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前人定下的規(guī)矩,新婚后的第二日是新媳婦祭拜祖先入族譜的日子。這日天剛蒙蒙亮,潘紜紜便在春分的催促下頗為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少夫人......”珠兒猶豫的走進(jìn)了屋子,看著正在照鏡子的潘紜紜欲言又止。
潘紜紜通過銅鏡的反射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后神色為難的珠兒,問道:“怎么了?”
珠兒咬著朱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低著頭語速很快的說道:“奴婢打聽到,二公子昨晚歇在了紅梢處?!?p> 說完,珠兒緊緊低下頭,新婚之夜夫君不在自己房里也就算了,第二日居然依然不在自己房里,兩次都在另一個女人處,任哪一個女人也是受不了的!珠兒緊張的等候著潘紜紜猶如狂風(fēng)暴雨的怒火,誰知半天得不到一個回應(yīng)。
珠兒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見潘紜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禁感到一絲奇怪,怎么少夫人仿佛一點也不生氣?
正當(dāng)珠兒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潘紜紜終于開口了:“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必打聽這種事?!?p> 溫尚霖歇在哪里她根本不關(guān)心好嗎?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潘家送進(jìn)來的錢都在誰的手里,她該如何才能拿回來?溫尚霖不歇在自己這正好,省的她還要花心思琢磨如何將人趕走。
珠兒楞楞的站在原地,她怎么也沒想到少夫人會是這種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外面的人不是都說少夫人愛慕二公子愛慕到發(fā)了瘋著了魔嗎?怎么面對丈夫完全無視自己還能做到心平氣和?
小蠻看見珠兒還傻傻的立在那里,覺得有些好笑,雖然她對自家姑娘忽然的轉(zhuǎn)變也感到詫異,但姑娘還是那個姑娘,她和春分作為從小跟在潘紜紜身邊的貼身丫鬟,無論姑娘做了何種決定,她們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并且協(xié)助潘紜紜。
“少夫人說什么你都照做就是了,不必詢問太多原由?!毙⌒U上前提醒道。
聽了小蠻的話,珠兒有些尷尬,她的話中最重要的一句還沒說出口呢,對方就讓她不要再說了,現(xiàn)在她是說還是不說呢?珠兒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問道:“少夫人不想知道紅梢是誰嗎?”
潘紜紜對珠兒有些無語,自己明明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關(guān)于溫尚霖的事她不想也沒興趣知道這么多,怎么她還沒完沒了?珠兒的反常舉動引起了潘紜紜的注意,這家伙似乎有意要讓她知道一些事。
“哦?紅梢是誰?”潘紜紜順著她的話頭問道,她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讓她知道何事?
見潘紜紜上鉤了,珠兒心中松了一口氣,開口將準(zhǔn)備好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紅梢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在您嫁進(jìn)溫家之前,二公子曾經(jīng)向夫人提起過要納紅梢為姨娘,只是當(dāng)時礙于和您正在議婚這才作罷,眼下您已經(jīng)嫁進(jìn)了溫家,二公子正琢磨著要正式納紅梢為姨娘呢!”
珠兒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潘紜紜的臉色。自己夫君的心早早的便撲在了別的女人那,正房夫人該有的待遇全沒有,這回總該生氣了吧?
一旁的春分和小蠻聽到珠兒的一番話,氣得都想錘爆溫尚霖的頭!想當(dāng)初溫尚霖追求她們姑娘的時候甜言蜜語說得那叫一個溜,現(xiàn)在她們姑娘帶著千金銀兩排除萬難嫁了進(jìn)來,就得到這種待遇?!
“你說的可是真的?”潘紜紜聽到珠兒的一番話,先是感到詫異,緊接著反應(yīng)了過來,珠兒從前作為經(jīng)常受人欺負(fù)的掃灑丫鬟,就算知道紅梢曾經(jīng)差點被納為姨娘的事,也不該知道溫尚霖現(xiàn)在琢磨的事,她這么一說,反而顯得漏洞百出。
珠兒不知潘紜紜心中所想,還以為魚兒已經(jīng)上鉤了,連忙點頭:“千真萬確!奴婢可以對天發(fā)誓!”
“既然如此......”潘紜紜知道小小的一個珠兒肯定沒有門路得知主人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著她這么做,索性順著她們的意,看看珠兒的背后究竟是誰。于是她佯裝憤怒的說道:“可惡,紅梢是誰?憑她也配做姨娘?!”
