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師生

　　　　“神明......”

　　無慘的一雙美眸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忌憚。

　　若是其他人告訴她，這個世界可能存在著神明，高高在上，不可戰(zhàn)勝，無慘一定會嗤之以鼻。

　　她誕生至今，做了那么多的惡，但并未受到任何的嚴懲，報應(yīng)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她的命運，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繼國緣一這個怪物，居然對她說出了“神明”這種荒謬的言論，這就讓無慘不得不思考了！

　　現(xiàn)在的繼國緣一，已經(jīng)抵達了她無法望其項背的境界，他到底了解了什么，才會說出這般言語？

　　“得做一些調(diào)查了......這事，恐怕還和醫(yī)圣一脈有關(guān)......還有他所說的細胞的意志，又是什么......”

　　無慘的美眸中陰晴不定，思索著諸多瑣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林盡頭。

　　......

　　放走了無慘，緣一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山間小道上。

　　紛繁復(fù)雜的信息在緣一腦中交錯，他梳理著，回憶著，這些年來的事情，一件一件，逐一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他慢慢摸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從中大概猜到了，老師真正的目的。

　　‘六百年前，老師將鬼舞辻無慘變成了鬼?！?p>　　‘而后，老師又誘導(dǎo)產(chǎn)屋敷家先祖，成立了鬼殺隊?！?p>　　‘幾十年前，老師與無慘相遇，啟發(fā)無慘，學(xué)習人類的技巧。’

　　‘二十六年前，老師遇到了母親，并選中了尚未誕生的我......’

　　‘老師親手開啟了鬼的時代，坐看鬼與人類相互殘殺......’

　　‘老師的目的，應(yīng)該是......”

　　“呼吸法。’

　　‘所以，宇多也是因此而死?！?p>　　緣一停留在一棵古樹面前，他望著這根參天古樹，那密密麻麻的枝干，盤根錯節(jié)，緣一從上面，仿佛看到了老師當年在樹下，指著樹說道：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緣一又想到了老師當初站在山巔，望著那萬家燈火，用滿懷希望的眼神看著自己，對自己說：

　　你是人類的希望。

　　緣一還想到了母親老死的那日，老師拍著自己的肩膀，告訴自己，生老病死是人間常態(tài)，是逃不過的劫，并告訴自己：

　　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短，而在于高度。

　　......

　　緣一的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與老師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時至今日，依舊覺得老師的一言一行，都蘊藏著無盡的智慧，老師是他此生永遠都需要學(xué)習的目標。

　　如果，沒有自細胞的傳承中，看到那一段段記憶，也許，緣一這輩子，都會活在老師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美好的假象中。

　　緣一甚至有過一剎那的幻想：如果他未曾知曉真相，一切到此為止，斬殺無慘，還世間以太平，他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吧。

　　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看到了真相，了解了真正的老師，他無法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這，都是老師曾經(jīng)教他的東西......

　　......

　　緣一走了一路，思索了一路，整整十天時間，才來到了目的地。

　　一座荒涼的墓碑矗立在前，四周雜草叢生，墓碑上“醫(yī)圣后人之墓”之墓幾個字，已經(jīng)有些模糊。

　　老師“死亡”至今已經(jīng)有數(shù)年時間，緣一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下一次來到此地，會抱著這般復(fù)雜的心情。

　　距離老師墳頭三四米遠，是緣一的妻子宇多的墓，兩塊墓地中間留了一塊空地，恰好能再添一墓。

　　緣一本想，待自己死后，也葬在這里。

　　就算死后，他也想繼續(xù)與宇多在一起，繼續(xù)聆聽老師的教導(dǎo)。

　　“老師啊——”

　　緣一閉上雙眼，放下日輪刀，跪在蘇青云的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九個響頭。

　　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墓邊已經(jīng)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如既往的慈愛，祥和，靜靜地站在那，就能讓人心境變得平和起來。

　　緣一的【通透世界】在這一瞬間已經(jīng)下意識地開啟，卻依舊什么也觀測不到。

　　哪怕，他已經(jīng)能夠觀測到自身細胞的內(nèi)部構(gòu)造，觀測到細胞中傳承的基因記憶。

　　但是，他卻無法看到眼前的老師，即使是最簡單的血液的流通，也無法看到。

　　他早就應(yīng)該有所懷疑的，連鬼舞辻無慘都能看破的【通透世界】，居然無法看破老師。

　　他太過于相信自己的老師，以至于，如此明顯的問題，他一直未曾在意。

　　“我還可以，稱呼您為老師嗎？”

　　緣一望著眼前的身影，尊敬，愛戴，恐懼，憎恨，喜悅，悲傷，種種矛盾的情感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