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煙 86、機關(guān) 兵器 金汁 鐵釘 盲區(qū)
十二日下午，兵部之庫部云城主事、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查寅帶著校尉岳祿等一百零二人，押著人質(zhì)高四郎來到了鎮(zhèn)虜堡。
十五日，也就是昨日晚間，高三郎高禮和麾下三個十夫長冉令、扈沖、楊明，以及破虜堡校尉鄭貫、莊石將軍麾下校尉葉林等，近一百五十人，也到了鎮(zhèn)虜堡。
然而，十三日就應(yīng)該到鎮(zhèn)虜堡的從五品撫遠(yuǎn)將軍焦坪卻沒來！他的麾下五百人馬也一個都沒有露面！
不用說，因為某種原因，本該分兵保安關(guān)和鎮(zhèn)虜堡的焦坪，率領(lǐng)五百衛(wèi)兵去了保安關(guān)！而且還被絆在了那里！
而昨天，高大郎和黃成等一百二十多人也前赴后繼去了保安關(guān)！
蘇瀾不禁擔(dān)憂起來。難道，保安關(guān)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無法傳遞情報的那種？
她的心臟不由得一陣狂跳。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今天保安關(guān)將私開馬市，還有那隊殺人如麻的、蹊蹺的北狄商隊！
看高三娘、高信母子和喬家夫妻以及喬桃兒急迫的樣子，蘇瀾趕緊問道：“來你鎮(zhèn)虜堡的人當(dāng)中，前后有一對高氏兄弟，他們情況怎樣？”
“他們沒事！昨晚高三郎說了，是奉云城新任總兵蘇大將軍的先鋒官、堆?？h主之命而來！”秦燎尷尬地道，“他們兄弟的確亮明了身份，說是莊石將軍的親家公子。我們知道些將軍家事，可我們這里沒人認(rèn)識他們，無法核實身份和來意。所以，讓他們哥兒倆落入機關(guān)，受了委屈……而且，之前，高四郎是跟查寅一起來的，我不得不提防！所以……總之，還是請縣主看看再說?！?p> 聽說高三郎和高四郎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氣。高、喬兩家更是喜極而泣?？陕犝f哥兒倆落入機關(guān)受了委屈，又有些恓惶。
蘇瀾卻不由高看秦燎一眼，是個謹(jǐn)慎之人！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西漢駐軍細(xì)柳的周亞夫?qū)④?。來日方長，秦燎一定也是個大成青年將星！
一旁，秀才盧浦早已石化！這位公子竟然是女中豪杰！還是種植和推廣高產(chǎn)農(nóng)作物、曬出海鹽孩兒面的、大名鼎鼎的堆?？h主、蘇大將軍的愛女蘇瀾！
虧得盧浦是秀才不出門，遍知天下事！
等到他們看到這哥兒倆時，都又好笑又憐惜。
在封門寨東南方向，有一棵高大的槐樹?；睒湎?，有一個偽裝的茅草地墊，掀開一看，里面是一個深達(dá)五、六丈的、直溜溜、陰森森的陷阱，高四郎高智和十來個庫兵正無精打采地窩在底部。聽到響動，看到地墊掀開，都激動地站起身，抬起頭來。有幾個庫兵還指手畫腳，嚷著肚餓口渴。
高、喬兩家見到四郎被關(guān)在陷阱里面，激動地趴在陷阱口往里面叫喊。驟然聽到母親、弟弟和喬家叔嬸、妹妹的呼喊，高智激動得手舞足蹈、放聲大哭。
蘇瀾不由得喉頭發(fā)緊。高智雖是軍戶子弟鐵血軍漢，可畢竟只是一個小小少年郎！
