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的夢想
“那個,對不起,對不起!”
楊初蝶發(fā)現(xiàn)自己撞了人鬧了個大紅臉,連聲道歉。
彭一無奈的看著胸前被這個女孩子眼淚浸濕的一小塊淚漬,有點無奈。
他這些年跟在藺松玉身邊多多少少被對方影響了些,就比如說這潔癖。
沒當藺松玉助理之前,他在工地做設計師,有時候實地勘察衣服被弄臟在所難免,可彭一眉頭都不皺一下。
后來工地一次筑房考察,他認真研究一中午,繞著工地轉了好幾圈,最后蹲馬路邊上吃盒飯。
吃盒飯不要緊,重點是他這一吃就被路過的藺松玉一眼相中!
他還記得當時的藺松玉比現(xiàn)在有朝氣多了,正是十八年華,年輕有干勁,關鍵是出手闊綽。
眼光很好,只是看了一眼他隨意放在一邊的設計圖就認定,他是要找的人!
以至于彭一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夕陽下的樓房座座高,修筑這些高樓大廈的聲音咚咚鏘鏘響個不停。
藺松玉在他面前駐足,逆著光問:“你愿意跟我干嗎?”
他當時一月工資一萬出頭,以為那就是人生的巔峰,便坦言拒絕:“做一個工程師是我畢生的夢想?!?p> 藺松玉那張帥裂蒼穹的臉露出沉思的表情。
半晌放棄的說:“那好吧?!?p> 彭一蹲在地上,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他認為自己的錚錚鐵骨肯定把這個勉強比他帥上三分的男子說的羞愧萬分,暗自得意。
只見下一秒這個男人從兜里掏出一盒煙,彭一看著有幾分眼熟。
但他只認為是哪個自己經常抽的牌子,并沒有太過在意。
藺松玉從煙盒里抽了一根煙,又掏出一張卡片,兩個一起遞到彭一面前,淡聲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如果你的夢想改變了的話,可以來找我?!?p> 彭一對此卻嗤之以鼻,他的夢想從來不會輕易改變的!
盡管心里這樣想的,身為男人他還是異常誠實的接過了那兩樣東西。
嘴上還謙虛了一把:“這多不好意思?!?p> 動作卻搞得賊快。
最重要的還是煙,咳咳……
接過煙,嘴里叼著,又快速掏出打火機“啪嗒”一聲點著了,然后胡亂把打火機塞了回去,
猛地吸了一口。
爽啊。
彭一心里美滋滋的,覺得這煙的味道怪怪的,他好像沒抽過?
那為什么剛剛看煙盒那么眼熟呢?
彭一有點疑惑了。
“兄弟,你這煙什么牌子的?”他仰頭問。
藺松玉干脆把煙盒遞給他:“隨便買的?!?p> 隨便買的?那應該不貴。彭一心想,這煙抽著倒是挺舒服的,他可以買一打回家放著。
彭一接過去,掃了一眼,卻瞬間瞪大了眼睛。
等等!
這尼瑪……
利群!
還是富春山居!
彭一嘴微張,他突然覺得嘴里這根煙好燙嘴!
難怪他會覺得眼熟。
這不是他夢中的香煙嗎?!
彭一忽然想到藺松玉剛剛的話“隨便買的”。
“……”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彭一把香煙盒子摸了幾把然后才戀戀不舍的還給了藺松玉,抬頭遲疑的問:
“那啥,要是我跟你干,月薪多少?”
藺松玉:“實習期的話兩萬吧?!?p> 彭一:……
嚇得他煙都差點掉了!
彭一咽了咽口水,“其實如果你實在求賢若渴的話,我是可以勉為其難跟著您干的?!?p> 藺松玉認真的說:“你很優(yōu)秀?!?p> 彭一:“謬贊謬贊?!?p> 藺松玉:“但我尊敬每一個人的夢想?!?p> 彭一:“……”
其實我的夢想很廉價,你用錢多砸?guī)紫戮涂梢噪S意踐踏。
然而藺松玉一副“我很有道德底線”的表情,讓彭一有點難受,但他不可能讓月薪兩萬的工作就這樣在他眼前飛走!
想了想,彭一決定采用迂回戰(zhàn)術,以一件事引出另外一件事,從而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
他夾著嘴里的香煙,吞云吐霧起來:“年輕人,你出入這社會多久???”
出入社會?
工作的意思吧!
藺松玉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五年?!?p> 他從十三歲就開始跟從父親管理公司了。
彭一:“咳咳咳!”
現(xiàn)在的小孩子可真能說謊……
“我家里是開公司的,很早我就開始著手公司的管理事務了?!?p> 彭一:“……”
富二代你好,富二代再見!
不過秉承著“輸人不輸陣”的心態(tài),彭一還是強撐著面子說:“勉勉強強吧?!?p> “這社會其實很復雜,像你這種……出入社會才五年的年輕人是把握不住里面的水深火熱的?!?p> 彭一深吸了一口煙,慢吞吞的說道。
藺松玉眼神眨了眨。
彭一:“所以你還是需要一個長者為你出謀劃策,規(guī)避這社會隱藏的風險。”
藺松玉:“長者?”
公司里有很多元老級的董事,的確給了他不少的建議。
彭一又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濾嘴給扔掉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些許煙灰。
“我,可以做你的長者!”
他滿臉自信的說道。
藺松玉:……
看起來比他還年輕。
彭一雙手按在他雙肩上,認真且誠懇的盯著他,說:
“相信我吧!”
夕陽西下,一個“長者”的夢想就此改變。
跨度很大,月薪一萬跳兩萬的那種。
記憶回籠,彭一忽然感覺自己好像不再年輕了。
至少他不會像當年那樣會忽悠人了。
害。
他低頭盯著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有點苦惱,“那什么,你能別哭了嗎?我原諒你了?!?p> 楊初蝶覺得自己真的是倒霉到了極點,仿佛全世界最悲慘的事情總是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我,我,對不起……”
她連忙道歉,腦海里一直想著要是沒有錢她奶奶該怎么辦?!
哭著哭著,電梯忽然就到了一樓。
周圍一起乘坐電梯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只剩下彭一跟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蹲坐在了電梯里,一直哭,哭得彭一都有點心煩意亂。
“要不,我請你吃煎餅果子吧?”
彭一忽然嘴饞,腦子里蹦出香噴噴的煎餅果子的畫面。
順嘴一說。
楊初蝶抽泣著抬起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