神。而他身邊的正是雪千夜，手邊的酒已涼，但他卻沒有什么胃口。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而雪千夜之所以前來，也是因?yàn)閷O玉伯用一個表達(dá)歉意的理由。剛剛這位黑道裊雄仿佛感嘆似的說出律香川的任務(wù)。本來這種事情不應(yīng)該讓雪千夜知道，但他卻說了出來。
其目的不言而喻。
“蠢事嗎？也不盡然?！毖┣б孤犕?，笑道。
“不盡然？你難道有特別的看法？”
“沒什么看法。只不過我相信人很聰明，以前從某個聰明人那里聽過一句話：當(dāng)一個聰明人做了一件蠢事的時候，并不是他變蠢了，而是存在著另外兩種可能?！?p> “哪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擔(dān)心鋒芒太露所以故意藏拙，而另外一種則是……居心叵測。”
雖然大多時候人們會說某個聰明人突然變蠢了。但大多時候其實(shí)只是錯覺，更多的時候是他們故意讓人看到自己傻的一面。
“你今天好像有心情談?wù)撘幌聦O府內(nèi)的事情。”
“唉！人無傷虎意，虎卻有害人之心。有人想我的命，而有人想要我出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江湖事就是這么麻煩?！毖┣б构室飧袊@著。
表面上看，今天這一局對自己不利。但反過來想，這也是自己的機(jī)會。沒錯，一個合理入局的機(jī)會。如果之前自己提到入局，那以眼前這位的個性必定懷疑。
但眼前，有人想對自己動手，自己為反擊而主動入局。這個理由就顯得合理得多。沒很少有人會懷疑受害人的復(fù)仇目的。而入這個局，可以將自己的名聲趁早傳回去。
嗯，也算是自己休假中打發(fā)時間的消遣活動。
“有人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一旦涉足其中，就再難退出?！边@一點(diǎn)孫玉伯深有體會。比如他現(xiàn)在的生活。
他現(xiàn)在就算想歸隱也不可能。沒有現(xiàn)在的地位，他與他的家人只會被仇家追殺至死。江湖……從來都是一條有進(jìn)無退的路。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退出。
“這種時候，我就不禁有些懷念起島上的生活?！毖┣б构室飧袊@道。
“從你進(jìn)孫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身處其中。”
“也許你應(yīng)該說從我入中原的那一刻。”
“這里不是中原?！?p> “哦，對，應(yīng)該稱這里為盛明。夕陽雖美，但我差不多也要暫時告辭了?！?p> “……”
面對孫玉伯疑問的眼神，雪千夜淡淡的說出此去的目的地。
“你女兒還等著我給他講故事，不然晚上藥可不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