“已經(jīng)把三郎他們關(guān)了幾天，不敢放，更不敢……傷害。派人悄悄去云城打探消息，說是云城發(fā)生巨變，進(jìn)出城門時，盤問、搜查得非常嚴(yán)格；而且兵部庫房已經(jīng)被戒嚴(yán)；莊石將軍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打聽到他女婿在四眼井的家，卻發(fā)現(xiàn)門口有很多衛(wèi)兵站崗！打探的人不敢亂說亂動，趕緊回來報告。我也拿不準(zhǔn)，所以更是不敢造次！只得每天按時給他們投喂食物和水囊……昨晚高四郎夜間來訪，我實在不能……”秦燎非常難為情，招手讓幾個衛(wèi)兵放下繩索，往上吊人。
那些庫兵雖然又驚恐又無力，但還是爭先恐后地拽著繩索往上爬。有兩個手腳酸軟、精神不濟的，吊在半空時手一松，跌落下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高智是最后一個吊上來的。上來就和母親、弟弟抱頭痛哭，還一邊安慰他們：“娘和弟弟怎么來了？四郎很好，就是跌落陷阱時腿上有些擦傷，這位大哥已經(jīng)給了我藥膏！”說罷，向秦燎道謝。
三郎高禮和手下幾個十夫長冉令、扈沖、楊明被關(guān)在了左翼寨的一個石砌的碉堡里面。碉堡高達(dá)五六丈，又是臨淵而建，只有箭眼可通風(fēng)、照明。關(guān)了碉堡鐵門，真是插翅難逃。飯食倒是可以通過箭眼用繩索吊上去。
昨晚，秦燎哄騙他們說，高四郎在碉堡里面，他們大意了，于是被關(guān)在了碉堡里。冉令、扈沖、楊明把秦燎罵得狗血淋頭，高禮卻笑道：“是我們莽撞了！若是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如此！放心吧，明日縣主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冉令、扈沖、楊明著急道：“四郎的情況到底怎樣，我們……”
“沒事的！”高禮盤膝而坐，笑道，“這個秦燎是個謹(jǐn)慎用兵之高人！更何況，我們已經(jīng)告知，我們是云城新任總兵蘇瑞尚大將軍的先鋒官堆?？h主麾下，奉命從蔚州先行而來！我們兄弟還是莊石將軍的親家公子，與八合貨棧鄧?yán)笳乒袷抢舷嘧R，而秦燎的表兄程立是八合貨棧的股東！他不會對我們兄弟痛下殺手，他需要時間去核實情況！”
這話沒錯。幾天之內(nèi)，數(shù)批、數(shù)百人接連造訪，要么是心懷鬼胎的仇敵，要么是來意不明的陌生人，秦燎不得不防！
當(dāng)鐵門“哐啷啷”打開時，高三郎和冉令、扈沖、楊明才被驚醒黑甜好夢。
之后，他們分別在壕溝、密道、窨井、藏兵洞登處機關(guān)找到了高三郎的手下、破虜堡校尉鄭貫和莊石將軍麾下校尉葉林等人。就連查寅的庫兵也被翻找了出來。
這些人除了落入機關(guān)時有些輕微的擦傷、跌傷之外，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其他倒是不錯，好歹沒有餓著。
高三郎、鄭貫、葉林等人有些臊眉耷眼難為情，畢竟著了鎮(zhèn)虜堡的道，執(zhí)行縣主的命令不力。
十夫長以上的軍官們一個個都整理好戎裝，精神抖擻地來拜見堆?？h主。蘇瀾心情愉悅，這些人將來都是父親的得力助手??！
蘇瀾很是大方。見面禮都是張凡這次從殿州帶來的兵器。要么是從漢馬那里淘換的、具有異域風(fēng)情的長刀、短劍，要么是鄧源先生在龍坎船塢打造的弓箭、手弩！
