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吳醫(yī)生,可以開始了吧?”一位大胡子的外國醫(yī)生走上前來問道。
“馬上開始。”
“準(zhǔn)備開始!”大胡子醫(yī)生回頭喊了一句。
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吳醫(yī)生一臉驚恐的看著面前忙忙碌碌的人們,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們手上拿的粗大針劑扎進身體里的感覺,很痛苦,真實的痛苦。
動不了,一點都動不了,現(xiàn)在就連轉(zhuǎn)動眼珠,都是一種奢望。
頭上的柔和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此刻顯得是那么的寧靜,
至少看上去寧靜。
“你準(zhǔn)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了。”吳憶的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詢問他的意思,但是平和的語氣里卻是絲毫沒有要聽他的意見的意思。
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吳迪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他的嘴此時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麻藥的效用已經(jīng)開始了嗎?看來是的。”吳迪的心里想著,
而隨著麻藥的效果逐漸加重,現(xiàn)在就連他的眼珠的轉(zhuǎn)動也已經(jīng)是非常困難了。
甚至他的思維也憶已經(jīng)逐漸的開始模糊了,“不!不對,有哪里不對,為什么我的手還可以感覺到手術(shù)臺的冰涼?難道是幻覺?這,這不是麻藥!”
此時已經(jīng)漸漸模糊的思維突然因為此時的一句話,清醒了過來,
“這是,這是鎮(zhèn)靜劑!我了解這種感覺,就像是麻藥的感覺,但這是假象,他只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他們要做什么!他們要做什么!”
他的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他不明白吳憶為什么會拿著鎮(zhèn)靜劑真在本該他站的位置,
甚至,就連周圍熟悉的醫(yī)生們也沒覺得吳憶站在那里有什么不對勁,
“熟悉的醫(yī)生?等等!為什么現(xiàn)在我只記得他們的名字了!我,我明明記得的,可是?我知道了,一定是鎮(zhèn)靜劑,一定是因為它!”
吳迪此時感覺自己的記憶正在消退,他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把一切的不正常統(tǒng)統(tǒng)推給了所謂的鎮(zhèn)靜劑。
“難道,他們都是病人?難道,只有自己的清醒地?”
是的,吳迪知道自己現(xiàn)在無比的正常,所以,他覺得他自己不可能有病,
反而是眼前的人們,看著他們一張張無比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臉龐,
他們一個個穿著醫(yī)生的衣服,手上拿著醫(yī)生才會拿的工具,藥劑,可是卻站在一個病人的身邊!
這太不正常了,雖然他自己知道,吳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正常人了,可是,這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瘋了,他們都瘋了!”吳迪現(xiàn)在很想從手術(shù)臺上爬起來,然后沖到那些醫(yī)生面前,沖到自己的好友面前,揪住他的衣領(lǐng),大聲地質(zhì)問著他們!他們究竟怎么了!
是啊,沒人知道他們怎么了,就像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會和吳憶交換位置了一樣。
是交換位置!并不是交換身體,至少他是這么想的,如果和他交換身體的話,寧愿去死!
“惡魔的軀體,恐怕只有惡魔會喜歡吧!”他心里想著。
聽見腳步聲的臨近,吳醫(yī)生放棄掙扎,
這時他的渾渾噩噩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聲音,
“是他們做的,為什么要找我!
而且,先犯罪的是你們!我做的沒什么不對的!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病,我是正常人!
你們才是病人,一群披著正常人外套的病人,魔鬼!
呃??!
哈,哈,哈,
哈哈,來吧,電我!電我吧!懦夫,面對殺你全家的人,恐怕你也只敢這樣!
你有證據(jù)又怎么樣!
殺了我?殺了我?。?p> 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你們要帶我去哪?
你們沒權(quán)利這么做!
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
這是什么?
不要!不要!”
