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見過葉天師!”
秦諍與雙龍沿運河直上洛陽,這一日,來到汴梁城外十里,前方河面忽然飄來一葉扁舟,一個麗人,立于舟上,以一個無可挑剔的姿勢,對著秦諍行了一禮。
京杭大運河,乃是接通京都與地方的物資轉(zhuǎn)運之地,相當于大動脈。平時也千帆競流,船流如梭,今日一路行來,卻未見有船只經(jīng)過,秦諍先還很是詫異。
眼下見了師妃暄攔路,秦諍方才心下恍然,原來卻是慈航靜齋,為了此次會面,居然封鎖了這段航道。
秦諍心中也是有些不爽。暗道這靜齋好大的勢力,好大的架子!
對于艷名遍傳諸天萬界的師妃暄,秦諍也有些好奇,此時既然見到真人。就暫先壓下不爽,放眼望去。
只是一眼,秦諍腦海中立馬浮現(xiàn)出兩句詩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只見這師妃暄賣相是真沒得說,無論顏值、氣質(zhì),還是身段,都是無可挑剔。真是無一處不美,宛如天地造化而成。就好像曹植筆下的千古名篇洛神賦,宛如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秦諍縱是早知道這是個政治婊,茶藝宗師,也是心中暗贊。
無論什么職業(yè),達到高深階段,都是技進乎道。就像庖丁解牛,下刀都是音樂。再比如喬丹運球,也是賞心悅目,極具觀賞性。
茶藝師,也是如此,茶到高深境界,反倒一股仙靈之氣??芍^茶到深處自然仙!
眼前這師妃暄,繞是秦諍后世見過萬千美女,一時間也想不出合適的人物模板。
巔峰時期的劉天仙,仙氣倒是夠了,但顏值、體型,卻是要略遜一籌。也只有把后世華娛圈的顏值天花板,合影殺手,青春華年版的世姐張紫琳,請出來,再配上小龍女時期,劉天仙的仙氣,才能演出她的幾分氣韻。
秦諍不由暗嘆,此女也是生錯了時代,若是扔到后世直播間,保證不要三天,就能混成大主播,收割萬千顏粉。
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小子,就更是不堪,雙眼發(fā)直。
秦諍清咳一聲,雙龍這才驚醒,忙不迭的收回眼光,卻又控制不住的想去偷瞄。
“師小姐,攔住貧道去路,不知有何賜教?”
師妃暄以一個優(yōu)美得無可挑剔的姿勢,一捋秀發(fā),含笑道:“指教不敢當,只是想問葉天師幾個問題?”
“天師出自道家。妃暄素聞,老子講純?nèi)巫匀弧Gf子講逍遙物外。子列子講心凝形釋。莊子寓言中亦曾有載,上古道家高人,大舜欲將天下托付之,高人卻洗耳而去?!?p> “天師乃得道高人,逍遙物外,何苦赴這紅塵俗世?”
對于梵教,秦諍前世碼文曾經(jīng)研究過,也是略知一二。
梵本意為覺者。以四部阿含為宗,為原傳梵教。
據(jù)阿含經(jīng)載,梵陀身前,也是一個需要穿衣吃飯的凡人。所謂梵行,指滅心斷識,涅槃寂靜。即梵陀滅渡講的“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不受后有”。
傳入華夏后,初期因上不服王化,下不合民俗,受到華夏上下的一致抵制,流傳不廣。
后來吸收儒道思想,慢慢同化改進。加上五胡亂華時期,得到游牧民族的大力支持,方才大盛,樹大根深。
所以師妃暄精通道家典籍,也不稀奇。秦諍也不意外。
回道:“師小姐此言差異。所謂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每個人,都需向天地索取資源,養(yǎng)活自己。老莊之清凈沖虛,只是個人修養(yǎng)之理,卻與民生無益。個人之出世超脫,為我所不取,我更看重濟世渡人?!?p> “天師心懷蒼生,妃暄佩服!”
師妃暄淡然一笑:“不知天師對我梵門是何態(tài)度?”
“梵教不外演其妖書,繆張妖法。欺詐愚昧之教。什么往日罪孽,未來果報。布施一線,希萬倍之利。持齋一日,冀百日之糧,遂使迷愚者貪求功德。果是萬法皆空,何致貪迷于此?”
秦錚就把曹應(yīng)龍那番話翻了出來,然后續(xù)道:“對于你教,吾有一聯(lián)贈之!”
“四大皆空,唯肚不能空。老云:吾患有身!”
“六根清凈,唯色不能凈。王曰:寡人有疾!…橫批,食色性也!”
師妃暄心下微沉,嘆道:“想不到道長這般世外高人,對我梵門,偏見也是如此之深?”
秦諍長笑一聲:“吾有二詩,記載著我對貴教的一些疑惑,今日你若能給我解釋清楚,我就信你又如何?”
“世間虛言梵說盡,
天下名山僧占多;
誆言果報嚇世人,
趕快學(xué)梵來解脫;
妻子兒女是孽債,
老父老母喚冤親;
求存奮斗呼罪因,
人欲情感號業(yè)塵;
五毒俱全稱示現(xiàn),
一朝嗝屁名證果;
放生供養(yǎng)呼正道,
持咒念經(jīng)號捷途;
磕頭迷蟲稱虔修,
燒香愚鬼得梵骨;
可憐迷人執(zhí)不悟,
動員全家拜泥塑;
人道凡僧真迷糊,
他因私利故意作;
陽世任他呈奸惡,
十八地獄盡禿頭!”