大家愛不釋手，欣喜若狂。都是出生入死的軍漢，都是兵器發(fā)燒友。更何況，這些兵器的確是無價之寶！
馬澄和岳山等人在旁邊看得眼花繚亂，因為這些兵器都身價不菲，可蘇瀾贈給他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同時，他們也心悅誠服，堆?？h主此舉，為她父親、云城總兵、驃騎大將軍、威遠(yuǎn)侯爺贏得了多少將士的耿耿忠心！
最后，蘇瀾皺起眉頭不吭聲了。
殺四何等聰明，立刻跨著臉，吼道：“查寅何在？岳祿何在？還不快來拜見云城總兵、驃騎大將軍蘇瑞尚麾下先鋒官？”
庫兵們慌做一團。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頭領(lǐng)，兵部之庫部云城主事、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查寅及麾下正六品校尉、岳府旁支岳祿不見了。
主將失蹤，士兵當(dāng)斬！不由他們不慌！
秦燎卻雙膝跪地道：“縣主，在下有要事單獨稟報！”
蘇瀾點點頭。除殺四、常樂、甘甜以外，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縣主救命！”待人走了，秦燎開始如搗蒜般磕起頭來。
蘇瀾一驚，難道查寅和岳祿死了，或者受了重傷？
難怪秦燎要高呼救命！之前見面時還說，謝縣主解鎮(zhèn)虜堡之圍！
蘇瀾嘆息一聲，安撫道：“說吧，怎么回事？”
她在飛狐陘北口殺了蔚州衛(wèi)兵大營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查彪，及其堂弟、蔚州衛(wèi)兵大營從五品撫遠(yuǎn)將軍查順。屈明又在云城用螳螂剪鐮剪斷了查彪的老爹查虎的老腰，要了他的老命。莊石將軍還把云城查家全部拘禁；而查家老二、查寅的夫人岳嵩已然和離大歸……查家已經(jīng)大廈傾覆，家破人亡！西北虎家族從此風(fēng)流總被雨打風(fēng)吹去！
她不忌憚這些魑魅魍魎，可消息閉塞的秦燎不行！
果然，秦燎憤懣地道：“在下乃保安關(guān)正六品校尉程立的表弟。自小就跟表嫂娘家小妹定了娃娃親。可是，去年過年時，表嫂和宴小妹到云城八合貨棧拜年，不料遇到查寅那個匹夫，開始糾纏，要強納小妹為妾！因為這個，查寅打著檢查軍資的幌子，隔三差五就來鎮(zhèn)虜堡找茬，扣罰了我們很多軍資！尤其是今年，隋光被鎖拿進(jìn)京，蘇瑞尚大將軍被任命為云城總兵后，查寅更是蠢蠢欲動，話里話外，就是要趁著蘇大將軍來云城之前，搶奪我的未婚妻……”
蘇瀾等人能夠感受到秦燎強烈的憤懣和仇恨。
“……在下對這位查寅將軍自然十分警惕！十三日下午，他忽然帶著一百多人來到了鎮(zhèn)虜堡。在下殺豬宰羊，熱情接待；不卑不亢，小心提防。不過，當(dāng)時在下實在不知道，他居然包藏禍心，企圖構(gòu)陷我勾結(jié)八合貨棧，貪污軍資！”秦燎氣憤地道，“十三日下午，查寅來后，要我們準(zhǔn)備好賬本、打開庫房，準(zhǔn)備接受檢查。當(dāng)天，他們就檢查了糧草和藥品兩項。事實上，自從小妹的事發(fā)生后，我們鎮(zhèn)虜堡的糧食經(jīng)常是發(fā)了霉的，或是摻雜了石子，明擺著就是給我穿小鞋！在下跟上司反應(yīng)過，可他們忌憚皇親國戚，沒人敢管！另外，縣主可知，我們進(jìn)來的是麥子，需要自己碾成面粉，這個過程，會產(chǎn)生麥麩，加上石子、霉變，面粉就會有損耗。其實，麥麩我們也沒浪費，都喂了豬……糧食的重量對不上。查寅就橫加指責(zé)，說我貪污！”