像是哭泣的天使,像是低語的惡魔。
一聲聲的哀嚎,一聲聲的咆哮,一聲聲的哭訴,充斥在他的腦海里。
他不清楚這些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覺有些熟悉。
漸漸地
他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雖然他很清楚這是幻覺,這是可以抵抗住的,
但是,他已無力抵抗,它已經(jīng)被腦海里的的聲音搞得快要吐了,一陣陣暈眩的感覺,讓他就像是海嘯中的一艘破爛的小木船一般,
他明明可以感覺到自己躺在手術(shù)臺上很安穩(wěn),可是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還是一陣一陣的襲來。
隨著幾個戴著口罩的人臉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這幾個人的眼神是那么的的冰冷,那種漠視生命,漠視一切的冰冷,
看著他的感覺就像是,看著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又或者像是看著一具沒有溫度的尸體一樣。
“呵呵,他們該不會是法醫(yī)吧?!?p> 粗大的針管輕輕的刺進皮膚里,鉆進手臂的血管里,
藥劑被緩緩地推了進去。
想著想著,吳迪突然想摸一下自己的臉,這種欲望非常強烈!
他想知道自己的樣子是不是還是那么丑。
恍惚之間他看見吳憶俯下身來,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道:“雖然不是你想做的,可是的確是你做的,所以,只能你來承受,
誰讓他們回不來了呢,呵呵,享受吧,你不會那么輕易的死去的,你可是我們這里最珍貴的試驗品呀,
還有,不要想著找人幫你逃出去一類的事情,誰讓你是個精神病人呢,誰讓這里是一家精神病醫(yī)院呢,呵呵”
吳憶說完,剛要起身離開,突然楞了一下,又再次低下頭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著:“呵呵,我知道,其實你沒瘋,根本就沒有人格分裂什么的,所以,一切都是你自己吧!呵呵”
他想反駁,他想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的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漫長的黑暗,與吳憶的正好相反,吳憶是漫長的白色。
黑暗中,他似乎是想起來什么,掙扎著,突然站了起來,他就這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時遠處突然閃了一下,兩個光點,黃褐色的,還透著一抹詭異的紅,一閃一閃的,
他急忙朝著那處跑了過去,沒跑幾步,他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色一變,
昏黃的街區(qū),隨處可見的垃圾,歪著頭的燈光,流浪貓閃著光的眼鏡和遠處沖來的閃著車燈的皮卡車,
就是他!那兩個光點就是這輛車發(fā)出來的,
皮卡車的速度非常快,像一支箭,穿過了吳迪的身體,繼續(xù)向著前方疾馳,
沒等吳迪反應(yīng)過來,畫面接著又是向后一拉,還是一樣的場景,只不過多了四個人影,緊接著,一場慘劇發(fā)生在了吳迪的面前。
接下來他就被飛出去的孩子的身影緊緊的吸引住了,
然后畫面開始加速,加速到小孩子被女人抱緊懷里的時候,停住了。
吳迪仔細一看,居然!居然就是他自己,一眼看過去,小男孩的臉上居然布滿了傷痕,很顯然,是剛剛摔到地上劃破的。
他終于明白了,看著眼前又開始了的飛快加速的記憶片段,他頹然的倒在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一切又恢復(fù)了之前的黑暗。
“你醒了?”一個細細的女孩子的聲音喚醒了沉浸于黑暗之中的吳迪。
一個年輕的小護士,這是她睜開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實驗做完了?”皺著眉頭問道。
“早就結(jié)束了!”小護士回答道。
猛然坐起身,環(huán)視四周,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自由之窗,甚至就連墻壁上他寫的字跡,都一模一樣。
摸了摸臉上的熟悉的疤痕,嘴角勾起,然后裂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該知道的,我早就該知道的,這就是個夢,這他媽的就是個夢,呵呵,咳咳!”
是啊,這就是個夢,
病人?醫(yī)生?
有什么區(qū)別!
沒有區(qū)別!
被治療的是病人,也可以是醫(yī)生。
區(qū)別只在于,誰有病。
可憐人是誰,是吳憶?還是吳迪?或者是那輛撞了人的車!
也許在吳憶的夢里也曾出現(xiàn)過這些場景,
病院說來很大,大到能容納兩人的一生,
又很小,小道只能容納兩個人的醫(yī)生。
一次次的實驗伴隨著一次次的夢。
一次次的夢伴隨著一次次的輪回,重現(xiàn)。
而施刑的人也不能躲開這一魔咒,也會隨著一次次的回憶感受著一次次的痛苦。
這個故事還沒結(jié)束,也永遠不會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