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時有個相殺不相愛的青梅竹馬。
但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聯(lián)系了。
他們相識多久,就互毆多久。
那一年,葉未時十二歲。
失去母親的葉未時變得越來越叛逆。
只有想不到,沒有她干不出來的事。
有那么一段時間,她是當?shù)啬菞l街的大姐大。只要是道上混的人,都得像供祖宗一樣供著她。那些人得了好處會分她一部分,逢年過節(jié)也會送點小禮什么的。這是圈子里的人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他們送得大手大腳,她也收得心安理得。
所謂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便是做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形成的規(guī)矩。
可誰知偏偏就有個怪胎,不按照這規(guī)矩來辦事。
這個人就是薛明軒。
十四歲的薛明軒與葉未時一樣,都是缺乏父母管教的野孩子。但與葉未時不同的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至親之人。而葉未時還有個父親。
相識第一天,薛明軒就當著葉未時的面,掀翻了她與朋友聚餐的那一桌酒菜。具體緣由大概是那幾個人中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薛明陽就是個孬種”。
薛明陽是薛明軒死去的弟弟。
葉未時知道自己的人說話過分了。雖然薛明陽不是他們害死的,但當著人家哥哥的面,罵人家弟弟是孬種,這種事情也的確是說不過去。但她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胳膊肘往外拐。
很可惜,他們碰到的是薛明軒這么個另類。一個人單挑幾個人,愣是將葉未時的人打了個滿地找牙。
葉未時長這么大第一次丟這么大的臉。
二人的梁子這才算是結(jié)下了。
后來,葉未時被她父親找到,追著喊著,打著罵著,生拉硬拽將人帶回了家。
當她站在家門口的那一刻,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明軒,竟然成了她的新鄰居。
從那之后,兩人便開始了長達十年有余的惡作劇長跑,一有機會就往死里整對方。
下瀉藥,剪衣服,都是家常便飯。
撕作業(yè),燒臥室,栽贓嫁禍,也都是常規(guī)操作。
但同時,兩個人也在相殺中慢慢相熟了起來。曾幾何時,兩個人也能坐下來,像正常人見面那樣,和和氣氣說幾句玩笑話。雖然嘲諷多于戲謔,但至少不似少年時代,非得拼個你死我活。
后來葉未時的父親破罐子破摔,徹底撂挑子走人了。葉未時也離開了家鄉(xiāng)的小鎮(zhèn),到城里連滾帶爬混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兩人也再也沒有了交集。
如果不是助理染染發(fā)現(xiàn)了薛明軒干的好事,葉未時甚至都懷疑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見到這樣一個人了。
媽的,真操啊!
葉未時從染染那兒得到了薛明軒現(xiàn)在的家庭住址,一大早就堵在了他的家門口。
和一群狐朋狗友正聊得火熱的薛明軒被迎面一拳頭打了個踉蹌。他暴脾氣頓時上來,捂著嘴角正要還回去,一回頭,看到了葉未時那張兇神惡煞的臉。
雖然多年未見,雖然葉未時戴著口罩,但薛明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我操,你他媽有???!”薛明軒爆了句粗口。
葉未時懶得與他吵,伸手又給了他一拳:“你他媽才有病,裝王導助理的時候就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薛明軒像是早就料到她會打這么一拳似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拳頭。
她抬頭瞪他。
“什么王導?”
一身穿黑襯衫的男人靠了過來,滿臉通紅,一身酒氣,顯然是喝醉了。
薛明軒低下頭,悄聲在她耳邊說道:“不想死就別在這兒鬧?!?p> 說完,又沖他身后的狐朋狗友笑了笑:“有點事兒,去處理下,兄弟我就不送了?!?p> “喲,情債??!軒哥真行!”
薛明軒瞪了他一眼。
葉未時甩開了他的手,跟著他往前走。
二人來到一個無人的胡同。
眼見沒人,葉未時又要揍他。
拳頭再次被薛明軒抓?。骸安?!葉未時,你他媽沒完了是吧?”
“你清高,有本事你別來招我啊!還裝什么王導助理,約我試鏡。我去了,試錯角色了,然后被人趕出來了。你滿意了?!”葉未時氣急敗壞地罵道。
薛明軒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王導助理是怎么回事,不怒反笑:“我進城了,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我喜歡,我可喜歡了!”葉未時陰陽怪氣道,“我說薛明軒,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自己沒本事欺負別人,也就只敢在我這兒找找優(yōu)越感哈!”
薛明軒冷笑一聲,沒理她。
“媽的!”看著薛明軒那張欠揍的臉,葉未時就想給他一拳。
最終她還是沒狠下心來,拳頭往邊上一偏,砸在了薛明軒身后的墻上,頓時血流成河。她又看了薛明軒一眼,收回了拳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明軒沒攔她,也沒說話,只是盯著葉未時那只還在往外冒血的手看了許久。最后罵了句“操”,也離開了這個陰森沉悶的小胡同。
葉未時在常去的酒吧定了件包間,又點了十箱價值昂貴的酒,頹廢地往自己嘴里灌酒,桌上還擺著十多個空酒瓶。
毛孩子在小鎮(zhèn)混得好好的,一進城就給她找麻煩!
真操??!
葉未時這樣想著,心里莫名更加煩躁了,又撬開一瓶酒,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喝完后,她把酒瓶隨手一扔,酒瓶頓時被砸得四分五裂。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從懷里掏出了手機,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打給了誰。
電話通了,對方卻沒有說話。
“染染……”葉未時口齒不清地嘟囔道,“我在熱戀酒吧……你……你快讓司機來接我……”
對方仍然沒吱聲。
葉未時將電話從耳朵上拿了下來,還沒等她看清上面的號碼,就一個沒站穩(wěn),倒在了身后的沙發(fā)上,頓時渾身失去了力氣。手機從她手里垂直掉落在了地上。
她太累了,顧不上形象,閉上眼,趴在酒吧的沙發(fā)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