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的胡子也像有十天半個月沒有打理了,身上穿著一個黑色的皮夾克,沒有拉拉鏈,看起來有些邋里邋遢。
外表很普通,但男人開口說話的情緒和語氣,卻帶著一股呼之欲出的憂郁和衰氣,這種情緒的感染力還非常強(qiáng)。
他只是開口說了話,就讓陸明的眼神放空,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單調(diào)的灰色,周圍的一切都索然無味。
甚至產(chǎn)生了這個世界也就這樣,沒啥可留戀,也沒啥可想念的,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然而這樣致郁的想法只是在陸明的腦海中升起來一瞬間,小稚就像是有所察覺,一臉擔(dān)憂的握緊了他的手。
猛然驚覺不對的陸明甩了甩腦袋,急忙將這樣的思想從腦子中甩了出去。
他愈發(fā)對眼前的男人警覺起來,陸明的直覺很明銳,他感覺這個男人給他危險氣息完全不在李未晞之下!
“你是誰?”
男人吐了最后一口煙霧,將煙頭扔在腳下踩滅,然后從地上站了起來掏出了一本證件。
他沒有給陸明看證件里面的內(nèi)容,而是只露出了證件外封的徽章。
高山深海圖,山海會!
“我沒聽說彭市除了徐家還有其他滯留外間的緘默人,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最近幾天才入的階?在檢察官那邊登記過戶籍沒有?”
男人有氣無力的問道。
看到山海會的證件,陸明對他的警惕心暫消。
畢竟是給自己發(fā)錢的金主組織,況且他對李未晞這些山海會的人印象都還不錯。
“昨天剛?cè)腚A,是一個叫李未晞的檢察官給我登記的戶籍。”
陸明回答的很老實,如果忽略掉一些特殊的行為,他確實是遵紀(jì)守法,品德端正的熱心市民陸先生。
男人聽到陸明的話,眼角一挑,表情看起來微微有些訝異。
“哦?是小晞親自給你當(dāng)?shù)膿?dān)保人?這還真是不常見?!?p> 就在男人話音剛落,巷子外的小路上,一輛汽車剎車的聲音響起。
一名陸明昨天見過的,李未晞手下的一名檢察官從車上走了下來。
看見了陸明,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但在和那名抑郁的男人對視上以后,立刻恭敬的站直身體,鞠躬喊道。
“總長!”
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敬畏甚至要比面對李未晞時更甚。
常年的獨立生活,讓陸明養(yǎng)成了敏銳的察言觀色的習(xí)慣,他今天遇到的這名山海會中的人,職位比李未晞只會高不會低。
男人瞇著眼睛,指了指他身下那具已經(jīng)死透了的女人尸體。
“把這個尸體帶走,帶我去見李未晞。”
那名檢察官下意識的想服從命令,但當(dāng)他低頭看到了地上的尸體,動作就有些猶豫了。
“總長,這個女人沒有被惡墜者吸食生氣,按照山海會和明帝國簽署的《權(quán)力劃分條例》我們是不是無權(quán)管轄?”
“在你的印象里,只有被吸食生氣死掉的人才和惡墜有關(guān)?”男人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仰天嘆息,悲觀的說,“山海會的未來都是你這樣的人,里間前途堪憂啊。”
檢察官被他說的臉色漲紅,卻有不敢反駁。
陸明則拉著小稚稍稍離男人遠(yuǎn)了幾步,防止小稚吸到他的二手煙,然后繼續(xù)看著現(xiàn)場的情況。
男人盯著女人尸體,那張因為恐懼扭曲到猙獰的臉,淡淡的說道。
“她的死因不是被吸食了生氣,而是被吃掉了恐懼?!?p> “恐懼?”檢察官臉色有些疑惑。
靠在墻邊抽煙的男人隨口提醒了他一句。
“墜間生物辨識課教科書,第18章?!?p> 檢察官迅速就回憶起了那一章學(xué)到的是什么東西,臉色瞬間就怔住了,瞳孔猛然緊縮。
“吃掉情緒......墜間大惡!至邪大君!”
“只有墜間的大君才會以情緒為食,生氣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但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夸張,如果真的是那樣的存在降臨到了這里,那祂只吃掉一個普普通通女人的情緒就會得到滿足嗎?”
男人淡淡的說。
“不過你們組長判斷的沒錯,彭市確實出了大問題,她第一時間通知我是最正確的選擇。把尸體帶走,帶我去見李未晞,我要先了解一下彭市這邊的情況?!?p> 檢察官這次沒有再多問什么,老實聽話的將地上那個可憐女人的尸體扛了起來,在從陸明的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他才又想起來陸明一開始也在這個地方。
“你怎么也會在這里?”
陸明眨了眨眼睛,聳肩說道。
“我正好帶著小稚回家,從這里經(jīng)過?!?p> 怕他不信,陸明還伸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處高樓。
“我家就住在那?!?p> 檢察官對陸明沒有什么懷疑,他只是有些好奇最近這兩天怎么哪里出事都會有陸明在旁邊。
“明天別忘了去咖啡館那邊,組長會在那里等你。”
“沒忘,拿了工資,我當(dāng)然會去辦事。”
已經(jīng)坐進(jìn)車上的男人也看到了檢察官和陸明交談著這一幕。
在檢察官將尸體輕手輕腳的放在了汽車的后排座位上,坐進(jìn)了駕駛位后,正盯著陸明和小稚牽著手遠(yuǎn)去背影看的男人,忽然開口問道。
“這個人是你們組長親自當(dāng)擔(dān)保人,登記了緘默人的戶籍?”
檢察官發(fā)動了汽車,他點了點頭。
“是組長親自當(dāng)?shù)膿?dān)保人,這小子有些邪門,而且組長還聘用他擔(dān)任實習(xí)檢察官?!?p> 男人吐出了一口的煙霧,他瞇著眼睛,扔掉了煙頭,將目光從陸明身上收了回來,升起了車窗。
“緘默人中最不缺的就是邪門的人?!?p> 他放倒了座椅,像個半身不遂的殘廢一樣躺下,惆悵的看著車頂發(fā)呆。
“邪門的人越多,這個世界也要變得邪門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人總歸是要死的,世界也總歸是要毀滅的,是早是晚都無所謂......”
檢察官開著車,擔(dān)憂的看了一樣喪到了極點的男人。
“總長,你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哦,你不提醒我,我確實忘了,怪不得心情這么不好,幫我把包里藥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