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殿下,你怎么了
帽兒山有三山四嶺,共計七家能叫上名號的土匪山寨。
都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山匪,在江湖上名氣頗大。
當然,在這三界交接之地,土匪甚多,真正算起來,并不止這七家。
除了這三山四嶺之外,其他大多都是些雜牌軍,說不準哪天就會散伙。
平日里,這七家山寨雖各自為政,都有各自的地盤和營生,甚至私底下也相互侵占地盤,廝殺從未間斷過。
但明面上,七家山寨都以帽兒山北段,伏風山的伏風寨為首。
伏風寨寨主殷擎蒼,便是壓迫北狼王庭那些狼崽子,不敢南犯的道家七品神元真人!
修行七品,已然是一方泰斗,若開宗立派,追隨者必定從之,鎮(zhèn)壓一派之氣運皆不在話下。
而若是有外人對帽兒山七家山寨,行滅寨之舉,勢必會驚動這位真人。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這些事,金陽縣作為距離帽兒山最近的縣城,幾乎是無人不知。
“師父,要不然,把永伯帶上吧,他好歹也是一位宗師,多少還是有些震懾力的?!苯∝部粗侠饲锏馈?p> 這才是她此行的真實目的。
她知道,師父必然會對侵擾柳葉寨的山賊動手,特意前來,就是想讓永伯陪同,保護他的安危。
姜小夭口中的永伯,便是內府管事吳永。
別看是一位宦官,他已經是六品坐照境宗師。
是公主府眼下最頂端的個人戰(zhàn)力。
當然,他的職責,只負責保護公主的安危。
除了姜小夭之外,他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指令。
這么多年以來,他幾乎從未出過手。
畢竟,姜小夭的身份極為尷尬,早已失去圣心,臨淄皇城雖有人關注,但并無人要她性命。
“好,就按你說的,你去跟吳管事說?!泵侠饲稂c點頭答應下來。
有一位宗師掠陣,此行的把握更大。
……
公主府,前衙。
在孟浪秋的授意之下,參軍丁橫山正在召集人馬,準備主動攻入山寨。
既是替柳葉寨的鄉(xiāng)民們報仇雪恨,也是以此事來立個下馬威。
否則,將來流民安撫下來,豈非是給這些山匪們創(chuàng)收?
看到孟浪秋攜公主殿下過來,丁橫山上前,抱拳道:“殿下,少師,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丁參軍一定要保護好師父的安全!”姜小夭緊張的扯著孟浪秋的衣袖,對丁橫山說道。
“殿下放心,屬下定不離少師左右?!倍M山看了孟浪秋一眼,回道。
“嗯,你們先行,永伯會跟過去的?!苯∝颤c點頭,而后看向孟浪秋,道:“師父……注意安全啊。”
她現在才剛剛踏入淬體,玉體金貴,這種危險的事,闔府上下都不會同意她參加。
所以,她也很自覺的沒有提要同行的話。
聽到吳永同行,丁橫山眼中頓時一亮。
雖然他明白,以坐照宗師的傲然,不會親自對那群山賊嘍啰動手。
但有宗師強者助陣,他能輕松許多。
至少不用一直跟著保護少師,能省出一大戰(zhàn)力出來。
“放心啦,師父現在很強的?!泵侠饲锷焓郑H昵的摸了摸姜小夭的腦袋瓜。
一瞬間接連突破兩個大境界,這事兒說出去很難讓人信服。
他也不想以此來顯擺。
姜小夭臉紅的享受著師父的親昵,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柔情蜜意,都能滴出水來。
“阿兄……”
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錦羅裙裝,扎著兩個朝天髻的小女孩,正提著裙擺,呼哧呼哧的跑過來。
她身后還跟著兩個侍女,一邊追一邊讓她慢點跑。
“阿兄是要去打土匪嗎?”小女孩兒上前,站在孟浪秋跟前,仰起頭問道,萌萌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幾分希冀,又有幾分不舍和擔憂。
孟浪秋仔細看了一眼,才發(fā)現確實是幼娘,剛開始他還有點沒敢認。
小丫頭太漂亮了。
雖然面黃肌瘦的,但現在經過侍女這一打扮,那股可愛勁兒,明顯就提升了不少。
以后多養(yǎng)養(yǎng),吃點好的,把臉上的肉補回來,會更加可愛。
孟浪秋蹲下身,笑著摸了摸幼娘的腦袋瓜,“是啊,阿兄幫幼娘去找阿兄,幼娘高不高興?”
