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心神一動,竟同時按照三部功法的行功路徑開始運轉。頓時腹部便傳來一陣暖流,換作常人此時已經欣喜于自己凝聚內力成功,正式踏入內息境。
而易文只是眉頭緊鎖著,對于他而言此次突破還只是個開始。剛剛所產生的那一股內力只是由大衍心經所凝聚的部分。
“不愧是前朝天子所修心法,尚且只凝聚如此少的內力,卻能感受到其雄厚包含,海納百川之特性?!币孜谋淮笱苄慕浀钠婷钏@奇,在他行走江湖的數(shù)十年里,還未見過如此雄厚的內力。
但是這也僅僅是個開始,大衍心經所凝聚的內力——被易文稱為混元力,此刻還被壓制在丹田之內,并未開始在經脈中運轉。易文還需同時運轉殺伐經與流云功法,只有同時凝聚出這兩種內力才能讓它們與混元力融合。
“唔,該死的,得加快速度了。”即便是歷經滄桑的易文也沒有忍住腹部突然傳來的劇痛而哼出了聲。混元力在丹田中不斷沸騰著,渴望在經脈中游走。這種感覺仿佛是腹部里有千把刀刃正向外刺出。如果再不完成融合,恐怕自己的丹田便要先被攪碎。
殺伐經易文早已了然于胸,運轉方法已經刻入了骨子里,可現(xiàn)在還要同時運行流云功法——易文專門選擇這門功法來中和殺伐經的剛烈,難度便陡然增加了,更不用說這還是兩門相性截然相反的功法。
“殺者,戮也,凡殺之從者皆屬殺。伐者,擊也,持戈而毀也…”
“流云無定,隨風而行,流云無形,隨天而成…”
殺伐經與流云功法的心法同時出現(xiàn)在腦海中,易文一邊繼續(xù)壓制混元力,一邊趕忙運轉這兩部功法。易文的表情已不復開始時的輕松,而是咬緊牙關,眉頭緊縮,額頭上已布滿了一層冷汗。
終于,這兩股內力成功凝聚,易文還未松口氣,便覺丹田又是一陣劇痛。
內息境本就是用來增添內力,擴充丹田的境界,易文剛剛突破內息,丹田中卻擠滿了三道內力,自然擁擠不堪,似乎下一秒整個人便要爆體而亡。
易文立馬調動混元力去吞噬這兩股內力。流云功法內力雖然平和,卻似乎與這混元力格格不入,十分抗拒。殺伐經內力更不用說,反應剛烈,直接在丹田中開始翻滾。
“他娘的,再這樣下去可真沒命了?!币孜陌盗R一聲,此時他的衣衫已經全部濕透,丹田處甚至隱隱有血液滲出。
“不管了,拼了!”易文強忍住疼痛,直接調動混元力包裹住兩股內力。霎時,三股內力開始劇烈的碰撞,易文腹部的劇痛也已無法忍受,不禁大喊出聲:
“啊啊啊啊啊!”
“文兒?!你怎么啦!!”