吟罷,又道:
“達摩乃是老胡騷,
釋迦乃是干屎撅;
啥也不干號清靜,
啥也不管名解脫;
既然諸行皆無常,
為何終日說因果?
既然萬般皆空相,
為何六道分善惡?
既然諸法皆無我,
何來智慧與執(zhí)著?
自性既是文殊利,
為何終日頌五課?
放下屠刀成佛快,
為何終日念彌陀?
嘴呼破執(zhí)棄皮囊,
何留干尸證功果?
既已離欲六根凈,
功德箱蓋為何鎖?
口呼普渡行慈悲,
地藏鎮(zhèn)獄又為何?
心中若無貪求事,
何須終日叩泥塑?
緣起性空真妙有,
唯懼佛身金漆薄!
四大五蘊六塵空,
只怕三寶被誹說!”
說罷二詩,秦諍再才問道:“不知師小姐何以教我?”
師妃暄心中不斷下沉,頓覺此二詩,直指梵心,刀刀斃命,就算以她的深厚梵學(xué)知識,和嫻熟的話術(shù),也是難以駁斥。
師妃暄不由為之沉默,半響后,方才祭出絕招,看向秦諍。
“若天師愿退出江湖,妃暄愿陪天師林泉終老。”
見此女目露圣潔,一片自我犧牲,自我獻祭般的虔誠堅定之色。
雙龍也不由為之動容。
但在秦諍看來,卻是一錢不值!
就像前世,抖音上一些女的,自我感覺良好,常喜歡用這樣的文案——若我和阿貍馬一起掉進水里,阿貍馬給你一千萬,我嫁給你…你救誰?
每看到這樣的文案,秦諍都是吐槽無力——誰給你的勇氣,讓你產(chǎn)生出自己那“美顏、磨皮、大眼、拉腿”,p出來的虛幻美貌,能與關(guān)系到萬千電商生計,直接影響到千萬人錢包的阿貍馬,相提并論?
誰給你的自信,讓你生出,自己值一千萬的錯覺?
別說一千萬了,就是一千塊,也值不起!
哈哈哈!
秦錚不由仰天狂笑起來,其態(tài)恣意狂放,其聲穿金裂石,震得師妃暄、雙龍,以及躲在兩岸暗中窺視的一干江湖人士,耳膜一陣發(fā)疼。
諸人不由暗自驚駭不已,這道人好生恐怖的修為!
師妃暄心中暗自發(fā)沉,就聽到葉道人喝道…
“師小姐太高看自己了,誰給你的自信,你能讓貧道甘心放棄心中大愿,為什么你會覺得,你能和天下萬民,相提并論?”
窺視的群雄,皆是心中一驚,這葉道人的心志之堅,真是世所罕見,匪夷所思。
隨即只見葉道人腳步輕輕一踏,就騰空而起,伸出右手,一把向師妃暄抓了過去。
師妃暄大驚,反手拔出色空劍,朝著葉道人的咽喉,閃電般刺了過來。
卻見那葉道人不閃不避,居然用咽喉硬接這一劍。
隨后只聽得鐺、鐺、鐺幾聲,那寶劍刺在葉道人咽喉上,竟然刺不進去,反被震斷成數(shù)截,只剩下一個劍柄。
葉道人毫發(fā)無損不說,師妃暄反而“噗”的一聲,被葉道人的護體真勁,震得吐了一口血出來。
“天下,不是該尼姑操心的,尼姑,就該老老實實的誦經(jīng)禮梵。雖然,你念那個梵也沒什么用就是了。”
隨即見葉天師大手一抓,就把師妃暄壓得跪了下來。
“我現(xiàn)在壓得你跪下,你一身生死榮辱,皆在我手。你的梵,現(xiàn)在又在那里呢?”
隨即見葉天師一指點破其氣海,質(zhì)問道:“我現(xiàn)在廢了你的武功,你的梵,又在那里呢?”
隨后看見葉天師摸出一把小刀,割去師妃暄一縷秀發(fā)。
“我現(xiàn)在剃掉你的頭發(fā),你的梵呢,現(xiàn)在又在那里?”
師妃暄抬頭閉目,留下兩行清淚。真?zhèn)€是如同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兩岸一干武林人士,皆是鴉雀無聲,渾沒想到這葉天師,卻是心硬如鐵,面對如此天仙般的佳人,下手也是豪不遲疑,真是一把焚琴煮鶴的好手。
徐子陵和寇仲,大為不忍,不禁出聲為師妃暄求情。
秦諍不由大怒,喝道:“我這些天教你們那些學(xué)問,你們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你們沒見過女人是不?你們?nèi)绱诵男?,貧道還敢指望你們?yōu)樘煜律n生出力,還敢將生平衣缽,付與你們么?”
“若是你們真有本事,能勝得過我,那自然是一切皆由你。沒有這本事,就給我閉嘴,弱者的求懇,就與這女人自以為,自家的姿色能擺平一切一樣…在貧道看來,卻是一錢不值!”
雙龍不由大為羞慚,再不敢多言。
是日,師妃暄攔路,葉天師悍然將其廢功剃頭。
這是自慈航靜齋成立六百年來,其傳人第一次失手。
隨著旁觀的江湖人士,將這消息散播了出去,一時間,天下為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