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爺爺,這是……”乞丐少年睜著雪亮的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老乞丐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小奶包的腦袋,“這孩子是我從河邊撿來的,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你可不準欺負她!”
少年切了一聲,就這家庭還能養(yǎng)孩子呢?
司徒盈一愣,什么?這樣就多了一個哥哥?怎么一天到晚滿大街都是親戚???
“爺爺,您是不是發(fā)財了,咱還養(yǎng)得起這家伙嗎?”
司徒盈:哼,真沒禮貌,什么這家伙那家伙的!我看你這家伙嘴欠!
“你這臭小子!就沒有我江有鶴辦不到的事情!這丫頭這么小,你忍心讓她流落街頭?”
乞丐少年無奈,從懷里掏出幾個銅板,可憐巴巴道:“爺爺,我今天就討到這些錢了……”
“哎,現在江南人人自危,誰還有錢打賞叫花子?”
話音剛落,司徒盈又開始咳嗽起來,小臉發(fā)紅,渾身難受。
“不行,得趕緊看大夫才行!小家伙你可要撐住啊,爺爺不會讓你死的!”
剛下過雨的空氣凝結著水氣,霧蒙蒙的一片,眼中的房子是白色的,霧是白色的,路也是白的,走過的這坑坑洼洼的路面積了不少水,踩踏起來發(fā)出啪啪的聲音。過往行人匆匆忙忙,一刻也不想多停留,只不過看老乞丐懷里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回頭瞟了幾眼。
“爺爺……”她努力睜著眼睛,嘴巴干苦,痛苦的眼淚不斷流淌。
“別哭別哭,爺爺馬上帶你去看病,忍著啊,馬上就到了!”
“小家伙,你要是撐過來了,爺爺給你買糖葫蘆!”
乞丐少年這句話,忽然讓司徒盈想起了自己的皇爺爺,當時他也是如此給自己買糖葫蘆的。
二人著急地抱著發(fā)燒的司徒盈,一路小跑,終于到了醫(yī)館。
誰知竟然被一腳踢了出來。
“哪里來的乞丐,給老子滾!沒錢看什么病!”
“可她是個孩子啊……她生病了,大夫,您看看她……”
那一身藍衣布衣的山羊胡男人定了一眼,“這孩子怕是你撿來的吧,長這么水靈,能是你一個乞丐的孩子?怕不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孩子,趕緊還回去啊!”
“不不不,她就是我孫女,真的……”
大小乞丐紛紛央求著,誰知那大夫才不理睬,恨不得趕緊走人。
“隔壁瘟疫這么嚴重,藥都賣完了,你這孩子該不會從隔壁鎮(zhèn)來的吧?趕緊給我滾!”
司徒盈很生氣,這群人怎么如此勢利!
她有氣無力地從老乞丐懷中爬下來,兩只小短腿朝著那大夫走去,努力睜大了雙眼。
“爺爺,求您救命……”
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很認真地乞求。
堂堂一個東宮小郡主,居然在這里低三下四。
這大夫嘆了口氣,“你這孩子,要是真病死了,倒是于心不忍。你們就在這里,我去抓兩副藥過來帶走吧。”
“謝……謝謝爺爺……”
而此時的行宮,老皇帝已經急得火燒眉毛。找了這么久的盈盈居然還沒有找到。
司徒翊更是一宿沒睡,還在和兄弟們一起尋找,這要是找不到,不僅他自己內心難安,回宮去老爹老媽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然而,三日后,從被燒的現場里面,找到了一具小孩兒的尸體,行宮里面幾乎已經宣布了司徒盈的死訊。宮內上上下下無不哀鳴,畢竟這小家伙從來就沒有囂張跋扈過,反而讓大家都記住了她可愛的模樣。
大病初愈,破廟里面卻多了一個可愛的小乞丐。
司徒盈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活過來,離開這么久,應該馬上回去才對,不過,現在情況有變,這江南地區(qū)的水患問題有了新的突破口。
她正好借此機會可以去打探一番。
“什么?你要去隔壁鎮(zhèn)子?”
老乞丐聽到這小丫頭這么一說,不覺心中膽寒。
就這短短的三天,他已經把這個小丫頭當成了自己的小孫女一樣看待。
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不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當年他的兒子兒媳就是在一場水災里面染上了瘟疫去了,就連剛剛出生的小孫女也沒了,要不是這個孫子身子骨硬朗挺過來了,恐怕這世上能陪伴他的只有空氣了。
這個小家伙,絕對不能死。
“爺爺……盈盈想去……”
“好孩子,你跟爺爺說說,你為什么想去呀,那邊可是很危險的?!?p>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司徒盈了,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想去調查那邊的災情吧?就她一個三歲小孩子,誰信???
司徒盈眨了眨大眼睛,如今的她早已換行了小乞丐的標配衣服,除了一張白嫩的臉不像乞丐,其他的倒是都可以蒙混過關了。
她剛想編理由,誰知老乞丐直接拒絕。
“不行,盈盈不可以去!爺爺知道盈盈是從上面來的,但是現在那里發(fā)了瘟疫,留在這里更安全?!?p> 司徒盈皺眉,“上面?”
老乞丐嘆氣,“你這孩子,我呀,知道你以前過的日子舒坦,不過你爹娘都不在了,你這么小,我怎么放心呢?”
她這才明白,原來這乞丐爺爺是把自己給當成富貴人家的遺孤了。
說她從上面來,應該說的是河流的方向,也就是說,這個地方處于行宮的下游。
可是,行宮那個區(qū)域本來就已經靠近海洋了,難道這里的地勢更為低洼?
而且,行宮她走的時候沒有發(fā)瘟疫,反而還好得很。
如果是上面出了問題,一定是行宮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