蘇瀾一愣：“糧食損耗屬于正常，兵部和戶部應(yīng)該有相關(guān)規(guī)定！”
“是！在下也反復(fù)解釋，可他就是中傷嫁禍！虧得我們這兩年軍屯了好些田地！除了小麥、糜子、豆子、油菜，我們還種了許多蔬菜，養(yǎng)了豬羊雞鴨！等會縣主不妨視察一番，我們的小麥馬上就要豐收了！”
秦燎很是自豪，繼續(xù)道：“還有草藥，去年春天，因為倒春寒，衛(wèi)兵好多都生了傷寒，我們申請了四時神藥茯苓甘草湯所需要的茯苓、桂枝、甘草、生姜等，還有一些外傷藥?？蓮拇禾斓角锾欤麄円恢蓖现唤o！后來好不容易給了，卻是末等茯苓和假桂枝、爛甘草，不堪其用！為了及時給衛(wèi)兵們治病，我們只好挪用了銀錢，自行到云城采購了草藥。當(dāng)時就因為挪用之事，我們被罰了款。不料，這偽劣假藥不但不能平了先頭的帳，倒是落下了更大的虧空！如今他又舊事重提，拿來作伐！”
秦燎頓了頓，道：“當(dāng)晚，我不放心，派了一個名叫羅山的斥候去跟蹤打探。結(jié)果就聽到查寅跟岳祿商量，要借用軍資之事，構(gòu)陷我和表兄程立，以及八合貨棧，還有衛(wèi)兵倉庫里的一個叫高智的，說我們互相勾結(jié)，貪污軍資，中飽私囊。我氣壞了，于是和手下商議，決不能任人宰割！第二天上午，我們利用他們?nèi)ジ魈幷{(diào)查軍資的機會，將他們分別投入各處機關(guān)！那高四郎高聲呼救，我這才知道，他竟是莊石將軍的親家公子！”
蘇瀾笑道：“是不是查寅和岳祿死了，或者受傷了？”
“那倒不是，只是……”
隔著老遠(yuǎn)，蘇瀾他們就聞到一股臭味。原來那是個深坑糞窖！而查寅和岳祿就站在糞坑里！
糞窖大約有兩、三丈深，而大糞則到了查寅和岳祿的腰部。他們又身穿盔甲，真是插翅難飛，逃無可逃！
看到來人，尤其是看到秦燎，查寅和岳祿怒目圓瞪，污言穢語，指手畫腳。由于他們動作幅度過大，將糞水?dāng)嚨蔑w濺起來，竟然還飛出了糞坑，簡直是頂風(fēng)臭十里。更加惡心的是，查寅和岳祿還在狼吞虎咽地啃著燒餅，燒餅上面濺得滿是大糞，可餓極了的他們照吃不誤，還邊吃邊罵！
大家惡心得連連后退，躲到了上風(fēng)頭。
蘇瀾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尋思，這里沒有設(shè)置機關(guān)，查寅和岳祿不可能自己跳進(jìn)糞坑。大概率是，查寅和岳祿被抓后，奮力反抗，甚至是威脅咒罵，污言穢語，徹底激怒了秦燎，這才將他們丟進(jìn)了這個深坑糞窖！
事后，秦燎冷靜下來有些后怕。畢竟這二人后臺梆硬。而且，士可殺不可辱?。?p> 當(dāng)天下午，秦燎就派斥候羅山到云城打探。晚間，羅山回來，帶來了驚天動地的消息，云城出事了，尤其是兵部倉庫居然被戒嚴(yán)了！而莊石將軍的女婿家也被衛(wèi)兵包圍了！進(jìn)出城門嚴(yán)查！但是，具體原因卻不清楚！
秦燎聽了，越發(fā)坐臥不安。幾天后，十五日晚間，又有高三郎等一百多人來了。不明底細(xì)，不知來意，秦燎只得故技重施。
秦燎著急，蘇瀾卻非常開心解氣！那就獎賞唄！
“糞窖又如何？那是他們的福氣！”蘇瀾示意甘甜，“拿三萬兩銀票，算是我堆?？h主對鎮(zhèn)虜堡全體衛(wèi)兵的一點心意！他們守衛(wèi)大成北境，勞苦功高，卻飽受屈辱，應(yīng)得獎賞！”
