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疼
葉然仍舊半俯著身子盯著林果,好像在等她回應(yīng)。
而林果越過葉然的肩膀撞上單楹之的視線,那是很信任很篤定的眼神。
就像那時候在她好像真的沒有戲要拍的時候,徐沫沫找上她,說看上了她的實力,就像單楹之告訴她:我們選擇你不是將就,而是精挑細選后的信任。
既然相互選擇,就不能讓大家失望。
她沖葉然點點頭,“我知道要怎么做了?!?p> 葉然頷首,直起身子回到攝像機位前,看著畫面里正在醞釀狀態(tài)的林果,耳邊突然響起她說過的一句話,“什么戲要在床上談啊?”
沒錯,葉然認識林果,但是林果不認識葉然。
能用一句話讓他記住的人,并且還是女的,林果是第一個。
他從國外畢業(yè)后又到清越戲劇大學學習了一年,那天去辦結(jié)業(yè)證,恰巧碰上某個劇組在學校招募演員,除了路過的時候葉然覺得人群有些喧鬧之外,他沒有過多的注意。
直到一句“什么戲要在床上談???”,聲音聽起來弱弱的,但是能聽到,最起碼葉然是聽到了。
他微挑眉,頓住腳步,往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變大的人群望去。
視線最后鎖定人群正中心的那個小女生,聲音弱,人看起來也挺弱的。
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拿著一個卷起的本子對她指指點點,嘴里的唾沫橫飛,葉然認出來他好像是個名氣還挺大的副導演。
小女生看起來有些氣憤,又有些窘迫,好像要被周圍的嘀咕聲淹沒了,顯得很無措。
后來就擠出人群跑掉了。
這張臉,他一直記得,所以看見林果表演片段的時候,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
又慫又剛。
“Cut.”葉然聲音再一次傳來,林果放下圈住何存脖子的胳膊,等著葉然的下一步指令。
“過了。”
話音落定,葉然看見仍然被框在畫面里的林果輕輕松了口氣,然后低頭笑了。
原來不僅又慫又剛,還挺甜。
……
“葉然那小子會不會太冷了?”徐沫沫怕將來有一天葉然會把林果說哭。
這可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
單楹之躲過徐沫沫即將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她要在娛樂圈走的路還很長,葉然只是冷了點,那些大導演哪個沒有脾氣?葉然都受不了的話,那她恐怕演技再好也端不穩(wěn)這個飯碗?!?p> 徐沫沫很是贊同地點點頭,雙手抱拳,語氣諂媚,“還是單總眼光獨到啊,小女子受教了!”
單楹之扶著額頭,好像突然想要努力記起什么事情和她說。
徐沫沫呈抱拳的動作沒收,等著她開口。
單楹之目光最終在她笑意盎然的臉上落定,“我記得劇里有個戲精的角色,你免費出演一下吧,也不費勁,反正本色嘛?!?p> 徐沫沫:“……”
“你別跟我鬧,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這幾星期一直忙著劇本圍讀和定妝,你怎么搞定曲杰的?”
“用你沒有的東西。”
“什么東西我沒有???”
單楹之指了指她的腦袋,“這個?!?p> “……”
……
萬事開頭難,這幾天劇組里的事還挺多,單楹之忙著下一個場地的選定,需要和多方協(xié)商,又要盯戲,她還是想著在能力范圍內(nèi)盡可能的達到最好。
所以她這幾天一直住酒店,幾乎日夜不離劇組,也就是說,她已經(jīng)一星期沒回家了。
接到奇琦跟她說蕭許塵生病了的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她還在和陳茵討論劇本細節(jié)。
一掛電話,她就很急切地往家里趕了,期間還冒著吊銷駕照的危險闖了幾個紅綠燈。
這種心情很微妙,就類似于在外工作的家長因為忙而一星期沒回家,然后待在家里的孩子生病了的那種感覺。
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單楹之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半,原來自己車技這么好呢。
院子里停著兩輛車,她記得一輛是奇然開過的。她打開門剛邁進去,腳邊滾來一個摔掉一角的玻璃杯,抬眼看見客廳一片狼藉,幾乎能摔的都碎了,不能摔的也都倒了。
秋衍就站在唯一一片還算干凈的區(qū)域,看見她的時候似乎松了口氣。
“他怎么了?嚴重嗎?”單楹之避開障礙物和到處可見的玻璃碴,勉強走到秋衍身邊。
“不知道。他把自己鎖起來了,進去的時候頭挺燙的?!鼻镅芡屏送蒲坨R,回復(fù)。
樓上傳來奇琦的聲音,伴隨著劇烈的敲門聲,“蕭哥!你開開門!”
單楹之趕上樓,奇琦和奇然在主臥門口,束手無策。
“單姐姐,你快讓蕭哥出來吧?!逼骁匆妴伍褐畞砹?,一手抹掉臉上的淚,拉住她的胳膊。
單楹之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別急?!?p> 她走到門前試了一下,門被反鎖了。
她看向奇然,“怎么回事?生病為什么發(fā)火?”
奇然搖搖頭,“不知道,蕭哥這幾天情緒很低落,問什么都不說?!?p> 他又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學會洗澡之后就一直一個人洗,我今天晚上才發(fā)現(xiàn)他用的是涼水,不知道用了多久?!?p> 單楹之也沒明白他鬧哪出,平時就是很乖的。
“太晚了不想讓蕭姨擔心就沒和她說,只能把你叫來了?!逼嫒谎a了一句。
單楹之點點頭,從猜測他為什么這么做的思緒中回過神,走到門前嘗試著敲了敲門。
“蕭許塵,我是姐姐,你能不能先把門開開?有什么話好好跟我說。”
一片寂靜,屋里聽不出來什么動靜。
就在大家害怕蕭許塵已經(jīng)暈倒等情況發(fā)生而商量著用粗暴的方式開門的時候,門鎖突然響了一聲,門隨即開了一條縫。
屋里很黑,單楹之透過門縫看見了蕭許塵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好像被淚水洗過一樣,閃爍著微亮的光芒。
她握著門把,輕聲哄著他,“讓姐姐進去好不好?”
大概過了十幾秒,門里和她相抵的力量消失,她緩緩?fù)崎_了門。
單楹之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從平時的相處來看,蕭許塵就算沒潔癖也是很愛干凈的,此刻卻連鞋也沒穿,衣服皺巴巴的,頭發(fā)也有些亂糟糟的。
他薄唇緊抿著,眼眶還有些泛著紅,睫毛濕答答的黏在一起,看見她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眼里又迅速蒙上了一層霧氣,嘴巴撇了起來,鼻子還一動一動的,真的好委屈,又想要努力忍住不哭。
單楹之心疼得一塌糊涂。
別說了,什么都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