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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朝陽帶著初醒時的慵懶,下雨的立秋跟初夏一樣悶熱。許星冉撐著一把黃色的小傘,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走著。
剛剛放學(xué)的街道,路上騎單車的學(xué)生占多數(shù)。車輪壓過水池,泛起一大片水花,打濕了許星冉白色的下衣擺和藍色褲腿。
雨水滲進了她的襪子,她感覺腳下濕噠噠的一片,她看著向前的單車心里有氣說不出。后背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頓時間既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可也不知道是那個好心人站在她旁邊,急忙把她拉入懷里,她清楚的聽見旁邊搭著她肩膀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星冉有些愣神的回過頭,只見蔣子燁抬手捂著剛剛被她傘沿撞擊的地方。他左臉那塊地方?jīng)]什么痕跡,但是樣子看著也不像裝的。
許星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那個…你疼不疼啊?”
蔣子燁用像看二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看了半晌,輕笑出聲:“要不要嘗試一下?”
許星冉有些無措的撓了撓她后腦勺那塊地方:“可是你也沒受傷?。俊?p> “可我就是疼。”
許星冉微微撇嘴,兩手捏著傘柄:“撞到你對不起,可是你這嘴角又沒紅,又不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倒是挺想對你負責(zé)的,可是我做不到。”
蔣子燁低眸淡淡的看著人,手插進校服褲的藍色口袋。許星冉站在人面前稍稍矮了一點,蔣子燁站在旁邊的一個傘蓬下。
兩人在這個雨天四目相對著,男孩輕笑出聲,嘴角緩緩上揚著。聲音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他緩緩低頭靠近人的臉:“你剛剛說…想對我負責(zé)。”
可惜許星冉不吃他這撩小女生的那一套,直接一傘沿再次砸到他額頂那塊地方。眼眸微瞇,跟看傻子一樣:“沒個正經(jīng)的?!?p> 她轉(zhuǎn)身就走,蔣子燁怎么在背后喊她,她也不應(yīng)。
直到她聽見后面那一陣聲音
“臥槽,陸遲你大爺?shù)?!走那么快干嘛?!?p> 許星冉停下了腳下的步子,整個后背一僵。在她準(zhǔn)備回頭的時候,少年已經(jīng)打著一把黑傘從她旁邊走過去。
她看不見人的臉,黑色的傘擋住了少年的面龐。他單肩背著書包,在人群中穿梭。他走的很快,許星冉有些疑惑。
因為平時看見陸遲,他走的不緊不慢,跟個公園老大爺一樣散步似的。
可是他今個兒……吃炸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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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子燁依舊站在剛剛的那個傘蓬下,看著陸遲遠去的背影,緩緩瞇眸。
一雙丹鳳眼中滿是不耐,過了許久男孩低頭輕聲哼了一下,頂著那一層毛毛細雨走近離他不遠的一輛白色越野車。
開門時,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陸遲的背影。指尖暗自捏了捏書包帶子,語氣有些僵硬:“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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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冉回到家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玄關(guān)的兩只鞋。一雙是皮質(zhì)的白色高跟鞋,另外一雙是比較普通的運動鞋。
“冉冉,回來了啊?!?p> 那一陣溫柔的女聲再次在許星冉耳畔響起,她只是略微的皺了皺眉,低聲脫掉有些濕漉漉的鞋子:“嗯?!?p> “洗手吃飯吧?!?p> 許星冉換好拖鞋之后看見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的面龐經(jīng)過歲月打磨的痕跡依然保持著俊俏。一雙凌厲的丹鳳眼,手上還纏著一點白色的綁帶。
他唇邊上的青苔讓許星冉看出,他并沒有打理過他自己。男人坐在沙發(fā)上注意到許星冉的目光,沖她淡淡望去。
兩雙眸子在空氣中四目相對著,兩個人有著七八分相同的長相。
許星冉側(cè)過身,準(zhǔn)備回房間的時候還是淡淡的喊了一聲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爸?!?p> 許撫淡淡的垂下眼瞼,抬手按下遙控器的中間鍵把電視按了暫停。從沙發(fā)上起來,才回應(yīng)了人一聲:“嗯?!?p> 一張飯桌上三個人,家常菜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許星冉埋頭吃著飯,時不時的伸手夾幾口菜,白飯和菜將人兩邊的臉頰塞的鼓鼓的。
說是一家人,倒不如說是像一起拼桌的三個陌生人。
過了半晌在許星冉碗底還剩幾口的飯菜都時候,許母淡淡開口了:“我跟你爸……離婚了?!?p> 許星冉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她淡淡垂下眼瞼。微微撇嘴,這明明是她早就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有些心酸,尤其是胸口那塊地方……真的好疼。
許星冉靜靜的扒著碗里剩下的飯,她低著頭劉海蓋住了人的眼睛。她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劃過了一絲眼淚。
許父不以為然,嘴里還吊著一根牙簽。一幅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S母看見人這樣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許母深吸一口氣,沒意識到許星冉那雙拿著筷子的手在發(fā)抖,自顧自的開口:“冉冉,我們是想問問你。你愿意跟誰?”
許父把嘴中的牙簽吐在旁邊,淡淡開口:“你多給她點時間考慮不行嗎?”
“怎么?讓冉冉繼續(xù)跟著你這個啃老族過日子是嗎?”
“怎么著?你瞧不起誰,我啃老我爸媽有底給我啃,你想怎么樣?”