新任云城總兵的先鋒官、堆福縣主蘇瀾，對拘禁皇親國戚于糞窖一事，不僅不生氣，還拿出巨款獎賞，秦燎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頓時安放下來，不由得欣喜若狂，熱淚盈眶。
這時，火頭兵送來飯食，是雪白的大饅頭，金黃的小米粥，羊肉燉萊菔，蘑菇燉雞鴨，還有油汪汪的白菘和酥脆酸爽的涼拌黃瓜。原來已經(jīng)是午時正刻。
高、喬兩家和于小寶、宴小妹也來陪同。蘇瀾不住夸贊飯食香甜，羊肉醇厚，雞鴨軟嫩，蔬菜可口。常樂和甘甜則不聲不響忙著吃喝。
飯后，蘇瀾讓秦燎重述被查寅構(gòu)陷一事。高、喬兩家義憤填膺。
蘇瀾嘆道：“十年前，于小寶的父親于繁就是被構(gòu)陷殺害了！于小寶，我會幫你重查冤案的！”
高、喬兩家恍然大悟，痛徹心扉。于小寶更是哭暈在地。
這時，有個鎮(zhèn)虜堡的衛(wèi)兵進(jìn)來，輕輕地在秦燎的耳邊說了些什么。秦燎立刻臉色大變。原來，查寅和岳祿突然病了，而且病得還很嚴(yán)重、很蹊蹺。軍醫(yī)甚至說，有性命之憂！
在秦燎的帶領(lǐng)下，蘇瀾等人來到了軍醫(yī)醫(yī)房。只見查寅和岳祿兩人躺在床上，面色潮紅，渾身顫抖。他們雖然已經(jīng)洗漱過了，還換了衣服，可還是渾身臭烘烘的。
看見秦燎進(jìn)來，查寅和岳祿猛地一個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向秦燎猛撲過去。可惜沒跑幾步，他們就步履蹣跚，摔倒在地。
蘇瀾有些吃驚地望著眼前的查寅。她沒見過查虎，但是她見過查虎的長子查彪和侄兒查順。在飛狐陘北口，查彪和其堂弟查順雖然騎著高頭大馬，渾身甲胄，看不清五官面目，但好歹都是高大胖子，威風(fēng)凜凜，稱得上英雄好漢?？裳矍斑@位查虎的次子查寅，卻是瘦骨嶙峋，身材矮小，尤其是五官全部擁擠在一處，顯得局促小氣，猥瑣不堪。
回頭再看秦燎，濃眉大眼，天闊地方，虎背熊腰，英氣勃勃。跟查寅相比，真是云泥之別，高下立判！跟大美女宴小妹才是天作之合，良緣佳配！
蘇瀾不禁嗤笑。就查寅這么個東西，居然肖想宴小妹，還有莊石將軍的嫡長女！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查寅和岳祿在地上撒潑打滾，歇斯底里，胡言亂語，就像瘋狗一般。
蘇瀾瞧著不對勁。顯然，查寅和岳祿這是譫妄，即急性腦綜合征，也就是精神錯亂、神志恍惚、行為無章、認(rèn)知功能下降，覺醒度改變，感知覺異常。
譫妄的病因之一就是高熱或中毒?？磥?，查寅這是在糞窖里泡了幾天幾夜后，引發(fā)病毒感染，以致高燒不退。
甘甜卻“咦”了一聲，上前欲扣住查寅的左手，要給他把脈?？刹橐鷧s揚手要打她。甘甜眼疾手快，照著他的臉一巴掌呼了過去，一下子把查寅給打懵了，呆了。
“老娘診脈，你還掙扎，不知好歹的東西！”甘甜輕蔑地道，“老實點吧！參與造反謀逆，你老子被殺，你哥哥被殺，你老婆和離了，帶著你兩個女兒大歸回岳府了！”
查寅傻傻地望著甘甜，毫無反應(yīng)。岳祿卻望著甘甜，目瞪口呆。
秦燎也呆了，又禁不住喜笑顏開。查家已經(jīng)敗落，他還怕個鳥！
甘甜拿出兩塊方巾，兩臂一張，雙手墊著方巾，緊緊扣住了查寅和岳祿的脈搏。