“幼娘高興?!?p> 幼娘咧嘴一笑,露出沒有門牙的牙齒,然后后退了半步,學著大人的樣子,作揖道:“幼娘替家兄謝謝阿兄了,等家兄回來,幼娘一定讓他給阿兄磕頭。”
“哈哈,磕頭就不必了,只要幼娘乖乖的就好?!泵侠饲镄χ鴮⒂啄锉饋恚嵙藘上?。
雖然才剛認識,可如此懂事的小孩,太能融化人的內心了。
饒是孟浪秋前世特別討厭姑姑家,那倆干飯都能打起來的熊孩子。
而今對幼娘,卻是另一番感受。
看來,熊孩子也是有分類的。
“阿兄,幼娘會乖乖聽殿下的話。”幼娘趴在孟浪秋肩頭,萌萌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時蓄了些淚花,小聲道:“阿兄,我親兄叫鐵柱,你可以一定要救他啊……”
“嗯,阿兄記住了!”孟浪秋笑著點點頭。
鐵柱,這隨意的名字。
想來這個世界底層的人們都一樣,信‘賤名好養(yǎng)活’這種事。
又和姜小夭寒暄兩句,孟浪秋將幼娘放下來,然后讓丁橫山下令出發(fā)。
一百余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帽兒山而去。
除了幾個小隊長和領頭的騎馬之外,絕大多數人都是步行。
“阿兄,你要注意安全啊,幼娘會想你的……”
隊伍行進好遠,都快看不見了,府衙臺階上,被姜小夭牽著手的幼娘,忽然沖前面路口大聲喊了一句。
盡管她剛認的阿兄根本聽不見,但她還是喊的十分賣力,小臉都憋紅了。
‘師父,小夭也會想你的!’
姜小夭深深的看著隊伍消失的大道路口,心中說了一句。
此一去,并非要十天半月之久。
若是順利,明后天便可返回。
師父未曾明說,但姜小夭心中明白。
這一戰(zhàn),于整個公主府而言,意義重大。
因為不僅僅是為了柳葉寨的災民們出頭,更是消寂八年之久的公主府,重新躍于人前的一戰(zhàn)!
以往,不管是臨淄皇城,還是西邊的虎狼大秦,北邊的狼崽子,亦或是這小小的金陽之地,公主府就如同隱形存在一般,根本沒有人注意。
但今時不同往日。
從這一戰(zhàn)開始,必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在這齊國西北,毗鄰秦國和北狼王庭的邊塞小城里,還有一位不太起眼的大齊公主……
……
只是忽然,姜小夭凝眉,梗著脖子看向旁邊這個小小的人兒,眼神中帶著凝重。
她叫師父阿兄?
那我呢?
這不是平白差了輩兒么!
姜小夭眨了眨眼睛,拳頭微微握緊。
不行,一定要扳過來!
“唔……殿下,怎么了,您捏疼我了……”
突然感覺到一絲殺氣,幼娘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姜小夭。
她小小的腦袋瓜不太懂,為什么這位善良的公主姐姐,好像突然對自己有了很大的意見……
難道,公主殿下是刻意在阿兄面前裝出來的?
其實,她并不善良?
是了,二叔公和村里的阿爺們常說,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向來都沒什么好心腸,是最看不起他們這些泥腿子的!
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高貴的公主?
幼娘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似乎發(fā)現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內心也升起一絲恐懼……
……
是夜。
月朗星稀,山林間不時會響起野獸打盹時的嘶鳴。
偶有兩只夜鳥,會從月下飛過。
帽兒山,黑風口。
一處山坳中,百余人兵士嚴陣以待,紛紛面色緊張。
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打過仗了。
自從八年前來到公主府,成為公主府的府兵,他們就離開了充滿硝煙和死亡的戰(zhàn)場。
生活,會把人的脊梁壓彎。
以前,他們沖鋒陷陣,從不畏懼生死。
可是現在,過了八年的太平日子,再次面對死亡,便無法再做到如之前陷陣時那般從容。
“少師,再往里走,就進入黑云寨的范圍了。”丁橫山在孟浪秋耳邊稟報。
“嗯!”孟浪秋點點頭,篤定道:“按計劃行事?!?p> “喏!”
