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細(xì)膩飄落,身著高雅旗袍的女子站在城門口,手里抱的琵琶亦是落了雪。
“夫人,已然數(shù)周,將軍怕是……”隨侍在將軍夫人旁邊的六兒小聲勸導(dǎo)。
將軍夫人看著前方逐漸覆滿白雪的大路,心中疙瘩一下,硬下心腸動唇道,“怕是什么……他若敢不回來,我定要他宋家全家上下隨葬!”
披肩已落了不少雪,六兒嘆氣,輕輕拍走細(xì)雪,將手上的斗篷展開披在她肩上。
城內(nèi)依舊人來人往,保護(hù)他們的將軍生死未卜,真正關(guān)心他的,可能唯有等了數(shù)日的將軍夫人。
這日,她抱著暖手寶坐在混沌鋪前,六兒拿著勺柔聲勸導(dǎo),“夫人,吃點(diǎn)吧,將軍若是回來看見您水米不沾,定要發(fā)大火了?!?p> 過了正月了,雪都大下過了幾回。
而夫人日日來等,眼見著都要回春了,沒有一點(diǎn)將軍的消息。
將軍夫人看著大路的方向,沒有任何要進(jìn)食的興趣,她等了月余,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緊了緊手巾,心狠地想道:宋揚(yáng)青,你若再不回,就別怕我在你墳頭自刎。
都說將軍死了,家里的娘親已淚洗臉數(shù)日,還是聽了父親的話,立了墓碑。
她一日未曾去過墳頭,從未披麻戴孝,但今日動了念頭。
宋揚(yáng)青,你可記得,正月初十三,你迎娶我的日子。成了你的妻,如今又要為你辦喪嘛?
她站了起來,往城門外五里外的后山去,六兒急沖沖的撐著傘跟在后頭,覺得今日的雪格外的大,已然下了數(shù)日,還不停嘛?
“夫人,您要去哪,都申時了,咱們該回了?!绷鶅耗樕下冻隽穗y色,這可是往將軍墳的方向,這個時辰了,夫人是要做甚?
似要做出逾越之事,將夫人帶回去,往前邁了一步,“夫人……”
若夫人不配合,她也只好硬拽回去了。
她停了下來,將手指壓著自己的粉唇道,“噓……六兒,是馬蹄聲?!眰?cè)身傾耳向里,她笑了。
六兒認(rèn)真聽了,只有風(fēng)雪聲,她搖頭道,“夫人,我未曾聽到啊,回吧?!?p> 哪里有什么馬蹄聲,是夫人太想將軍了。
而夫人的笑容越來越大,甚至還拉開斗篷往前跑了幾步,“六兒,是真的,我聽到了,他,回來了……”
她越跑越快,六兒拿著傘追,“夫人,您慢點(diǎn),雪天路滑呀!”
實(shí)在是追不上,六兒丟了傘急步追上,看夫人已經(jīng)停在前頭,而她面前的棕色寶馬上坐著夫人心心念念,百姓都惋惜命運(yùn)不公的將軍。
將軍身后僅有一人,他的貼身士兵,盡管如此,六兒也覺得將軍是凱旋而歸。
數(shù)米之遠(yuǎn),六兒聽見了夫人的啜氣的聲音,她掏著帕子要上前,將軍已經(jīng)飛快下馬向夫人而去。
六兒站在原地,笑看著將軍抬手輕輕擦拭掉夫人眼簾下的淚,苦笑道,“夫人,好久不見,可好?”
夫人得知將軍不幸時,眼淚不曾落下,辦喪時上了高高的城門,沒有眼淚,而聽到將軍的聲音,夫人泣不成聲。
她撲進(jìn)將軍的懷里,攥著手打著他的胸膛,“好?你要我如何好?”
將軍受著打卻眼角帶笑,用力將夫人摟緊。
抱緊夫人的腰身,將軍天隨人愿的深呼吸了下,“今后,有我。”
六兒已落淚,夫人不易,將軍更不易,實(shí)在難以忍受,轉(zhuǎn)身拭了一下眼淚。
回城,夫人坐在將軍的馬上,而他將夫人摟的緊緊,六兒和小兵跟在后頭,兩人都欣慰的笑了。
他們都覺得,夫人若是見不到將軍,總有一天會把這宋家滅了,更或者將這宋家鎮(zhèn)弄的雞犬不寧。
六兒抱著夫人的小暖手寶,笑道,“將軍回來真好?!?p> “是,夫人還是一樣,真好?!毙”骂^上舊的不成樣子的帽子,感嘆一聲。
圍讀的其中一景結(jié)束。。
桌前,丁凝轉(zhuǎn)著奶茶杯起身站起來,作勢就要出門。
各大演員抬眼看她,還有拿著筆的導(dǎo)演,他往后靠了一點(diǎn),方便看見丁凝,大著眼睛問,“要干嘛去?”