“少夫人別氣壞了身子!等會兒便是祭祖的時辰了,屆時全府上下的人都會聚集到祠堂外,紅梢也一定會在那,到時候奴婢指給您看!”珠兒開口道。
潘紜紜借著銅鏡的反射,發(fā)現(xiàn)珠兒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便愈發(fā)覺得事有蹊蹺了。也罷,水來土擋、兵來將擋,任何人想在她潘紜紜身上占便宜,她都會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很快便到了祭祖的時辰了,祠堂外早早聚集了全府的下人,大家都恭敬的等候著,作為主人,潘紜紜是來的最早的,接著便是她的公爹婆母——溫應(yīng)泉與賀蘭桑,而后溫府地位最高的人——老夫人溫劉氏也到了,除了兩年前送去鄉(xiāng)下親戚家寄養(yǎng)的溫府大姑娘,就差二公子溫尚霖了。
老夫人溫劉氏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目光停留在了潘紜紜的身上,只見老人家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潘紜紜,臉上沒有一絲長輩見到晚輩的慈祥。
“哼,你的夫君呢?”溫劉氏的語氣中充滿了責(zé)備:“祭祖這么大事也敢來遲?你這個做妻子的怎么規(guī)勸丈夫的?唉,我溫家家門不幸啊,有了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又來了一個半斤八兩的孫媳婦!”
溫劉氏說著說著氣不打一出來,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陰沉的可怕。被老夫人點到名的賀蘭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老太婆發(fā)什么神經(jīng)?當(dāng)著全府下人的面好歹給我這個夫人留點面子啊!但她表面上卻不說什么,暗地里用手死死揪著手帕!我看你這老太婆擺婆婆的款能擺到什么時候?!溫家遲早是我當(dāng)家做主!
“祖母息怒,官人他想是被什么事牽絆住了?!迸思嫾嬁吹劫R蘭桑一副吃了蒼蠅的模樣,便知她們婆媳倆的關(guān)系也不大好,于是便說道:“今日是紜紜第一次見到祖母,前兩天紜紜不懂事,沒有到祖母的院中請安,今日除了祭祖一事,紜紜是特意來給祖母請罪的,我?guī)Я艘环菡滟F的天山雪蓮,打算送給祖母保養(yǎng)身體,還請祖母饒恕紜紜的不懂事?!?p> 說著,她讓春分拿出了一早準(zhǔn)備好的天山雪蓮,直接送給了溫劉氏。第一次見面就送了自己這樣一份大禮,溫劉氏縱使方才為了孫子的事大動肝火,眼下的氣也消了一半了,特別是潘紜紜嘴中將沒有向自己請安說成了是她不懂事,實際上是溫劉氏看不慣潘紜紜一介商人之女仗著有錢硬要嫁進(jìn)溫家,才不讓對方向自己請安的。
似乎這個孫媳婦也不像外面?zhèn)鞯哪菢樱瑳]有才情喜怒無常嘛。溫劉氏見潘紜紜大方得體的模樣,對她的好感提升了一些,也就沒再繼續(xù)揪著她不放了。
潘紜紜順利躲過了一場在下人面前丟臉的危機,還賺到了老夫人的一絲好感,心里高興,回過頭來忽然撇見下人中有一張熟悉的臉正難看的緊。
潘紜紜仔細(xì)一看,這不正是新婚之夜與溫尚霖行魚水之歡的女人嗎?
她不免多留意了對方幾眼,不成想這一看正好撞見那人正與自己身邊的珠兒眼神交流,見兩人奇怪的舉動,潘紜紜愈發(fā)想知道珠兒背后藏著什么樣的秘密了。
珠兒和那人一番眼神交流后,來到了潘紜紜的身邊,指著那人悄悄的同她說道:“少夫人,您看那人,她就是紅梢!”
潘紜紜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果不其然,那晚的女人正是紅梢。潘紜紜一聲冷笑,這是小三再向正宮暗示自己的身份啊?
珠兒繼續(xù)在潘紜紜的耳邊眉飛色舞的描述紅梢與溫尚霖的事,這要是以原主的個性,很大的可能已經(jīng)撲了上去,和這個搶自己夫君的人扭打作一團(tuán)了!但很可惜眼前的這位潘紜紜不是之前那位潘紜紜,任由珠兒如何添油加醋,她始終無動于衷。
珠兒見對方不中招,讓她在長輩面前撒潑胡鬧進(jìn)而惹得溫尚霖憐惜紅梢的計策實施不了,她遺憾的閉上了嘴,退到一旁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不久,溫尚霖姍姍來遲,溫應(yīng)泉見他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滩蛔∨R道:“看你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好歹也是候府的公子,怎么不知道拾掇拾掇?這要讓列祖列宗看見了,還不得生氣?!”
溫尚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正要開口頂嘴,一旁的溫劉氏陰陽怪氣的諷刺道:“現(xiàn)在后悔給誰看?誰讓你娶了不像話的媳婦,那人家不得生一個不像話的兒子啊?”
溫尚霖公然被祖母點名批評,心中不服氣,正要開口說話,一旁的賀蘭桑連忙制止住他,只見賀蘭桑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意,對溫劉氏賠罪道:“母親說的是,霖兒從小被我慣壞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您別生他的氣。霖兒,還不向祖母道歉!”
溫尚霖本不想道歉,他認(rèn)為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巨大的犧牲,要不是他娶了潘紜紜,整個溫家能夠起死回生?他們這些人還能夠快活的過日子?但奈何母親一直在旁邊示意他,溫尚霖不情不愿的向溫劉氏賠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