丁橫山答應一聲,便轉身帶著人去安排攻寨之事。
黑云寨,不在三山四嶺之列。
是兩年前從秦國流竄過來的一股盜匪,在這黑風口立下地盤。
人數不多,兩百余號,皆是作惡多端之輩。
這黑風口,本是黑風寨的勢力范圍。
但黑云寨的寨主衛(wèi)云,不知用什么方法,竟是說通了黑風寨的大當家翟大力,允許他在這安營扎寨,已經有兩年之久。
而這名叫衛(wèi)云的寨主,實力不俗,已經是修行四品,通玄境的高手。
而且,他修習的是箭術。
一柄青木弓,可謂是百發(fā)百中。
放在江湖上,那也是響當當的高手之一。
除了此人之外,黑云寨其他盜匪實力倒是極為平庸。
只是勝在人多不要命,所以才博了個山寨立足。
真正要在乎的,是黑云寨背后的黑風寨。
所以此行的計劃,便是攻其不備,以快打快,而且得貼身肉搏。
畢竟,對方有一位箭術高手。
一旦拉開距離,這一百號人,怕是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夜幕之下,深山草叢里。
一行人在丁橫山的帶領下,正朝著黑云寨的后山摸去。
在出發(fā)之前,丁橫山便托了江湖上的朋友,搞到了黑云寨的具體防衛(wèi)輿圖。
這條小路布滿荊棘,只有真正熟悉這里的老獵人才知道。
就算是黑云寨,對此地的防衛(wèi)也極為疏忽。
不時有人被荊棘刮傷,發(fā)出悶哼。
但事先都以布巾纏嘴,是以,只是偶爾驚飛頭頂樹杈上一兩只飛鳥。
深夜子時。
終于,一處簡陋的山寨,躍然于眾人眼中。
山寨中,偶爾有幾個土匪結隊巡邏。
看布局并不是很大,除了一處聚義廳稍微顯得有格調一點,其他的建筑都很隨意,顯然只是落腳之地,這伙山賊似乎沒有在這里長久駐留的計劃。
在聚義廳的左側,一大片極為簡陋的窩棚建筑外,巡邏的土匪人數,明顯比較多。
孟浪秋掃了一眼,大體便確定,那些被擄上山的人,應該就關在這里。
丁橫山明顯也意識到這一點。
“參軍只管去,不用照應我,我能自保?!?p> 見丁橫山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孟浪秋微微輕笑。
丁橫山聞言,眼中一亮,興奮的舔了舔嘴唇,一揮手,身后數十名公主府的兵丁,便悄無聲息的摸進寨子里。
雖然久未經歷過戰(zhàn)爭,但丁橫山對他們的訓練從未松懈。
這一刻,便能看出這群兵士的訓練有素。
“少師保重!”丁橫山抱拳,而后也緊跟著沖了進去。
有吳永在暗中保護,他不是很擔心孟浪秋的安危。
按照既定方案,趁對方沒有防備,丁橫山帶人直接沖進聚義廳。
而孟浪秋,便帶著人去救那群被囚的柳葉寨災民。
丁橫山四品通玄,差半步便是五品內盈境,一口流云刀赫赫生威。
如此近距離的對付衛(wèi)云,應該沒有問題。
畢竟,衛(wèi)云修為固然強悍,可他最引以為傲的是箭術,而非近身搏斗。
少頃。
只見山崖下的寨子里,公主府兵士分成數個小隊,從四面八方潛入。
寨子里面的人毫無防備,幾乎是一個照面,巡邏隊便被全部拿下。
直至丁橫山帶著隊伍沖進聚義廳,寨子里才響起動靜,熱鬧起來。
“不好了,有人攻寨!”
“來人??!”
“……”
此起彼伏的呼救聲,在寨子里響起。
聚義廳左側的窩棚中,那群被關住的災民,也瞬間清醒過來。
有人掙扎著想要逃命。
但更多的人,卻是麻木的看著寨中,逐漸燃燒起來的火焰。
他們如同豬玀一般,不敢抗爭。
“二狗,起來,這么好的機會,我們摸出去!”
窩棚東北角落,王鐵柱扯著同伴的衣袖,一邊看著外面亂糟糟的一團,一邊悄聲說道。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便被旁邊幾個村民給拉住了。
這里關的,都是從柳葉寨抓過來的青壯年,男男女女都有,個個都衣衫襤褸,面黃肌瘦。
一些稍微年輕漂亮的女人,已經被強盜們給領走,會面臨什么樣的局面,可想而知。
還留在這里的,基本都是被抓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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