茅屋中的孫大娘本在做些針線活,卻突然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喊聲,便趕忙丟下手中的針線跑向后院。
孫大娘一出后門,就看見已經昏倒在原地的易文。孫大娘頓時嚇的掉了眼淚,連忙沖過去扶起易文。此時的易文已經失去了意識,面部表情卻仍然猙獰,似乎依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身上的衣衫仿佛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濕透了。
“啊呀!文兒??!你怎么了??!”孫大娘眨眼間便哭成了一個淚人
“老頭子偏偏這時還在地里,這可咋辦啊。對了,去找王獵戶,他見過的事多了?!?p> 孫大娘拿了注意,趕緊抱起易文沖進屋里,然后從床邊一個隱蔽的縫隙里摸出一小匣子,打開里面竟有數(shù)枚銀元。孫大娘數(shù)也不數(shù)便全部裝到身上,然后抱起易文跑出門外去找王獵戶。
……
疼,又是無邊的疼痛,易文恍惚之間甚至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十年之前。但這一次將他喚醒的是丹田處的劇痛。
易文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木制的大梁和磚瓦屋頂。
“這里不是牛大爺家。”
易文掙扎著起身,腹部卻又是一陣撕裂,突如其來的疼痛使易文不禁叫出聲。易文這才發(fā)現(xiàn)腹部上纏了一層白布,看來是有人稍微處理了自己的傷勢。
叫喊聲剛剛穿出傳出,房間外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易文下意識地做出迎擊姿勢,待來人走進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牛大爺與孫大娘,伴隨在他們后面的是一中年男子,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臉上有一道從左眼角穿過鼻子連著右嘴角的傷疤,傷疤處露出一片駭人的猩紅皮膚,這道疤反而使男子顯得威猛異常。
易文認得這個男子,他是村中的獵戶,姓王,同時也是村中唯一的武者,盡管他的境界也不過內息境。他臉上的疤是曾經在山中與一頭黑熊搏斗中落下的,雖然他自己謙虛地表示那不過是一頭未成年的黑熊,但這并不影響他在周邊幾個村子中的人們心中的地位。只要是有習武的年輕人有武道上的困惑,都會來拜謁王獵戶進行答疑解惑,盡管他們大都只能停留在淬體境。
易文還未開口,孫大娘便撲過來抱住了他,易文能感受到大娘的眼淚浸濕了自己的上衣。
“文兒啊,真的是嚇死我了啊,啊呀啊呀?!睂O大娘已經哭的語無倫次了。
牛大爺走上來看著易文,卻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語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p> “咳咳,”后邊的王獵戶輕咳兩聲,聲音十分低沉,“大爺大娘,娃兒現(xiàn)在需要休息,二位先出去吧,我叮囑娃兒兩句便來。”
牛大爺孫大娘這才不舍地離開房間。王獵戶走上前來,盯著易文,臉上的傷疤讓他異??刹溃凵駞s異常柔和。
“小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
易文一言不發(fā),眼前這王獵戶算是一名武者,那么,萬一自己方才修行內息的事被他得知,不論如何都會讓自己卷入一場風波。
“你小子倒是木訥啊,看你這年齡應該是剛剛習武吧,太沒有常識了!竟然就想著一步沖天凝聚內息。嘿,小子,得虧你命大啊?!蓖醌C戶笑著打趣著易文。
易文大松一口氣,看來王獵戶還是眼力欠缺,并未發(fā)覺自己已然晉級內息境,只是憑借自己丹田的傷勢和年齡便認為自己是個沒有淬體便想凝聚內息的無知孩童。
“王大叔教訓的極是,小子日后不會這般魯莽了,日后若有疑惑,會來親自叨擾王大叔?!币孜倪B忙抱拳感謝教誨。
“哈哈哈這孩子說話做事跟個秀才一樣,怪不得都說你是中狀元的命哈哈”王獵戶聽到這一番奉承后也是大喜,笑得合不攏嘴。
之后的數(shù)月,易文都留在王獵戶家修養(yǎng),這大概是王獵戶受了那日的奉承后直接決定的。原本易文還擔心這幾月會暴露自己的真實境界,但好在王獵戶第二日就去深山之中參與長期的圍獵,只留了一個老仆照看易文的起居。
經過數(shù)月的修養(yǎng)之后,易文總算感受到丹田已經基本無礙,便試著運轉起混元力。
這是易文前所未見過的一種內力:平和之中蘊有陣陣殺機,剛烈之中卻又不失曲和,靜時如池水般平穩(wěn),動時如海嘯般洶涌。從未有過一種內功能夠將這些截然相反的特點結合,不愧是大衍心經。
易文不禁嘆惋,若是前世便能修得此功,那月下?lián)P州城上,縱使再來一倍高手圍攻,自己也能悉數(shù)斬之。
嘆了口氣,易文苦笑著放下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算算日子,已經離家三個月了,牛大爺孫大娘都忙于農活罕有時間來探望,易文也頓時有了思家的情懷,這是他前世四十年都不曾有的。
易文打點好物品,向老仆知會一聲,便朝著記憶中茅屋的方向走去。