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和羽（4）
對于康胖子喪心病狂的計策，大哥心里贊同，表面卻義正言辭：“那他媽是你，干哪一行？我聽不懂。我這就是正規(guī)的會所，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根本不明白。我問你，營業(yè)執(zhí)照有那項目嗎？沒有。沒有的項目我不負責(zé)，自己合計吧?！?p> 胖子知道這就是大哥甩鍋而已，實際上完全同意自己的看法，馬上樂著帶張桐出去，拐到了之前那個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姑娘消失的走廊盡頭，那里也站著倆保安。
胖子對張桐說道：“妹妹，別怪哥心狠，你也是自愿來的。從今往后，咱倆誰也不認識誰，都是為了錢。”
張桐說：“你不要我了？”
胖子心里涌過一絲難過：“咱們緣分不夠，加油干吧，挺過三十天，你就是頭牌，記住，千萬別和大哥對著干。”
說罷將張桐交給門口的倆保安：“她，迎頭三十天?！?p> 保安咯咯直笑著：“今天真夠勁，這是第二個了，真飽眼福啊。”
“還有別人？”
“有，剛才一個小姑娘，好像和大哥有過節(jié)，被打成那樣，也關(guān)進去了?！?p> 胖子樂了：“雙狗！挺長時間沒這熱鬧了，可惜我沒你哥倆福氣大，光通過沒見過?！?p> 倆保安撇嘴:“聽起來爽，實際上這活缺德?！弊笥彝送瑝旱吐曇?，“誰家沒姊妹、女孩，扔這屋里基本都交代了?！?p> 胖子不置可否，手揣兜，走了。
卻說倆保安開了門，把張桐拽進屋里去：“老妹，都為了賺錢，別怪咱倆，咱們就是看門的，到時候你萬一死了，也別找咱倆報仇，脫衣服吧。”
張桐真聽話，自己把衣服脫得一絲不掛。保安拿起五根上銹的粗鐵鏈，將她的脖子和四肢都牢牢鎖住，然后打開里面的門，強烈的臭氣一下子就涌出來。
只見之前那個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小姑娘，也是赤身裸體，被鐵鏈子拴著，綁在一個狗窩里面。那狗窩是似乎只能裝下小型犬，她在里面站不得坐不得，半蹲半臥難受不已。周圍鎖了十幾只狗，都是無毛癩皮狗，渾身虱子，無聊地趴著，狗屎人糞隨屋堆著，蠅蟲遍地，驅(qū)散都驅(qū)不過來。
保安將張桐那五根鐵鏈的另一端也綁在一個小狗窩里，張桐只得蜷曲在里面。保安說：“別怪俺們，一天有一頓狗食喂你，運氣好有臭肉吃。三十天就放你出去，到時候好好坐臺，不然還關(guān)回來?！闭f罷關(guān)上門出去了，接下來似乎是在外面閉了燈，里面一瞬間就變得漆黑無比。
張桐窩在里面，干呆著，也不覺得無聊和難受。反正不知道要干什么，她現(xiàn)在就等著三十天之后被放出去坐臺，雖然她不懂什么是坐臺。
黑暗中聽見旁邊小姑娘啜泣之聲。
張桐問：“你哭什么？”
小姑娘道：“都這樣了，能不哭嗎？”
“等三十天就出去了。”
“能活三十天嗎？三十分鐘我都受不了。”
“哦?！彼蜎]話說了。
只剩下小姑娘在一邊摸著黑哭，里面實在熱得不行，就算是赤身裸體也感到汗如雨下，當然這都是對普通人來說，對于張桐，一切都沒問題。
好像有什么大蟲子在黑暗中爬到小姑娘的身上，那小姑娘嚇得驚聲尖叫，鐵鏈子嘩啦啦直響，她好像摔倒了，但那么小的地方即使摔倒也不會有什么區(qū)別。
十多只破狗開始跟著一聲接一聲嚎叫，也扯著鐵鏈子直晃動，聽起來不知什么時候就能掙脫鐵鏈，對著這倆小女孩咬上一口。
那小姑娘連哭帶嚎好一會，才漸漸安靜下來，慢慢說話了：“還行，最起碼來了個活人陪我。你也是和梁舒有仇被關(guān)的嗎？”
“誰是梁舒？”
“……算了，看來不是一回事。他們真狠，什么年代了，還私設(shè)監(jiān)獄?！?p> “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了。”
“……你可真怪。你叫什么名字？”
“……張桐?！彼K于說對了自己的姓名。
“我叫梁小羽?！?p> “哦?！本陀植徽f話了。
又過了挺長時間，梁小羽道：“你好像從來不主動和人說話？”
“我不知道說什么?！?p> “咱倆閑聊天吧，我爺爺?shù)綍r候肯定能來救我。”梁小羽止住了啜泣，“……我堅信不會等多久。你家在什么地方呀？怎么被抓的？”
張桐很認真地回答：“我沒有家，也沒被抓。”
“沒被抓你怎么被關(guān)進來了？”
“他們說，想出臺，就得先關(guān)三十天?！?p> “瞎扯！哪有人能挺過去！”梁小羽道，“……等等，出臺？你想出臺？”
“嗯，他們說讓我出臺?！?p> “那能是好人干的活嗎？我的姐姐，活路千萬條，干嘛選擇這一行？”
“他們讓我出臺?！睆埻┯终f了一遍。
“他們讓出也不能出?。 毙」媚锏?，“你知道什么是出臺嗎？”
張桐在黑暗中搖了搖頭：“不知道?！?p> 梁小羽嘆了口氣：“是當小姐！壞女孩！跟人做……啊……就是陪人睡覺，你不知道嗎？”
張桐還是搖了搖頭，但又馬上點了點頭：“洛陽陽說她以前就是小姐，她說自己不是好人?！?p> “所以呀，可千萬別干這個。”
張桐在黑暗中點點頭。
梁小羽又問道：“你多大了呀？”
“不知道?！?p> “我的天，你的玩笑不太好笑啊姐姐。”
“你是不是問我年齡？”
“對呀！”
“我真不知道，以前洛陽陽問過我，我就不知道?！?p> 梁小羽嘟囔著：“沒有家，不知道啥是出臺，也不知道自己年紀，這姐姐可能腦袋有問題……”
“嗯，大家都這么說我，洛陽陽說我腦袋缺弦。沒人教我，我當然不知道?！?p> “多大了，家在哪還用教？”
“用。洛陽陽以前教我，她死了?？的銧斀涛?，可是他不要我了?！?p> “什么爺？”
“康你爺。”張桐道，“他說他叫康你爺，他把我?guī)н^來，然后就把我送這屋里來，不要我了?！?p> 梁小羽的心怦怦直跳，心想這姑娘絕對是腦子有問題，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的父母呢？”她問道。
“沒有。”
梁小羽忽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