劇本看的好好的,她這是?
丁凝轉(zhuǎn)了一點(diǎn)腦袋,晃著奶茶杯道,“哦,渴了,找喝的去?!?p> 導(dǎo)演擺著手讓她回去,無可奈何地提醒她,“讓你的人送進(jìn)來,這還有大半重點(diǎn)呢!”,
丁凝抓著門把手,巧笑倩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哪里有人送,咱還是片場見吧?!彼_門出去。
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除了一瓶每人都有的礦泉水。
導(dǎo)演氣的砸了劇本在桌上,“砰”的一聲很響。
壓著火氣問了坐旁邊男一號,“謝晉逸,她劇本呢?”
謝晉逸睜睜眼,閑閑的拿起一只千紙鶴,“這?!?p> 桌底下,地上都是。
他就看著她折了又折,直到最后一頁,再也沒紙了。
她抱著胳膊聽了幾句,就直接站了起來,走前還將最后一只千紙鶴放他劇本上。
她無聊了好久。
氣氛不對,其他配角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導(dǎo)演拿著劇本起身,丟下一句話,“你們詞都給我背熟了,到時候我不批,你們也會被丁凝弄死?!?p> 丁凝什么性格,導(dǎo)演不是不知道,她就只會在劇本背透了,才會撕劇本。
看來這次的配角她并不是很滿意,至少從目前的圍讀來看。
導(dǎo)演推門而出,眾多演員癱在椅子上,比起怕導(dǎo)演更緊張丁凝。
都知道她要拍的劇,都是很認(rèn)真對待,從合作的人,剪輯師,道具組開始,到妝發(fā),攝像效果她都嚴(yán)格要求。
丁凝一出門,坐外面的兩個助理就湊到跟頭,稍微矮一點(diǎn),綁著丸子頭的助理接過她手中的奶茶問,“姐,回酒店還是?”
走廊的燈都開了,她下午來的,如今都天黑了,真是浪費(fèi)時間。
手插兜走在前面道,“不回?!?p> 小助理看向旁邊的伙伴,咬著嘴唇苦唧唧的,這個點(diǎn),姐不回去,準(zhǔn)是沒好事了。
伙伴聳肩無奈:咱又不是第一天在姐身邊工作了。
果然,下一秒他倆就聽到丁凝的聲音,“小城去開車,我們?nèi)コ燥??!?p> 被叫的那人點(diǎn)頭,“好的,姐。”先跑遠(yuǎn)了。
剩下一個小助理跟上丁凝,將口罩遞過去,“姐,咱去哪吃?。俊?p> 丁凝擺手表示自己不帶,順了順頭發(fā),抱手站在門口等車。
無聊的抬抬鏈條眼鏡,“瀾色,你想吃啥都行?!?p> 瀾色?
小助理手里的東西差點(diǎn)沒拿穩(wěn),這才見完導(dǎo)演,能不能稍微安分一點(diǎn)。
就稍微一點(diǎn)也好。
瀾色什么地,都說是這附近最大最好的酒吧,美女多,帥哥多。
姚希姐走的時候,還特地叮囑她,一定要盯緊了。
她怎么辦啊,忐忑地邁了一小步道,“姐,要不咱換個地方吧,那里……”不適合……
丁凝走向停面前的車,“那里怎么了,說去就去,你不上自己走回去吧?!?p> 小助理皺著個包子臉,提著一堆東西,心一橫就上了。
姚希姐的話她不敢不聽,丁凝姐的話更不能不聽。
車子開走,圍讀現(xiàn)場的一堆人也跟著出來,看著車屁股,心里五味雜陳的。
壓力山大……
而站在一堆人旁的謝晉逸,看著手里的千紙鶴笑了笑。
默默將那只千紙鶴放進(jìn)自己的大衣口袋。
丁凝,你還真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