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糖醋排骨吃嗎?”余安穿著一身睡衣靠在余榆臥室門邊,雙手環(huán)胸打量著正趴在窗邊的姐姐。
他們家離市中心有些遠(yuǎn),買在自家超市旁邊,一打開窗是源源不斷的綠植和月季,偶爾飛過一兩只聒噪的麻雀,還有上頭被夕陽染紅的天。
這樣的風(fēng)景,這樣的寧靜。余榆竟是多了幾分心悸。想到下午突如其來的那個女人,便安不了心,一直呆在這兒想著她為什么突然回來。
余安平時非大事要事絕不多話。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這個家庭真正的家人。
相處那么十多年,他也知道爸爸和姐姐是真心對他,他也十分了解兩個人的性格,像如今這般模樣,發(fā)呆發(fā)一下午的情況,著實是不常見的。
他知道,姐姐有心事。
所以他在余爸叫姐姐之前,自己先去了廚房打下手。
“姐,那窗戶前天我還看松了,你再趴下去,生死難測。”他雖然很少說話,但他一開口,必是“金玉良言”。
出神的余榆冷不丁的聽了這話,當(dāng)場一個激靈,及時地白了余安一眼。
“你今天…腦子又摔了?”余榆走出來滿臉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摸著也沒包呀?莫不是七歲那一摔留下的后遺癥?”
余安明里暗里被嘲諷了兩句,再說提的還是當(dāng)年的糗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些年跟他姐住同一個屋檐下,那死亡視線可不是白受的,好歹有樣學(xué)樣。
余榆嗤的一笑,得逞似的攤了攤手,面上掛著的溫柔卻是怎么也難以忽略。
食物和家人,這個世界上所有能治愈她的東西。
仿佛之前所有的擔(dān)心突然消失了,余榆蹦著去拉余安的胳膊。
余安只比她小一歲,小一個級,可身高確實比她高出了半個腦袋,偏偏又生了一張妖孽的臉,面上一陣一陣的蒼白給他平添了幾分病態(tài)美,一身睡衣襯得他懶散而恣意。倒是比江洛要美上半分。
他垂眸掩去了那兩三秒的迷茫,于是任由著被她拉去客廳。
“哇哦哦~糖醋小排排,快來給爺伺候著~”
余榆洗了手飛速地跑向餐桌。把“我眼里只有排骨”幾個字寫得明明白白。
余安:………
正在盛飯的余爸:…………
“大姑娘家的,都高中了還這么沒規(guī)矩?!庇喟粥凉值氐闪怂谎?,卻一邊將盛好的飯遞給她,眼底的寵溺旁人看得清楚,當(dāng)事人也明白。
余安從來沒覺得偏心,因為這兩個人也總是變著法子來關(guān)心自己,總是把最好的給自己。
他不過是有些酸澀,他想和他們講,“你們是我最親最親的人”可是他不知道怎么開口,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口,是第一次姐姐路過福利院時因他生得乖巧嚷著要爸爸給她找一個那樣的哥哥,還是七歲時他第一次上學(xué)抱著他說“沒事,有爸爸,還有姐姐”
那個時候他有多無助,她的出現(xiàn)對他就有多少救贖。
那時候他因為被父母拋棄,在福利院不肯講話,那些小朋友都沒有多少愿意和他玩的,少數(shù)的幾個都被他的冷臉嚇走了。
…………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一陣又一陣稚嫩的童聲回響在星星福利院。
看著他們在給別的小朋友慶生,小男孩一個人蹲在角落悄悄的哭。小孩子嘛,心理防線并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強(qiáng)大,即便之前多冷漠,終究還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那時他才四歲。
他伸出臟兮兮的手,準(zhǔn)備擦一下濕漉漉的臉。卻突然有一只粉嫩嫩的手闖入視線,還附帶了一根棒棒糖。
“你是不是想家了,我給你吃糖,你跟我回家好不好?”那個年紀(jì)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呢?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一句戲言,只有他們真真的記在了心上。
“姐,你當(dāng)時為什么要帶我回家???”
“因為你長得好??!”
不大的超市里,響起了姐弟二人的一問一答。
我只是深深地記住你了而已,只是想要陪著你日日月月,周周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