“你……”
許星冉起身,坐著的椅子發(fā)出一陣聲音。她深吸一口氣,腳下那塊地方有些發(fā)軟,她淡淡開口:“我誰也不跟,我吃飽了。你們繼續(xù)?!?p> *
外面的雨停了,許星冉走在路邊街。她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男女,在路燈下深情擁吻。男孩滿眼溫柔寵溺,女孩一臉享受其中。
許星冉不知道為什么,看見這一幕都覺得委屈。天可能有些涼氣來了,她搓了搓臂膀,往里縮了縮脖子繼續(xù)往前走。
“許星冉……”
少年爽朗的聲音讓許星冉停住了腳步,她有些發(fā)愣的回頭看向人。
陸遲額前的頭發(fā)被汗水打濕,他站在路燈光下。九月的風(fēng)撫平了少女內(nèi)心的委屈,少年穿著干凈的白色短衫,套著一件藍色長條紋襯衫站在灑滿星輝的光下。
陸遲看見人眼眶那塊地方紅了,微微皺眉:“你哭了?”
許星冉意識到她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角那塊地方:“剛剛…被風(fēng)刮的?!?p> 對面的人半晌沒說話,就在許星冉低頭揉眼睛的時候,陸遲的藍色襯衫蓋住了她的腦袋。
她有些懵的掀開衣服的一角抬頭看著人,陸遲抓著衣角往下一拉蓋住了她的臉。
陸遲手插在褲口袋里,語氣有些僵硬:“想哭就哭會兒?!?p> 不知道為什么,許星冉感覺鼻尖一酸。眼淚有些抑制不住的掉在手心的虎口處,她把哭聲藏進嗓子眼里,蹲下身子把臉埋進臂彎里哭著。
有人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出丑,可每次心中有委屈的時候,看見那個心儀的人,都忍不住淚崩。
陸遲微微撇嘴,聽著人在低聲哭泣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揉了揉后脖頸那塊地方,低下身子單膝跪在地上,聽著人的哭聲。
許星冉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只知道她蹲在地上久了站起來都有些腿麻。她本來想把放在她額頂?shù)耐馓渍聛?,卻被一雙大手蓋住了手背:“別摘,我看不了女孩子哭?!?p> 許星冉心下一驚,被蓋住的那只手有些僵硬。一瞬間既然不知道該不該抽回來,陸遲的手有些冰涼。一雙大手大了許星冉的手整整一拳,指尖有著比較厚重的老繭。
這讓許星冉又回憶起了,那次在四樓廊道間的那個雨夜。
這天依然下著雨,星星哭了。太陽幫忙蓋住了她的光輝,卑微的星星坐在太陽后面小聲哭泣著。
少女今年15歲,少年17。在這個風(fēng)華正茂的日子里,少女情竇初開,心底里一直藏著的那份悸動在這一瞬間,真的很害怕就此顯露。
過了一會兒少年抽回了手,那雙大手抓住了許星冉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她拽起來。
少年說話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跟這剛剛刮過的風(fēng)一樣,刮進了少女的心里:“外套你先蓋著,過幾天再還給我?!?p> 許星冉微微撇嘴,捏著外套的一角。心中打起了貪心的小算盤,她當(dāng)著人的面鬼使神差下的說出了心里話:“不還可以嗎?”
這句話一出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許星冉手心開始冒汗。她簡直想抽她自己一耳光,這說的什么???不還人家衣服,陸遲會不會把她當(dāng)變態(tài),會不會嫌棄她。
可是過了一會兒許星冉呆了。
因為她聽見陸遲說:“可以?!?p> 路上因為下過雨,空氣濕漉漉的。刮過來的風(fēng)也有些涼涼的,少年就穿了一件短袖。許星冉把衣服摘下來,把外套伸給他,示意她不需要了。
陸遲低眸看了一眼外套,又看了一眼許星冉。他低笑了一聲,語氣有些慵懶:“不打算拿著收藏了?”
許星冉有些慌張的捏了一下外套的衣角,耳垂那塊地方有些泛紅:“你還是拿走吧?!?p> 陸遲緩緩瞇眸,邁著步子往前走:“算了吧,我沒有把東西送出去還收回來的習(xí)慣。”
許星冉看著在路燈下走著的少年,他背對著光。星輝溢灑在人的后背,今天的天氣明明是雨天。可是偏偏只有許星冉一個人,在這個灰蒙的天氣,烏云把星星都遮住了的天氣。
看見了太陽。
眼前行走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在后面愣住的人:“走啊,我?guī)慊丶??!?p> 許星冉心中驚了一下,她知道那句所謂的帶她回家,是送她回去??墒欠旁谶@個年紀(jì)里,喜歡的少年就在面前,他說著的話總是那么讓人心動。
許星冉淡淡的抿了一口唇,快步走上前。
她很感謝上帝,感謝上帝讓她喜歡的少年很有教養(yǎng)。因為少年的教養(yǎng),才讓她這個毫不起眼的人也能跟喜歡的少年肩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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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許星冉家樓下的時候,她正準(zhǔn)備推開門進去的時候。
陸遲站在人背后,又喊了人一聲:“許星冉?!?p> 她有些愣愣的回頭看著人,少年背對著光。白熾燈的耀眼光灑在人明顯的下顎線處,少年薄唇輕啟,難得的正經(jīng):“要中考了,希望你中考加油?!?p> 許星冉呆呆的眨了眨眼睛,陸遲的嘴角微微上揚:“祝你旗開得勝,金榜題名?!?p> 那一瞬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地面,指尖捏了捏門把手連忙開門,耳根那塊地方紅了:“謝…謝謝!”
回到家的時候家里的那兩個人也終于走了,許星冉把屋子里的燈都給打開。
直到最后一盞房間的燈打開的時候,陸遲那一句有些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中考加油。”
她喜歡的少年對她賦予希望,想上若云的心一日比往日加重。就只是僅僅因為,他說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