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后院,李氏甩開蘇宴鑫的手,她落寞往前走,又不知要去到哪去,只是一言不發(fā)地拖著身體往里面走。
這女人怎么也不知道感恩一下。蘇宴鑫站在她身后,不滿嚷嚷道:“喂,你也別太感動,我可不是為了你,我只是見不慣別人欺負(fù)女人。”
“蘇郎!”
侍妾嬌滴滴的聲音是從花園傳來的,蘇宴舟聞聲轉(zhuǎn)過身去,一個(gè)粉紅的身影撲到他懷里,侍妾嬌羞地拉著他的衣領(lǐng),撒嬌道:“蘇郎都多久沒來看敏兒了,蘇郎不想敏兒,敏兒還想著蘇郎呢!”
蘇宴鑫滿腦子都是李氏那張失魂落魄的臉,無心懷里的美嬌娘,煩躁地把人推開:“一邊去,爺還有事。”
他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為了那個(gè)黃臉婆嘛,剛剛還看到他們在一起,從前黃臉婆眼巴巴等著他的時(shí)候,他看都不看一眼,現(xiàn)在黃臉婆對他愛答不理了,他反倒來勁了。侍妾委屈地撇撇嘴,雙手環(huán)胸,嘟囔道:“李月兒能有什么好的,夜里還私會情郎。”
蘇宴鑫正要抬腳去追,聽見她這話停下腳步,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揪起侍妾的衣領(lǐng),怒氣沖沖道:“你說什么?!”
侍妾害怕得顫抖,哆哆嗦嗦道:“妾沒有,沒有說謊,昨夜妾睡不著出來花園看月的時(shí)候,就是看到少夫人衣裳不整,滿臉淚痕地跑回來的,身上,身上還披著別人的衣服,她衣服上的水滴了一路呢,您不信,可以去問問?!?p> 她沒說謊,昨夜月亮很亮,她看的一清二楚,那個(gè)人就是李月兒,李月兒很少哭哭啼啼的,她為了看清楚一點(diǎn)還跟著一小會,確實(shí)就是李月兒。
蘇宴鑫松開手,震驚地看向地上,仿佛能看到地上的水痕,怪不得她突然對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以前自己也不是沒惹過事,可是李月兒總是會對自己大發(fā)雷霆,摔東西不在少數(shù),這次她連說一句話都沒有,原來是有了新歡了。
這下看李月兒還怎么辦,誰讓她仗著自己是正妻,就整日克扣她們的衣食。侍妾幸災(zāi)樂禍地暗笑,抱著僥幸,咬著唇怯怯拉了拉蘇宴鑫的衣角,柔聲道:“蘇郎,你還有我呢,我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p> 閉眼咽下怒氣,蘇宴鑫憤恨道:“她從哪里跑出去的?”
侍妾以為這次李月兒死定了,高興地指著石子路那邊:“那里!就是從那里哭著跑回來的。”
這條石子路通往的不就是蘇宴舟的園子,怪不得早上院內(nèi)的一群婢女看了自己一眼就開始竊竊私語,好啊,好你個(gè)蘇宴舟,連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欺負(fù),真當(dāng)自己死了嗎?!
蘇宴鑫咬著牙一甩袖,侍妾摔到地上,還顧不得喊疼就被蘇宴鑫眼里的殺意嚇著,揉著腳腕不敢在說話,蘇宴鑫拔腿往李氏離開的方向追去。
一陣陣秋風(fēng)吹過池塘面,池水起了微微的漣漪,稀疏的荷葉隨風(fēng)搖晃,淺游于池塘水里的鯉魚吹出幾個(gè)泡泡,花叢里傳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蟲鳴。
李氏坐在池水邊木訥地盯著水中的自己,水中倒影狼狽不堪,淚眸無神。昨夜她也是這樣坐在池水邊很久,后來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就不由自主走到水中,將自己緩緩?fù)鲁粒^她的脖子,她的臉,魚腥味充斥著她,這么死了也好,她對自己一遍又一遍說完這些。
恍惚中她聽見蘇宴舟和江煙的對話,看見他們相敬如賓的賞月,這些原本是屬于自己的,這些念頭驅(qū)使著她浮上水面,鬼使神差地靠近蘇宴舟,不由自主地祈求他的憐愛…
眼前閃過那雙厭棄的眼神,李氏心中一驚,伸手胡亂拍散水中的倒影,揪著領(lǐng)口驚恐地往后倒,驚魂未定地喘息著,她嫁的人是蘇宴鑫,不是蘇宴舟,這件事要是讓別的人知道了,自己一定會被抓去沉塘,還會連累爹娘,姊妹兄弟。
“李月兒!”
蘇宴鑫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gè)瘦小的身影,蜷縮在池水邊,看樣子是要沉下水去。
該死!蘇宴鑫一眼就認(rèn)出了是李氏,他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把人從池水邊拉回來,抓著李氏的肩膀,猛地?fù)u晃讓她清醒清醒,“你這是做什么?!我要是不追上來,你要沉塘嗎!”
淚珠止不住往下掉,李氏強(qiáng)忍著那些不公帶來的無助,她歇斯底里罵道:“蘇宴鑫,你裝什么??!你們整個(gè)二房不都希望我死嗎?你娘為了爭我手里的掌權(quán)印章,三天兩頭找什么大師在我身上做法!你日日帶女人回來,給我招惹了多少麻煩!還有你祖母,一直怪我生不出兒子,是我生不出嗎!蘇宴鑫,我的一生都讓你們給毀了,要不是你們,我怎么會淪為整個(gè)蘇家的笑柄!”
這一年她提心吊膽打理好二房僅有的家業(yè),換來的只是一次次的侮辱與責(zé)怪,她累了,這種日子,她看不到頭。
蘇宴鑫愣愣聽著李氏的嘶吼,看她說完所有的話,崩潰地緩緩低下身抱住自己,哭訴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什么也比不上蘇宴舟啊!”
李氏說的那些話句句屬實(shí),這些年他一直裝傻充愣罷了。蘇宴鑫像突然被人踩中了心底的痛處,張著嘴什么話也說不出口。是,他就是什么都比不過蘇宴舟,蘇宴舟比他聰明,比他會做事,蘇宴舟就是什么都比自己好千倍萬倍,他永遠(yuǎn)活在蘇宴舟的影子下。
李氏說罷,疲憊不堪地站起身,輕輕推開蘇宴鑫,有氣無力道:“算了,我和你說這一些也沒有用。以后你要撒錢裝英雄也好,要玩女人也罷,我不會再說你一句了?!?p> 不說了,是什么意思。不想管他了,是要管誰?管蘇宴舟嗎?!蘇宴鑫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只覺得胸口怒火中燒,對著李氏的背影,勃然大怒:“那我要他的命,除了蘇宴舟,就再也沒有人會壓在我頭上了?!?p> 不管什么代價(jià),他就要蘇宴舟的命,既是為了報(bào)斷指之仇,還有奪妻之恨,蘇宴舟,自己就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