稍許，她冷哼一聲，扔下方巾，厭惡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兩個人渣，欺辱婦女，壞事做盡，得了臟??！天要收你，早晚之事！不過是糞便金汁的毒性加快了你們死亡，可不能怪秦燎校尉！”
眾人大驚。就連幾個軍醫(yī)也是目瞪口呆！
甘甜毫不避諱道：“這兩個人渣已經(jīng)染上了臟病，命不久矣！不過是讓金汁糞水泡了幾天，毒性被激發(fā)出來，而且毒侵大腦！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三日之內(nèi)，必死無疑！若是不死，扯了我的招牌！”她回身對懵懂的軍醫(yī)道，“不信的話，你脫了他們的衣衫檢查，那處是否血膿不止、臭氣熏天！”
蘇瀾恍然！原來，查寅和岳祿本就有性病，被糞水一泡，毒侵入腦，高燒不退，譫妄發(fā)狂，命不久矣！
所謂金汁，就是糞便的雅稱。古時，守城士兵經(jīng)常將煮沸的糞便尿液倒下城池，不僅可燙殺攻城的敵人，且糞便骯臟，傷口多腐，難以醫(yī)治。
蘇瀾輕蔑地道：“軍醫(yī)好生診治，寫好脈案！我要將兵部之庫部云城主事、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查寅和校尉岳祿因為臟病死亡之事，上奏給朝廷！”
得，查寅和岳祿未死卻已被蓋棺！
在秦燎的陪伴下，蘇瀾視察了整個鎮(zhèn)虜堡。真是處處機關(guān)，步步驚心，很多地方都能一招斃命，不愧為鎮(zhèn)虜堡壘！
此外，這里雞鴨成群，牛羊滿坡，菜畦青綠，麥田流金，一片豐收景象！
蘇瀾非常高興，從袖子里拿出幾個紙包，道：“這里面有兩樣蔬菜種子，是辣椒和西紅柿。紙包上寫了種植方法?！?p> 秦燎大喜。
蘇瀾還道：“我在官屯鎮(zhèn)驛站安置了你岳父一家，還拘禁了十個到你岳丈家騷擾的庫兵，還有十幾個保安關(guān)的官員和護(hù)衛(wèi)。我給你一封信，你派人全部提出來，押到宴家村幫助麥?zhǔn)眨∥疫€罰了他們每人二百兩給你岳父！那些看守的人奉命全部回保安關(guān)?！?p> 大約申時正刻，軍醫(yī)拿著脈案來報。他們連聲贊嘆：“正如神醫(yī)所斷！不過，要不了三天，他們就要歸西！”
這時，一個身材矮小、黑紅臉龐的小兵回來了，正是鎮(zhèn)虜堡的斥候羅山。他午時奉命去保安關(guān)打探消息。
蘇瀾他們立刻動身，還帶上了羅山。
在鎮(zhèn)虜堡大門處，秦燎忽然問道：“請問縣主，可否告訴在下，您的人馬是如何進(jìn)的鎮(zhèn)虜堡？”
蘇瀾笑道：“兩丈高的寨墻對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而言，不過是個門檻！當(dāng)然，如果你們在墻頭上放些東西，再高的武林高手即便上去了也要摔下墻頭！”
“什么東西？”
蘇瀾回身看到高信和喬桃兒正激動地望著自己，于是道：“高信，喬桃兒，你們告訴這位秦大哥！”
“是！”高信和喬桃兒臉色緋紅，伸出雙手道：“三角鐵釘！”
正是丟在地上總有一個銳角朝上的鐵釘！
秦燎立刻兩眼放光。
“還有，你們的箭眼、垛口、寨墻、樹木、山石之間存在射界盲區(qū)，有空可鉆！”
“射界盲區(qū)？”
“是的，就是因為箭眼、垛口、寨墻、樹木、山石阻隔，箭鏃無法射中目標(biāo)！”蘇瀾道，“改善方法是，改變箭眼、垛口的地點，或者移走樹木和山石，廓清射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